第十三章 意氣用事

在派出所的門前。

阿慶怔了一下，斜眼看著莫征問道：“你確定不？”

“非常確定?！蹦鞯芍劬Φ溃骸澳隳茉趺礃?？”

“法治社會，我能把你怎么樣?！卑c笑了笑道：“行，錢我不要了，你好好存著吧?！?/p>

話音落，阿慶直接起火離開。

“草泥馬的！”莫征惡狠狠的罵了一句，起身離開。

莫征先是回家了一趟，拿上存折返回市區取了一千塊錢，然后找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徑直走了進去。

“你好?！币幻心耆艘娔鬟M來，起身問道：“咨詢法律問題？”

“對的?！蹦鼽c頭。

“坐?！甭蓭熤钢赃叺纳嘲l道：“民事糾紛，還是刑事案件？”

說話之間，律師給莫征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

“這是刑事案件?！蹦鹘M織了一下語言道：“有人去我家鬧事，我爸情急之下把人給捅死了?！?/p>

“太籠統了，仔細說說?！甭蓭熌闷鸺埡凸P道：“我要聽細節?！?/p>

莫征仔細回憶了一下，卻發現無從開口。

“對方去了多少個人？帶沒帶兇器？”律師開口問道。

“去了一二十個，帶了棒球棍，鋼管等兇器?！蹦髁ⅠR開口回應。

“誰先動的手？”

“對方?！蹦黝D了一下道：“但是在此之前，我先招惹到了對方，然后對方出于泄憤報復，追到了我家?！?/p>

“好?！甭蓭燁D了一下在問：“你父親用什么捅的人？”

“剔骨刀?！?/p>

“剔骨刀從家里拿的？”

“對?！?/p>

“什么情況下，拿的剔骨刀？”

“對方把我按在地上打，我父親怕我出事，沖進房間拿出了剔骨刀?！?/p>

“捅的誰？打你的人嗎？”

“……………”

在律師的引導之下，莫征思路清晰的還原了一遍現場的情況。

律師又反復確認了幾個細節性的問題，隨后皺眉思考了起來。

“律師，我爸會被判死刑嗎？”莫征迫不及待的問道。

“正常情況下，是不會被判死刑的?！甭蓭熃M織了一下語言道：“對方持兇器在先，暴力傷害人在后，正常打官司，發揮好，十年左右的刑期?！?/p>

“防衛過當的故意殺人，這種官司比較麻煩，需要一定的周期?！?/p>

“對方是什么人？有什么背景？”

“對方是三湘公司的人，管我們那一片拆遷的?！?/p>

“三湘公司？”

“對?！?/p>

“那這場官司打不贏的?！甭蓭焽@了一口氣道：“三湘公司的背景太深了，根本沒有什么勝算?！?/p>

“按照法律流程走不就行了?！蹦靼櫭颊f道：“法律有明文規定的?！?/p>

“小伙子，你太年輕了?！甭蓭熜α诵Φ溃骸胺墒撬赖?，但是有些東西是活的，人也是活的，明白嗎？”

“吱嘎！”

就在這時，房間門突然被推開，阿慶帶著三四個人邁步走了進來。

“哎呦，聊著呢?！卑c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摟著律師的肩膀，斜眼問道：“想好這個官司怎么打了嗎？會不會判死??？”

“你們是誰？”律師小心翼翼的問道。

“啪！”

阿慶猛然抬手，一巴掌抽在律師的臉上。

“你不認識我了嗎？??！”阿慶瞪著眼睛道：“老子叫黃慶，莫征公司的經理?！?/p>

“你是準備和我們莫征公司打官司嗎？你有這個實力嗎？”

“不是，你聽我解釋，我剛知道他是準備和你們公司打官司?！甭蓭熂泵ζ鹕斫忉?。

“草泥馬的，現在就給你們的同行發消息?！卑c指著律師的鼻子道：“你就告訴他們，我說的，敢接這個官司，就等著徹底滾出洛城吧！”

“好，我馬上傳話?！甭蓭熈ⅠR點頭。

“走了?！卑c指著莫征道：“話我給你放這里，洛城如果有律師幫你打官司，我踏馬跟你姓了！”

“在湘城你能一手遮天，在全國能一手遮天嗎？”莫征起身罵道：“我還真就告訴你，湘城找不到，老子就去鄭城找，鄭城找不到，我就出粵省找！”

