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斗智斗勇

趙洪華他們一組到達A集團軍演習陣地外圍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他們貓著腰、步伐輕躍穿梭在樹林和溝坎中，最前面的趙洪華不時的轉過身來看看自己的隊友，前后距離大了就停下來，后面的趕上了立刻起身繼續前行。他們就像饑餓到極點的狼群，機警、迅捷、詭詐。

此時空曠的大地靜的像緩慢流動的漿糊，他們的隳突就如同調皮的孩子在拼命的攪拌一樣，偶爾一陣清風掠過，就如同婀娜多姿的少女身穿民族的服裝上的金絲銀片輕娑的聲音。

任何一點聲音都會傳的很遠，突然趙洪華右手握拳舉到與眉齊高，這是一個標準的特種兵手語“?！钡膭幼?。其他人都圍了過來，趙洪華什么也沒有說，只是聽的更加仔細，就如同一個老獵人聽到了獵物的聲響一樣，過了一會趙洪華壓低嗓子對其他隊員不知說什么。

說完之后，他們就像驚嚇的鹿群一樣各自散開，消失在微白的夜色中。凌晨四點，天還沒有亮。

C市東北方向的路卡旁，哨兵正哈欠連連的交接崗，哨兵還沒有睡醒，一輛“平頭柴”駛過來，司機指了指大擋風玻璃前的“通行證”，意思是讓他們放行。

哨兵瞇著眼睛說：“班長，這車出去干什么？”

平頭柴司機說：“出去買菜?！鄙诒又鴨枺骸鞍嚅L，派遣單給我看一下?！?/p>

平頭柴司機不耐煩地把車輛派遣單遞給哨兵，說到：“能不能快點，上午十點前要趕回來?！?/p>

哨兵認真的在“車輛出入登記本”上登記，另一個哨兵跑著把拒馬搬開。

平頭柴如同往日一樣行駛著，帶車干部是一個憔悴的中尉，或許這幾天太疲勞，也或許是起來的太早，他竟然睡著了，而且還睡的很香。

就在這時，道路上橫穿出一個人，駕駛員本能的緊急剎車，接著道路兩側各躍出一道黑影，趙洪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左手抓住車廂前側頂部，左腳踩在駕駛室的臺階上，身體向后傾，接著用右手拽開駕駛室，瞬間，趙洪華用右腳蹬住駕駛室門，左手用力一撐，腰向前一用力，把身體立起來，接著右拳就朝著罵聲還沒說出口的中士司機給砸去。

中士司機本能的躲避，但是趙洪華類似鐵錘般的拳頭還是砸中了，中士司機頓時瞪著眼睛，一手扶方向盤，另一只手要還擊。

趙洪華順勢抓住司機的胳膊，用力反擰，中士司機頓時疼的齜牙咧嘴。這時劉寬磊一個箭步，避開趙洪華的身體，抓住司機的衣服，拼命的往下拽，在趙洪華的幫助下，把司機從駕駛室拽出來。

接著劉寬磊就把司機騎在身下，將其左手反別至肩胛骨位置，用右膝蓋抵壓司機的右手臂，右手死死的壓住頭。司機拼命的反抗，趙洪華迅即跳下和劉寬磊合力將他制服。

同時，周昆明在另一側拽開駕駛室，一把抓住還沉浸在睡夢中的帶車干部，接著反身驟然發力，毫無防備的帶車干部本能地抓住換擋手柄，驚恐的眼睛看著周昆明，身體向駕駛室里側靠。

周昆明兩手抓住駕駛室外側上檐，雙臂同時向上收屈，雙腳一蹬，身體立刻懸空起來，接著雙腳就朝帶車干部跺去。

周昆明雙腳還沒有落下，帶車干部立刻像猛虎下山一樣撲過來，抱住周昆明的雙腿死死地不放。

周昆明掙扎了一番，沒有成功，反倒被拖進駕駛室。帶車干部抱著周昆明的腿就像拔蘿卜一樣，周昆明本能的彎腰，雙手抱住帶車干部的頭，接著用兩臂使勁夾帶車干部的脖子，夾的帶車干部直咳嗽，臉色變得醬紫。

堅持了一會，帶車干部松開雙手開始掰周昆明的雙臂，周昆明咬著牙和帶車干部較著勁，周昆明的手臂顫抖著，用一股將帶車干部置之死地的勁頭。

帶車干部掰了幾次后，屈起右臂，用胳膊肘使勁朝周昆明的下腹猛砸去，頓時周昆明像亂箭穿腸，接著嘴里就一股血腥味，本能地松開了雙臂。他們兩個人像決斗已久的勇士，都氣喘吁吁地看著對方，誰都不敢貿然出手。

