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里河18

20

這年天氣干旱少雨顆粒無收，當地教民向神父禱告祈雨，神父馬天明帶領教民祈了半月有余，仍不見雨點落下。

神父拉著情婦郭俏妤的手說：“你們這個鬼地方風太大了，把雨都他媽吹走了?！?/p>

郭俏妤伸了伸纖纖細腰：“天上無雨，地上有河呀！”

“呀，還是寶貝聰明，可是八里河河水到不了我們這里?！?/p>

“可以引過來呀，我也不是你的，還不是被你引來了?！?/p>

“中國人都說女人是紅顏禍水，沒想到你卻是最耀眼的那顆星星?！?/p>

“靠山吃山，我們就靠你——上帝派來的使者?！?/p>

“你是天主最喜歡的忠實的仆人”

“我只愿做你的仆人”

“我所有的精氣神都被你吸走了”

“我是妖精嗎？”

“你比妖精厲害多了”

“你不要來中國，中國的妖精太多了”

“你是吸血鬼”神父一手拉扯郭俏妤腰間的絲帶。

“我是吸血鬼，你就是西方極樂世界里的金毛獅王?！惫捂堥_了腿。

神父從吳家出來的時候，太陽亮晃晃的很刺眼，吳長牛還沒有回來，神父摸了摸胸前的金色十字架，大步流星向教堂趕去。

21

李景奇站在八里河堤壩上查看上游來水情況，心急如焚。隨著天氣干旱少雨，八里河上游來水越來越少，有些莊稼地都來不及澆灌，莊稼就旱死了。

李景奇自言自語：“天再不下雨，八里河斷了水，今年就是妥妥的一個年成，不知道又會餓死多少人?！?/p>

管家氣喘吁吁趕來：“掌柜，李寶彤在天津出事了”

“出啥事了？”

“聽說被幾個小混混打了，住在醫院里?！?/p>

“沒用的東西，一定是當年腦子被燒壞了?！?/p>

“聽說被娘們兒挑唆的”

“你說你，不好好在學堂讀書，在醫院養病，跟娘們呆在一起干嘛？”

“少爺長大了”

“派人去提親，免的夜長夢多?！?/p>

“這是一個好注意”

李景奇心情郁悶的回到家里，就看到總督送來的信。信中主要講了兩層意思：

一是所有的大戶人家行動起來救災捐款。

二是堆子梁神父馬天明聯合柯正江、翟樂山和蕭文舉向八里河沿河民眾請求三日水期，為教堂澆灌菜園地及泥水工程所用。

李景奇找了孫子祿、壽得勝和戚正江進行商量，壽得勝堅決不同意把八里河水分給教堂三天。壽得勝說：“隨著天氣干旱越來越嚴重，八里河上游來水越來越少，自己也不夠用。神父和下游廣大教民沒有得過八里河澆灌的好處，一旦得到好處之后，就如野獸聞到了血腥味，必定會得寸進尺，引發教民和沿河民眾的矛盾?！?/p>

李景奇安撫壽得勝：“你的話非常有道理，奈何總督已經同意?！?/p>

“現在的世道，官員害怕洋人，害怕自己頭頂上的烏紗帽掉，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引發國際爭端?！?/p>

“我們普通民眾又能怎么樣”

“官員害怕洋人，我們不害怕?！?/p>

“大不了魚死網破雞飛蛋打”

“事情還沒有到這步田地”

“更何況我們也不能駁了總督的面子”

“說破不撕破以后好見面”

“我就是不同意，不相信我的話，以后肯定有好戲看?！?/p>

“我也不同意，同意了，以后我們要吃大虧?！?/p>

眾人拉扯著壽得勝離開。

22

醫院病床，張淑怡用纖細的手指挑著手帕輕輕撫了一下李寶彤受傷的額頭，盈盈細語：“再不要與那日本浪人挑事逞能，我的國恨家仇我自會想辦法去解決?！?/p>

“我一看到那日本浪人趾高氣揚就來氣，恨不得走上去踹上幾腳方解我心頭之恨?！?/p>

李寶彤頭上的青筋暴露憤憤不平儼然一個鐵血男兒。

“別激動慢慢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笔玮w貼地端了水杯，抿了一口水溫，端在了李寶彤的唇邊。

