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水城

李魚爺孫二人在陳羊國各個城市流浪多年，爺爺年紀大了，就去酒樓撿點剩菜剩飯，而李魚就負責小偷小摸，或者憑靠著他那首跪下求饒的絕招，多少次逃過生死之災，能在四處都是戰火的各個城池中茍且偷生已經是極不容易。

陳羊國和許國常年紛爭不斷，前些年的時候，也頂多只是邊界接壤的小城會有點摩擦，但都是小打小鬧，甚至可以說是村莊之間的火拼罷了，損失無非也就是雞鴨牛羊，多者被搶去幾個少男少女。

但近兩年來，狀況大相徑庭，似乎好像要展開吞并似的決戰一般，雙方開始大肆進攻，互為侵略。這一但打仗，受苦的可就是平民百姓了，燒殺搶奪、奸淫搙掠，人性的極端之惡在亂世里自然就會體現出來。更別提李魚爺孫二人，連綿的戰火讓二人的情況更是雪上加霜，兩年來，他們接連流浪了數個城池，想要找個平和之處能夠繼續偷生，但往往情況是一處不如一處，陳羊國原來那些富饒的都城，變得到處殘垣斷壁，官兵征兵征稅，民眾造反，甚至流浪漢也開始劃分勢力，報團取暖。三番幾次，爺孫二人險些遭人排擠欺負喪命，還好有李魚那雙“金膝”，本來二人就一副病殃殃的樣兒，給人 看著就是殺來吃了可能都會拉肚子，他們自己隨時可能就會餓死，再加上李魚的求饒本領確實爐火純青，在這個大家都自顧不暇的年代，無利可圖的情況下，好幾次幸運的化險為夷。

整個陳羊國，也只有幾個大的家族世家，能夠得以保全自安。而爺孫二人之前遇到的印有“方”字大旗的方家，便是陳羊國里劉陽城內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在陳羊國內也是赫赫有名，不可多讓的地位。即使是陳羊國被許國滅國了，那它方家也可安然無事，加入許國。

“方家地位顯赫，多年都不踏出劉陽城，剛才那個少女肯定是方家哪位尊貴的千金。奇怪了，今天怎會如此著急趕去上水城呢？”李魚爺爺看向不遠處的上水城道。

“而且隨行人員都是武力高強人士，怕是已經派出方家的頂級戰力了?！崩铘~獨特的成長環境，同樣也賦予了他一雙察言觀色的慧眼。

爺孫二人討論間，行走著已到了上水城的城門前。

上水城，名中有“水”，卻與水無關，城池地界偏遠，處在陳羊國北方邊界處，東面與太阿族屬地接壤，而北方，便是一望無際的蒼漠大陸，那是生命的禁區。正因上水地界偏遠，且太阿族向來平和溫順，少有紛爭，所以上水城在陳羊國一直是“世外桃源”的地位。最重要的是，上水城與其他城池不同，沒有進城禁令，凡是外城人士，只要不是入侵者，均可入城，在城內只要沒有為非作歹，均可獲得永久停留權，爺孫二人也正是因此，顛沛流離趕來此處，躲避戰火。

“爺爺，上水城雖然偏遠，但好生壯觀，你看這城門，就比咱們之前待過的那些氣派好多”李魚望著城墻感嘆道，上水城墻整體顯青灰色，上面雕滿各類奇獸，栩栩如生，好像隨時都可飛躍而出一般，高達百米的城墻一直延伸，一眼望不到盡頭，墻下整齊地站了一排衛兵，個個莊嚴正式，仿佛此城獨立于陳羊國之外，與處處戰火肆掠的其他城池毫無關聯一般。

“這些雕刻的神獸來歷可不一般！傳說這可是數百年前蒼漠大陸外的一位大神通仙人所烙留，數百年前，此城還是那位仙人的居所，每當有外來者入侵的時候，這些奇獸就會飛出，使出各種神通，阻擋抵御入侵者，久而久之，上水城便聞名開來。只是后來，聽說那位仙人外出，之后再也沒有回來，那些異獸也失去了攻擊的效能，便只留下樣貌罷了?！睜敔斖陚延^的城墻，邊進城邊向李魚解釋道，不過這都只是傳說而已，對于仙人的傳言，二人也聽過不少，但如此多年，卻從未見過，更多也都是道聽途說的故事罷了，真實性也無從考證。

“仙人....有嗎”李魚對此不置可否，他自然也聽說過很多關于仙人的傳聞，也聽說過有人曾被仙人收為弟子，但陳羊國也好、許國也罷，甚至周圍的幾十個連片的國度，都是屬于微不足道的渺小凡人國，對于他們而言，能夠遠離戰火，便是最大的幸運了。他們中的一些人，甚至于一輩子也未能離開自己所在的城池屬地，更別提到別的國家去，至于那駭人聽聞的生命禁區——蒼漠大陸，更是猶如海市蜃樓。