帶車干部有眼角掃了一下駕駛位置，發現空蕩蕩的，他沒敢朝駕駛室外看，兩個人繼續對視著。趙洪華和劉寬磊已經把司機給制服了，他們兩個人從駕駛室的兩側過來幫周昆明。

帶車干部一看這種情況，知道繼續反抗也效果不大，就沒怎么反抗。趙洪華把車熄滅，給劉寬磊一個眼神，他迅速前出，和周振雷一同進行警戒。

趙洪華把中士司機拖到路溝，讓他半躺在路溝的斜面上，左手卡住司機的喉嚨，又向他晃了晃拳頭，對他說：“我們是D集團軍特種大隊的，是你們的對手，我問你什么你回答什么，表現好了你就少受點委屈，表現不好，那就對不起了?！?/p>

司機閉著眼睛既不點頭同意也不搖頭表示不配合，趙洪華接著說：“你也知道這次演習有死亡名額，你要是不識好歹，這個名額我就大方地送給你?！?/p>

司機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就如同聽不懂趙洪華說什么一樣，趙洪華很生氣，他沒有任何征兆，突然用勁快速的揭掉司機嘴上的膠帶，接著就聽到輕微的吱吱聲后，司機使勁扭動了幾下頭。

司機扭動頭并不是反抗，而是趙洪華迅速的扯膠帶帶下的許多汗毛，讓他疼痛不已，嘴唇上就像被特辣的辣椒涂過一樣，火燒火燎的。

趙洪華冷笑這說：“兄弟，什么感覺？還想不想嘗試別的口味？”趙洪華問到：“你是那個部隊的？”

中士司機說：“683072部隊”趙洪華繼續冷笑著說：“別跟我說番號，直接說名稱，哥們，你這是自討苦吃，都爺們玩是不？”

中士司機沒有回答。

趙洪華說：“你跟我玩智商，是不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全中國的部隊番號最后一個數都是單數，你他媽的給我說出個雙數來，你什么意思？”說完，趙洪華提起拳頭在他面前晃了晃，朝自己的拳頭吹了吹口氣，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中士司機，說道：“這一拳下去是什么效果？會是五花臉嗎？”

中士司機還是不說話，趙洪華又問道：“你們部隊駐在什么地方？”

司機想了一會說：“在一個山溝里，不知道名字?！?/p>

趙洪華笑著說：“兄弟，你是共產黨員吧？黨員沒你這么當的，都他媽的犯小兒科的錯誤，是該表揚你還是嘲笑你？想蒙混過關還是想投機取巧？共產黨員能這樣嗎？別說自己是黨員，給我們黨員丟臉，丟不起這人?！?/p>

趙洪華繼續說“別人說不知道我相信，你一個司機不知道，鬼才相信，不知道出什么車？跟我玩是不？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那就成全你?！?/p>

說著抬起右拳朝著太陽穴就是一拳，這一拳打的很有水平不輕不重。太重了，司機昏過去就問不出情報，太輕了又達不到警戒他的目的。

一拳下去后，司機張大嘴巴把還沒有喊出的“啊”給吞下去了，因為趙洪華左手掐著他的喉嚨，這樣不至于大喊大叫，能防止暴露目標。

司機迷茫的連續眨了幾下眼睛，不用說他眼前一定是一片金星。

趙洪華咬著牙惡狠狠地說：“怎樣，兄弟？你以為我跟你鬧著玩，你要是不老實點，好果子就對讓你吃個夠?！?/p>

趙洪華接著問:“你們部隊在什么地方？”

那名司機說：“平房子?！壁w洪華迅速掏出C市最新版的地圖，找了一會，咆哮著說：“還跟老子玩是不？好，我讓你繼續玩！”說完趙洪華又是一拳下去，這次下手比較重，鼻孔出血了。

趙洪華之所以肯定中士司機說謊，是因為平房子在正好在C市邊上，按照之前演習區域劃分，平房子是不在演習區域。

趙洪華讓周昆明把中士司機的嘴給封上，周昆明邊封邊問，怎么這小子嘴硬是不？趙洪華沒吱聲。

周昆明自言自語的說道：“碰到茬子了，跟茬子玩最過癮，我就喜歡跟有個性的斗！”

趙洪華突然轉過身來，再一次扯掉司機嘴上的膠帶，這次比上一次更用勁，司機的嘴唇瞬間由白變紅，趙洪華彎下身，和司機對視了幾秒說：“最后給你一次機會，你們部隊在什么地方？”