“艸！幼稚！”阿慶輕蔑的罵了一句，起身離開。

莫征氣的胸口發悶，給律師道歉：“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p>

“唉?！甭蓭焽@了口氣，擺了擺手。

莫征推門離開，站在街道上，深深吸了一口氣，低頭點了一根煙，狠狠抽了兩口，準備離開，去其他的律師事務所。

就在這時，路對面走過來五六個社會小青年，他們的頭發五顏六色，走路搖頭晃腦，有一種非主流的強烈既視感。

特別是穿的牛仔褲，不是有龍，就是有虎，中間還有一條亮晶晶的鏈子。

莫征自然注意到了眾人，但是他并沒有多想。

雙方擦肩而過的瞬間，其中一名非主流男子故意撞了一下莫征一下。

莫征皺了皺眉頭，還沒開始講話，對方張嘴就罵：“草泥馬，走路沒長眼睛??？”

“眼踏馬掉褲襠了？”

“我泥馬說著說著就想揍你！”

“打他！”

這群社會小流氓直接上手。

“去泥馬的！”

莫征挨了兩拳，瞬間暴怒，直接還手，雙方噼里啪啦的在街頭干了起來。

雙拳難敵四手??！

莫征一個人再猛，赤手空拳的情況下，也干不過人家一群，沒一會就被按倒在地，這群人圍著莫征就是一頓暴揍。

莫征內心無比憋屈，恨不得有殺人的沖動。

他猛然拽住一個人的腳，借力起身，用自身的重量硬生生帶著對方摔倒，隨后騎在對方身上，往死招呼。

其他人也在瘋狂的踹打莫征。

莫征不管不顧，就找一個人可勁招呼。

拳拳到肉，異常暴力血腥！

三分鐘后，莫征一脫力，他沒有在還手，而是蜷縮著身體，死死護著腦袋，任憑大腳丫子落在自己身上。

這群人圍著王澤打了一會，并沒有離開，而是在原地點了一根香煙，仰頭抽了起來。

莫征緩了一會，身體有力氣了后，緩緩起身，掃了一眼這群小混混，想把這群人的模樣記在心里。

“看泥馬啥？”

“我草泥馬！”

莫征率先動手，一拳干在對方鼻子上。

第二次街頭斗毆再次上演！

雙方反反復復打了三次，警察姍姍來遲，把雙方帶進警局。

上警車之前，莫征看見了阿慶的桑塔納，以及阿慶帶著嘲諷的笑意。

少年意氣，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文不值，只有被踐踏的份。

就這樣，莫征剛被放出來不到五個小時，再次進了警局。

晚，八點鐘左右。

派出所，調解室，民警給雙方做完筆錄后，著手進行調解。

這種打架斗毆的事情，基本都是先調解，調解不了進行拘留，或者去指定醫院做傷情鑒定，然后起訴對方，流程很簡單。

“私下和解，還是公事公辦??？”民警低頭點了一根煙道：“打架斗毆，各打五十大板，我看你們也是皮外傷，輕傷都算不上?！?/p>

“我鼻子都被打流血了，眼珠子差點被打碎，這還不算輕傷？”其中一名混混開口。

“沒事別瞎混，多讀讀書?！泵窬櫭颊f道：“鼻子粉碎性骨折才算輕傷?！?/p>

“私下和解吧，我不需要對方賠償?！蹦鞑⒉幌氚褧r間消耗在這里。

“憑啥和解，我不和解，拘留我！”

“對，我也不和解！”

“……………”

這群小混子直接吆喝起來，語氣不忿。

“你們可考慮好了，拘留就會有案底！”民警頓了一下勸道：“年紀輕輕的，沒必要如此?！?/p>

“廢話咋那么多，讓你拘留你就拘留！”

民警愣了一下，起身看著其中說話的小混混道：“你給我講話呢？”

“媽拉個b的，都是慣的！”