“我一堂堂男子漢，怎能咽下這口惡氣?！崩顚毻弁巴?，仿佛看到祖國大好河山，正被敵人蠶食鯨吞。

“你就這猴脾氣，遇到大事不能靜下心來?！?/p>

“我遇到你也不能靜下心來”李寶彤輕佻的手不安分起來。

“我看你遇見日本男人還有點硬氣，遇見日本娘們兒就邁不開腳步?！笔玮劾锔〕鰷\淺的笑意。

李寶彤心里明白她又吃日本姑娘櫻子的醋：“嗯，你的水蓮花不勝微風的吹拂，嬌羞的一塌糊涂?！?/p>

“別不正經，聽說你家里來了好幾份電報，催促你回去結婚，梅開二度?！笔玮杏X在病房中，人來人往不能過于親密。

“你不要捕風捉影誤會我，只是家父病重，要我快點回去?！?/p>

“你回去以后處里好事情，早點返程，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商量?！笔玮揲L的眉毛挑動眼圈微紅咬著嘴唇說出了心中最重要的話。

23

天黑風高的晚上，仇家莊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他聲稱一定要面見黑虎寨的寨主仇黑虎。仇家莊的莊主仇小虎只派了一位得力的干將斯萊旺去接見。

斯萊旺見到這位不速之客時，大吃一驚，他不是別人，正是八里河鎮的熟人——李景奇的管事王永忠。

王永忠見到斯萊旺也吃驚不少，感嘆天下如此之小，又在這里見到了童年的玩伴。

王永忠急切地對斯萊旺說：“萊旺兄，我一定要面見你家主人仇黑虎，有重要事情稟報?！?/p>

萊旺詭秘地說：“他很忙的，上次幫寨主種洋煙的瞇瞇眼來求見，他都沒見?！?/p>

“他忙啥呢？”

“他有事的時候縱馬馳騁（到處搶掠），他沒事的時候就和四大金剛計算著富翁家的資產（商量搶掠計劃），那是他們存在銀行的利息?！?/p>

“我這里有一批大買賣，難道他不心動嗎？”

“李景奇吧”

“比他還大”

“李景奇雖然也是一只肥羊，生吞活剝一時難以下口?！?/p>

“這擔生意手到擒來容易得手”

“風險大嗎？”

“風險嘛，可以給別人呀?！?/p>

斯萊旺來了精神：“稍安勿躁，多休息幾日，我這就上報莊主?！?/p>

事情出乎王永忠的意料，第二天晚上天下著小雨，仇黑虎便在仇家莊單獨會見了王永忠。

王永忠見到仇黑虎不由大吃一驚，渾身如黑炭一般，目光如炬攝人心魄。內穿貂皮衣服外套一件黑色棉襖，腰里別著槍，看著不由讓人膽寒。

王永忠連忙對著仇黑虎拜了兩拜，仇黑虎連忙扶起：“義士，有何見教”

“有一大買賣送上來，不得不報”

“何等買賣”

“待小人詳細報來”

“好，好，好”

“我因前日受刑，遇到我的一個朋友，名叫何壽龍，他以前在河套軍部任職，當一名副官，一日向軍部護送馬匹，護送過程當中被人劫走，便不辭而別，在五原縣城閑住多日，想來投奔大王，不料他的遠方兄弟何士英給他透露了一個大買賣：近日有青?；罘鸾涍^五原縣，雇傭了許多牛車，帶了好多東西，特來向大王報告，不知道大王敢不敢入手這一買賣?；罘鸫硖斓厝f物神靈，一般人不敢產生不好的想法?！?/p>

仇黑虎聽完哈哈大笑：“我寧愿讓利益蒙蔽了雙眼，也不愿意相信上帝的力量?！?/p>

閑談中仇黑虎又問：“你家主人怎么樣??？”