司機張了張嘴說：“二堡子屯”。

周昆明撿起趙洪華扔在地上的地圖，用手給趙洪華指了指二堡子屯的位置。

趙洪華對周昆明說：“把他的嘴巴給封上，連耳朵也纏上，讓他聽不見也喊不出，天氣預報上說今天最高溫度將達到39度讓他多享受會‘陽光浴，別人發現他時不死也昏迷?！?/p>

周昆明用膠帶把司機的嘴和耳朵纏的嚴嚴的，就像醫生包扎一個頭部受傷的傷員一樣。

趙洪華把司機的兩個腳踝纏在一起，完事之后，朝周昆明施了一個眼神，兩個人默契的抬起司機朝路旁的玉米地走去。

把司機放在兩垅玉米之間，這樣玉米能把他牢牢地卡住。

他們轉身剛要離開，司機的手機響了，周昆明走到司機的身旁，掏出他的手機，是一條短信：孔班長，幫我帶條“白狼”，回來給你錢，發件人顯示王博涵。

周昆明看完短息，趴在司機的耳旁大聲的說：“孔班長，不好意思了，手機沒收了?！?/p>

趙洪華快步地朝帶車干部走過去，說：“都是干部，也就不難為你了，前提是你得配合我們。如果不知道好歹，那可就對不起了，也只能讓你受些皮肉之苦，你走那條道，自己選定……”

趙洪華還沒有說完，突然從樹林方向傳來兩聲杜鵑叫聲，周昆明二話沒說，立刻背起帶車干部躥進玉米地。

趙洪華鉆進駕駛室，發動平頭柴，調轉車頭靠路邊慢騰騰地行駛，平頭柴就像一個上了年紀患哮喘病的老人一樣，不一會迎面來了一輛勇士指揮車。

會車時，趙洪華摁了摁喇叭，勇士車也鳴了兩聲算是相互打招呼，平安無事的過去了。

周昆明對帶車干部說：排長，你是剛畢業的吧？帶車干部說：畢業一年了。

帶車干部問周昆明：“你們一共幾個人？”

“沒幾個！你不都看到了嘛?！敝芾ッ髡f道。

帶車干部自言自語的說：“剛畢業就要轉業了?！?/p>

周昆明不知道帶車干部說這句話什么意思，沒有接話。

帶車干部接著問周昆明：“你們在這里潛伏了多久了？”

周昆明說：“我們剛到，是碰到誰抓誰，你撞到槍口上了。

排長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帶車干部說：“石家莊機步院?！薄澳阏J識我們大隊戰光明排長嗎？”

周昆明問?！澳銈兪翘胤N大隊的？”帶車干部反問道，帶車干部又問道：“戰光明是你排長？”

周昆明笑著說：“我和他在一塊集訓過，關系比較‘鐵’“排長，看在戰排的份上，我們不難為你?！闭f著周昆明拿出“繳獲”司機的手機給戰光明排長打電話。

帶車干部像是抓住了救命草一樣，友善地問道：“兄弟，在干什么呢？接著又問道：“你怎么沒來演習？”電話那頭和帶車干部親密地交談著。

最后帶車干部說：“兄弟，你看能不能跟你們的戰士說一聲，讓他把我們放了？我們軍長說了，誰出問題，戰士要記過，干部年底列入轉業對象?！边@名帶車干部急切的說，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急迫的想讓人來救他一樣?！?/p>

你搞保障跑出來干嘛！”電話里傳出來?！?/p>

今天，有領導要檢查我們陣地，忙活了一晚上，一早晨就出來買菜，沒走幾步就讓你們給抓了?！睅к嚫刹吭购薜恼f。

“你就在駐地周邊買唄，干嘛跑這么老遠？”

“我們旅在二堡子屯，那地方什么也沒有?！睅к嚫刹勘┰甑恼f。

電話那頭說：“兄弟，不是不幫你，我實在是幫不了你。

他們不是我們營的，不好說話，說了他們也不買賬。再者，我們軍長和大隊長都發話了要全勝，我給你求情，我有幾個腦袋？兄弟，這件事你就別難為我了?！?/p>

帶車干部聽后，頓時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趙洪華使勁打了一個長長的口哨，一會擔任警戒的劉寬磊和周振雷回來了。

周振雷是一個上等兵，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大型任務，迫不及待的問：“排長，怎樣？”

趙洪華說：“特種兵在戰場上多說一句話都有可能死無葬身之地?！?/p>

周振雷不好意思打住了，其實他還想再問。

周昆明聽到帶車干部和自己單位的戰光明排長通話中，也提到了二堡子屯這個地名，他向趙洪華說了這件事，他們在地圖上找到了二堡子屯這個地方，認為這個地方極有可能就是他們旅部所在地。