民警罵了一句，起身離開開條子，批手續。沒有任何意外，包括莫征在內，所有人都被關進了拘留所，進行為期半個月的拘留。

莫征明白了，這一切都是阿慶的安排。

但是，他沒有好的方法應對！

就是用規則來惡心你，打壓你！

為什么普通人斗不過社會混子？

道理很簡單，普通人要生活，而踏馬社會混子就不想好好生活。

他們可以被拘留，可以打架斗毆，普通人能嗎？

比如大山，他一怒之下，持刀捅人，致人死亡，但是確實是出了一口惡氣，但過后呢？

面臨的可能是死刑，或者漫長的刑期！

這一點上，法律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社會混子才會那么猖狂！

終究的原因是，你得生活！

這一夜，莫征失眠了！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但是，有一個東西在他心底生根發芽！

那就是變得強大！

至于怎么強大，他目前沒有思路，但是絕對不會去修理廠當學徒了。

但是沒有學歷，沒有技術，怎么變強大呢？

他想到了一點，混社會！

次日，八點鐘左右。

莫征雙眼通紅的找到管教，開口道：“幫我打個電話，我要見一個人?！?/p>

“咋的，拘留十五天，還想找個關系??？”管教斜眼看著莫征道：“有關系，還會被拘留嗎？老實待著吧?！?/p>

“大哥，幫下忙唄，出去我給你買條煙抽?！蹦餍α诵Φ溃骸拔疫@事也不大，打個電話而已，也不過分?！?/p>

“小崽子，別給我惹事昂?！惫芙塘R了一句，掏出諾基亞遞給他。

莫征熟練的按下一排號碼，打了過去。

“哪位？”片刻后，阿豹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是莫征?！蹦黝D了一下交代道：“你幫我聯系一下阿慶，就說我找他談談，讓他來拘留所見我?！?/p>

“發生啥事兒了？”

“回頭說，先聯系吧，我這邊說話不方便，掛了?！?/p>

“不是，那個拘留所??？”

“他知道?！?/p>

話音落，莫征掛斷電話。

“謝了昂，管教，出去肯定送你煙?！?/p>

“別扯淡了?！惫芙虜[了擺手道：“得罪人了？”

“是唄?！蹦骺嘈?。

“能忍，就忍忍吧?！?/p>

兩個小時后，接見室莫征和阿慶兩人再次碰面。

“找我干嘛？”阿慶翹著二郎腿。

“我服了唄?！笨粗c道：“錢我認了?！?/p>

“別啊?！卑c笑了笑道：“咋服了呢？你不是挺猛的嗎？”

“我都安排好了，半個月后，我在安排一波人，揍你一頓，然后再一起拘留?！?/p>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讓人天天陪你呆拘留所?！?/p>

“我服了！”莫征低頭道：“我知道自己的能耐了，我斗不過你，我服了?！?/p>

“錯誤是那么容易彌補的嗎？”阿慶斜眼看著莫征道：“認錯得有態度?！?/p>

“你畫個道?！?/p>

“我得多要一萬塊錢?！?/p>

“行?！蹦鼽c頭。

“艸！”阿慶罵了一句，起身離開。

莫征盯著阿慶的背影，拳頭捏的嘎嘎作響。

兩個小時后，莫征被阿慶從拘留所帶了出來。

這一刻，仿佛明白了！

混社會，靠的不是狠！

是社會關系，是腦子，是人脈！

這一次，莫征沒有反抗，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太弱了，根本斗不過阿慶，斗不過三湘集團，他必須先讓自己脫身，先把父親的事情處理了，在做打算。

回家，拿存折，取錢。

大山奮斗了半輩子，存折上不過四萬七千多，阿慶直接拿走了四萬六千塊錢。

家破人亡，一貧如洗！

僅剩一千多塊錢，能請的起律師嗎？

洛城的律師敢接這個官司嗎？

莫征迷茫了！

他不過是一個二十歲的少年而已，這一切來的未免太過于殘酷了一點。

阿豹，二熊，王龍三人最起碼還有一個家，而莫征連家都快守護不住了。

怎么辦？

莫征一個人在街道上孤獨的走著，一直走，沒有目的地，他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兜中的手機時而響起，是阿豹等人打來的電話，莫征沒有接，他知道阿豹等人幫不上一點忙，也不想去打擾他們。

低了頭，彎了腰，問題仍然沒有解決！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街上的行人逐漸減少，莫征仍然漫無目的的走著。

突然，莫征停了下來，他掏出手機，翻開電話本，目光停留在了一個號碼上。

大姑！

莫征的親姑姑，大山的親姐姐！

其實莫征對這個大姑的印象并不深，因為他大姑一家在他小時候就搬到了鄭城生活，偶爾會回來一次，雙方的聯系很少。

但是，莫征對他表哥陳凡的記憶是比較深刻的，他表哥比他大八歲，大姑一家沒搬走的時候，莫征就喜歡跟在表哥后面。

一晃這么多年過去，莫征一次也沒見過他表哥。

莫大山是不想麻煩自己姐姐的，但是莫征已經沒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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