王永忠對著仇黑虎耳語了一番，仇黑虎聽后大喜。

青?；罘鹨骄┏菂⒓游鞑貢h，在京城待了幾個月，所帶銀兩所剩無幾，起程返回青海。

為了節省經費，活佛讓自己的僧俗隨從30余人，騎著駱駝繞道蒙古草原，先行返回青海。

活佛本人親率高級幕僚、僧官及仆役共十人，隨帶衣箱行李及路費銀元2500元，乘著牛車向青海進發。

活佛離開北平之前，中央政府分別電告綏、寧、甘、青等省，轉告沿途駐軍、縣府，在活佛過境時妥為保護。

活佛的車輛經過八里河鎮作短暫的停留和修整。

李景奇得知活佛過境喜出望外，命家人王永忠帶著厚禮，自己騎著高頭大馬前往喜來臨客棧拜見活佛。

當天李景奇就在喜來臨客棧熱情招待活佛，在自己家中宴請活佛，席間，賓主談笑風生其樂融融。

次日活佛帶著駐北平辦事處處長齊巴作，秘書王元會又前往拜會李景奇，并贈予藏紅花、藏香、錦緞等禮品。

李景奇十分感謝活佛親臨拜謝，回贈手提機關槍一挺，大洋1萬元，賓主握手言歡，并面訂金蘭。

活佛一行人在八里河鎮喜來臨客棧歇了兩日，啟程前往寧夏，此去一路頗為順利。當晚住在寧夏烏海的三公盛。

李景奇讓自己的寧夏朋友給活佛送去當地的土特產——枸杞和羊羔果酒，并讓自己的朋友在寧夏熱情招待活佛。

活佛在寧夏住了幾日，接到線人報告，說十三世達賴趁國家多難之際，派兵北犯，已逼近青海，便決定立即返回青海，籌措邊防。

活佛心急如焚，天不亮就啟程趕路，不料天剛下過大雨道路泥濘難行，走了不到20里遠，牛車就陷入泥濘之地不能動彈?；罘馃o可奈何，只好雇用附近的村民幫忙，下午牛車走過了泥濘地，來到了沙地路，因道路沙厚行走緩慢，傍晚時分抵達磴口縣境內，人困牛乏，當晚就住在路邊的天恒客棧。

秘書王會元向活佛進言：此地荒涼，靠近路邊，離縣城還有一點距離，有點不安全，不如再走一段路程，在靠近縣城的地方找一客棧?！?/p>

活佛說：“天色已晚人困牛乏，不要多慮，住下無妨?！?/p>

活佛及隨從疲憊不堪，早早地就休息了，這一夜平安無事。天明后活佛和隨從人員吃過早飯，休整一天，準備第二天一早起程趕赴寧夏省城。

傍晚6時許，王永忠帶數人來到恒天客棧，口里喊著：“我們要拜見活佛，有要事相稟?！?/p>

秘書王會元引著他們一行人拜見活佛，突然他們掏出手槍向活佛和總管董海德喇嘛連開數槍，二人當即慘死在亂槍之下。兇手將室內有價值的財物、槍械搶劫一空，呼嘯而去。

寧夏、綏遠地處偏遠，交通、通訊十分不便?；罘鹩龊?，消息幾經傳遞，數天后方為各方所知。

寧夏政府得知活佛在磴口遇害后，自知此案事關重大，立即命令團長何偉剛派員調查。

何偉剛手下王干成率隊抵達磴口縣城進行了多日的調查取證，立即向上級電告稱：“匪徒見財起意，由臨河跟來，在磴口行動，嫁禍于人。省參議員李景奇與活佛往來多日，揚言土匪所為，意欲隱飾，以杜物意，而避嫌疑?！?/p>

并隨電抄附了活佛被劫財物清單一份：

歷傳數百年求雨水單一件（無價之寶）

珍珠寶物一包（價值800萬元）

珊瑚大朝珠一盤

珊瑚小朝珠一盤

金戒指一個

大小金手表三塊

金盒金練馬表兩塊

銀盒馬表一塊

問表一塊

胡銅色猞猁皮襖一件

古銅色猞猁馬褂一件

金黃藏羔皮襖一件

黃圖花褥子一塊

西洋毯子一塊

栽毛毯子一塊

狐皮帽子三頂

五色緞子十五匹

手提機關槍兩挺

手提兩挺

盒子槍四支

八輪手槍一支

子彈一千粒

現大洋12117元

地方總督得此報后，懷疑此事與李景奇有關，認為：“活佛多次與李景奇接觸，竟出意外，其中不無隱情，懇請秘密追究?！?/p>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李景奇噩夢連連，身體衰弱虛汗直流，貴人都遠離自己，預感大事不妙。

接著就有線人來報：“活佛遇害，中央政府震怒，地方總督自身難保，要李景奇原地聽候命令?！?/p>

李景奇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命管家袁炎夢找蒙古王爺去說情。

沒承想蒙古王爺臥病在床，對前來探望的袁炎夢說：“茲事體大，不是個人所能為的?！?/p>

就在李景奇為此事焦頭爛額之際，瞇瞇眼向地方總督狀告李景奇：“李景奇見財起意，磴口行劫，害死活佛，嫁禍與人?！?/p>

地方總督剛看完瞇瞇眼的狀子，中央政府的電報就來了：“活佛忠于中央政府，此次因公東來，歸途遇害，情殊可憫，請為查究，以申冤屈?！?/p>

地方總督如坐針氈，立即指令團長何偉剛：“限制李景奇的自由，不得隨意出入，一有證據立即逮捕”