趙洪華說：“劉寬磊你開車，我帶車，其他人‘飄大箱板’，我們偽裝成他們的人，咱們要智取?！闭f完后，他們迅速跳上車。

一會平頭柴就來到了路卡，趙洪華兩眼目視前方，右手放在駕駛門手扣旁，兩腿并緊撇上身體的右側，這樣能隨時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劉寬磊雙手握緊方向盤，離路卡還有一段距離就使勁的鳴喇叭，哨兵跑過來，劉寬磊右手指了指擋風玻璃前的“通行證”。

平頭柴通過拒馬后，劉寬磊故意“猶抱琵琶半遮面”，從駕駛室似露出似不露出頭來說：“班長，落東西，著急，你登記下就行?！闭f著就加大油門沖過了路卡。

哨兵看了看車牌號，罵了一句，悻悻的拿本登記。

趙洪華看了一眼劉寬磊，什么話也沒說。接著又把目光投向車外，綿延起伏的山就像下凡仙女的綢帶，車窗外的電線桿像做錯事的孩子見了家長一樣躲躲閃閃。

趙洪華跟劉寬磊說：“稍慢點，我標定下地圖，看看到什么地方了?！?/p>

劉寬磊換擋松油門，車速慢慢地降下來，趙洪華就像一位資深的尋礦專家，東張西望后接著就對照地圖，如此反復了幾次。

一會兒趙洪華對劉寬磊說：再慢點，我怎么感覺好像走錯道了。

劉寬磊聽后，半幽默地說：“排長，能不能別開這種玩笑，我心臟不好，受不了?！?/p>

趙洪華聽后，沒有吱聲。

沒多久前方有一座橋，趙洪華說：“看看前面這座橋是什么橋?！?/p>

趙洪華和劉寬磊都仔細地看橋頭標記的橋名?，F在修建的橋，要么在橋頭上刻上“某某橋，某某單位修建和修建時間”等信息，要么在橋頭一側立一個簡單的紀念碑，碑的正面刻有橋名，碑的后面刻有橋的相關信息。

趙洪華和劉寬磊睜大眼睛，平頭柴駛過大橋后，劉寬磊說：“西平坡大橋?！?/p>

趙洪華沒有接話，專心致志地在地圖上搜尋三道溝，沒過幾分鐘，趙洪華急迫的對劉寬磊說：“壞了，我們走錯道了，越走離三道溝鄉越遠?！?/p>

劉寬磊停下車，拿過地圖自言自語地說：“我們現在在平坡鄉，要去三道溝鄉?！比缓缶妥屑毜目吹貓D。

劉寬磊看完地圖說：“怎么辦？奶奶個熊，走反了！”西平坡鄉在C市的西北方向，而三道溝鄉則在C市的東南方向，圖上直線距離在90多公里，最要命的是兩地不能直達，必須繞道而行。

趙洪華看看時間，現在已經是上午7點多了，如果棄車抄近道，時間肯定不夠。

劉寬磊說：“排長，我們甩開膀子就干，不用管他們！”趙洪華考慮了一會，同意了劉寬磊的意見。

劉寬磊接著說：“排長，這道不好走，真跑起來很容易把車廂里的周昆明和周振雷他們兩個人給傷著，還不如也讓他們坐駕駛室?！?/p>

趙洪華說：“坐駕駛室，人太多，萬一有情況都跑不了，那就壞了?！?/p>

劉寬磊說：“有情況，他們在車廂里也跑不了。關鍵是，他們坐駕駛室里能觀察A集團軍陣地，這對我們有好處?！?/p>

趙洪華說：“人多了，容易引起A集團軍的注意，那就不好辦了?！?/p>

趙洪華說：“排長，如果有巡邏哨，他們兩個都可以趴下，我們可以趁機好好的觀察A集團軍的整個陣地，這么好的機會向那找，錯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p>

在劉寬磊一再勸說和要求下，最終趙洪華同意讓周昆明和周振雷也坐到駕駛室來。他們四個人具體分了工，趙洪華負責標定地圖，周昆明負責車窗右側可疑目標的標記，周振雷負責車窗左側可疑目標的標記，劉寬磊主要負責駕駛，同時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演習陣地內巡邏的民兵對軍車警惕性比較低，基本上不管不問，但是A集團軍的巡邏哨則盤查的比較細。他們檢查車輛通行證和車輛派遣單，同時還詢問去哪里干什么之類的問題。因為周昆明通過那名帶車干部口中已經知道，A集團軍的第191旅的相關情況，應對自如。到后來他們積極主動配合檢查，盡量減少檢查的時間，他們爭分奪秒的向三道溝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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