爺孫二人走到了城門前，正欲進入之際，守衛卻突然攔了下來，

“站住，本月無關人等禁止入城”

“上水城不是沒有驅逐令嗎”李魚身子一動，攔在虛弱不已的爺爺面前，據理力爭道。

“本月除外，無關人等下月再行進入。就算我放你們進去了，過兩日內城守衛也會將你們驅逐的”守衛之人一臉嚴肅。

李魚心里暗自罵著此人，這么多外來的名門大族進去都沒有阻攔，這“無關人等”顯然就是針對叫花子一流會影響形象的人群唄。但李魚腦子一轉，隨即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大爺，您行行好吧，我和我爺爺跋涉千里，好不容易才到了這里，想進去討兩口肉吃，我們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求求你了?！?/p>

守衛兩眼一愣，被這突如起來的一幕呆在了原地，臉露尷尬之色。這時，一旁的領頭模樣的中年人走了過來，許是此人心善，對著李魚二人說道，

“進去吧，但僅有兩日，討些吃的便趕緊出城，本月，有大事?！?/p>

李魚爺孫二人便急忙起身道謝，低頭哈腰地溜進了城。

那中年人看著這一老一少的叫花子背影，嘆了口氣，感嘆到世事難過。瞬間，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回頭，再次深看了一眼他們背影，回想到剛才的神態與語氣，頓覺似曾相識，自顧自地喃喃低語道，

“不對，此人....此人眼神、態勢，怎會....不可能.....”

爺孫二人進城后，在上水城中走著，城內街道密集，但卻并不寬敞，沿街兩旁擺滿了各色攤鋪，由于是邊境城池，兩側酒樓、客棧連片挨著，好不熱鬧，就好似外界的戰火與其無關一般。也許是早年間爺爺來過此城一樣，爺孫二人在爺爺帶領下，駕輕就熟、穿街過巷，很快來到了一處幽靜舒適的石橋下，找了個陰涼處坐著，對于李魚來說，這里就好像外面的大世界一樣，吸引著他來回顧望，如此繁華而熱鬧的都城，就算讓他在這里流浪一輩子，他也愿意。

“爺爺，你怎么對這上水城像自家院子一樣熟悉，這等叫花子歇息的好地方，三步兩步就循著過來了?！崩铘~一邊擦著汗一邊感嘆到自己的疑問，雖然在他的印象中，爺爺向來都是無所不聞，見識廣闊，但對于這偏遠的城池也這么了解，著實令其佩服。

“之前來過嘛。奇怪，雖說上水城向來熱鬧，但都是平民土著居多，你看，街上多了許多衣著華麗之人。這些，都是從外城趕來的?！睜敔斠谎源^，但敏銳的眼光掃視著四周，一股龐然的洞察力從他的瞳孔透露而出，絲毫不像一個時日無多的老人的樣子。

其實對于這種現象，李魚也頗為不解，自打他懂事以來，爺爺在他心中的印象，便是琢磨不透，一個剩菜剩飯都要和自己搶著吃的糟老頭子，有的時候卻好像能夠洞察一切一般，眼神犀利，而又判斷準確，最離譜的是，他仿若百事通，對于各個城池、形勢的了解，遠遠超出了一個凡人，而且是叫花子凡人的范疇。

“管他NN的呢，天快黑了，要不你先歇息著，這附近酒樓挺多，正好我去搞點吃的回來？”李魚眼珠子一轉，一點餿主意涌上了他的心頭。

“搞點肉，最好是雞骨頭，別每次都是糠咽菜，多久沒吃葷了”

“呸，糟老頭子，有的吃就不錯了”李魚白了爺爺一眼，瘦小的身子一個閃動間，消失在了街道上的人流里，還別說，偷雞摸狗之流，李魚確實頗有天賦。

看著李魚走遠，再確認石橋下四周無人注意到后，爺爺鬼鬼祟祟地從懷里拿出了一枚令牌，該令牌呈淡紫色，整體晶瑩剔透，黃昏之下，隱約散出陣陣幽光，上面不知用何種手法，顯現著一個“東”字，此物一看即是豐同反響，即使此刻令牌布滿了油漬，破紋滿布，隨時都有可能會碎裂一樣，但也絲毫遮掩不住它的不凡，一眼邊能看出此物絕非凡人所能擁有之物。

片刻后，爺爺將此令牌重新收入懷中，抬頭仰天沉默著，從他那深邃的眼眸里，視線延伸處，回蕩著無盡的不甘與悠長。少頃，他邊將此番情緒全部收回，重新呈現出一個老叫花子的頹態，縮在了一邊，打起了瞌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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