李景奇的李府、商號均有背槍的巡警往來巡查，限制李府人員的出入往來，李府人員如臨大敵一般惶惶不可終日，不知如何是好。

李景奇跪在祖宗牌位面前痛哭流涕不能自已，多年的辛苦毀于一旦無力補救，回天乏力。

在危機關頭，李景奇讓家人通過外部的眼線到南山的寺廟中打一卦，沒辦法的時候，只能求簽打卦問神神。

晚上掌燈時分，家人興沖沖地來了，說：“廟里的和尚說卦象很好”

李景奇拿著家人遞上來的紙條，發現有四個大字：“逢兇化吉”

這一晚李景奇總算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李景奇把自己關進小木房里做木工活。

第三天王永忠的弟弟王永信托線人向李景奇報告：“活佛被土匪仇黑虎所殺，自己的哥哥被殺人滅口，下了餃子?！?/p>

李景奇隨即向局長王干成報告這一情況。

地方總督得知這一情況，不敢怠慢，立即命令團長何偉剛率部趕往仇家莊黑虎寨剿滅土匪仇黑虎。

仇黑虎這才意識到：“政府此刻要下決心剿滅自己，殺人不怕，如果殺活佛的罪名落在自己頭上，自己的日子就難過了?！?/p>

仇黑虎立即派人向團長何偉剛申辯：“如有劫殺活佛的陰謀，何不在烏拉河行之，多派人手于荒僻之地，避人耳目去劫殺，反而到縣城明目張膽行劫?！?/p>

團長何偉剛接到仇黑虎的申辯，一時放慢了行軍速度。

晚上何偉剛又接到仇黑虎的報告：“李景奇見財起意，派王永忠率領眾多打手，當晚沖進活佛住處，打死活佛，劫走財物，后因分贓不均，起了內訌，被我兄弟發現，全部下了餃子，現有證據銀盒馬表一塊?！?/p>

團長何偉剛立即派人質問李景奇。

李景奇報告：“仇黑虎派匪徒劫殺活佛，劫走財物，被我家管事王永忠發現，因此匪人仇黑虎為殺人滅口對王永忠下了毒手?！?/p>

一時真假難辨，弄得何偉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仇黑虎也感覺事情拖下去對自己不利，便化整為零，向當地軍部投降。

就在仇黑虎投誠的當天晚上，有一人向團長何偉剛投案自首，來人名叫樓賈茂，他供認了殺活佛一案。

樓賈茂交代：他以前在陜壩軍部當副官，護送軍用物資，因遺失馬匹，不辭而別。先是在歸綏閑住多日，后來打算回老家五原縣，路過磴口時，由于與該縣保衛隊隊長認識，留住數日。至活佛到磴口后，保衛隊長約他去搶活佛，他答應了。第二天下午，他們一行人前往活佛處，請活佛占卦，查看情況。至當日傍晚，他與縣保衛隊隊長等10人來到活佛住處，搶殺得手后立即逃離現場，所有人四散逃命，如今不知所蹤。只有自己良心發現，特來投案自首。

省會警察局將審訊情況報告地方政府總督，政府總督認為該犯確系劫殺活佛正犯，并于當日呈報中央行政院：“拿獲殺活佛案正犯樓賈茂一名，經審訊，供認無異，當將該正犯樓賈茂執行槍決，以申國法?！?/p>

24

李寶彤一回到家里就被李景奇關在房間里，讓家人壽泉余看牢，不許到處亂跑鬼混。

李寶彤看著紅光滿面的父親，心里暗想：“一連好幾份電報，父親說自己病重，讓自己速歸，如今健步如飛，究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第二天李府張燈結彩熱鬧非凡，李寶彤看著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就問壽泉余：“家里這么熱鬧，不知道辦什么喜事？”

“少爺，還不是要給你娶老婆”

“我有老婆呀，還不止一個呢”李寶彤任性自由無所顧忌。

壽泉余慌忙用手捂住李寶彤的嘴：“少爺，可不敢亂說?！?/p>

“我就要說，我在天津有老婆?！崩顚毻胱尭改钢?，自己只想娶張淑怡和日本姑娘櫻子為妻。

“那不是明媒正娶的”

“我喜歡的女人就是我老婆，這有什么錯嗎？”

“少爺別任性”

“我任什么性了？我只喜歡這兩個女人?！?/p>

“兩個？我的大少爺，別亂講！”

“我就要講，一個是天津姑娘，一個是日本姑娘?！?/p>

“呀！快不敢亂說”

“亂說！沒有呀，天津姑娘很苗條，日本姑娘很溫柔”

“那是野路子貨”

“什么才是家路子貨？”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門當戶對的姑娘”

“今天娶的這個姑娘就是家路子貨？”

“對呀！少爺”

“我不喜歡，怎么辦？”

“感情是慢慢培養的，以前的人都是這樣過來的?！?/p>

“我想……逃走……我想……”李寶彤掃視著被反鎖的門和窗戶。

“千萬不要這樣，你要陷我于不義?！?/p>

李寶彤痛苦地看著壽泉余，用手捶打著自己的胸部，不知如何是好。

過了好長時間，李寶彤終于平靜下來，又問壽泉余：“今天娶來的這姑娘是誰家的姑娘？”

“這姑娘是安邊孫子祿的女兒，長得水靈靈的，可是個好性兒，眼睛大而圓，臉盤寬闊，可見就是一個旺夫的媳婦，你父母特別滿意?！?/p>

“他們滿意，我不滿意?！?/p>

“可不敢這樣說，傷了你父母的一片苦心?！?/p>

“苦心？笑話，他們只知道按他們自己的心愿出牌?！?/p>

“別激動，家里的事情太多，少說每天也有二三十件，再別讓父母為你操心了?！?/p>

“我哪里讓他們操心了？我只是說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p>

“你們現在還年輕，不懂事?！?/p>

“誰說我們不懂事了？”

“你姐彩雯跟著一個男的跑了，你父母一晚上沒睡覺可傷心了?！?/p>

“誰讓他們有一雙勢利的眼睛，總是講門當戶對?！?/p>

“不了解的人，總是讓人捉摸不透，讓人不放心?！?/p>

“放心！嘿！放心就老了?！崩顚毻娌恢涝鯓硬拍苷f服眼前這個老家人。

經過長時間的思想斗爭，李寶彤也累了，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過了不久進來一群人，七手八腳幫李寶彤換上了新郎官的服裝，簇擁著寶彤和新娘拜了天地，寶彤根本沒辦法。

李寶彤想：強扭的瓜不甜，即使拜了天地又能怎么樣，我跟父母大鬧一場，又能怎么樣呢。

人們都說，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是一個人一生的樂事。寶彤一點感覺不到快樂，他只想著如何脫身。

他們就這樣誰也不理誰一直在洞房里坐著，直到眾人散盡夜深人靜……

寶彤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笨手笨腳地挑起了新娘的紅蓋頭，正如家人壽泉余講得一樣，寬大的圓臉上長著一對明晃晃的大眼睛，和廟里的觀音菩薩有的一拼，肥胖的圓臉給人一種水汪汪的感覺，原來這就是民間的旺夫相。

李寶彤手持紅蠟燭端詳了半日，不由生出一些任性的惡氣，對著肥胖的圓臉就是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得新娘梁夢曉眼淚花花在眼睛里打轉轉。

梁夢曉生氣了：爸媽都舍不得打自己，新郎官這么邪乎，對著自己粉嘟嘟的嫩臉就開涮，本想發作，忽而想起來，臨出門的時候，母親千叮嚀萬囑托，一定要做個賢妻良母，婆家人要打要罵都得忍著。這婆家人究竟包括不包括新郎官。她做夢都想著，新郎官一定是個會疼人的美男子，對自己溫柔體貼，害怕自己受委屈，風吹來會擋著，雨下來會抱著，天塌下來會摟著……可如今這個新郎官長得棱角分明五官端正，白白凈凈端的好看，讓自己喜歡，剛開始新郎官端詳自己半日，以為喜歡自己，老是盯著自己看，看也看不夠，內心特別激動，一顆心砰砰直跳，都快跑到嗓子眼了，滿臉通紅嬌喘微微，恨不得抱著新郎官啃幾下，冷不丁一個耳光打過來，打得自己眼冒金星，滿眼淚花，滾熱的身子一下涼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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