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武道之路

說到“如實”、“商榷”幾字之時，楊輝口中已是“咯咯”作響，發出咬牙切齒之聲，更兼眼神凌厲，似要擇人而噬，其長袍之下靈力沖蕩，直盯得何楊心中發毛。

楊輝貴為地靈城巔峰強者，武道修為已達通神境第九重，此時將神識、靈力盡數外放，其武道強者之威朝著何楊逼迫而來，雖氣勢攝人，但卻是有的放矢，令旁人難以察覺。

隨著一股無匹的力量壓下，何楊頓覺身體一沉、渾身顫抖，其腰背險些彎曲，當眾出個大丑！

竭盡全力總算是將腰身挺得筆直，看似表情平靜，波瀾不驚的何楊心中立時大怒：“自己一身傲骨，縱死也無人可讓自己屈服！”

至于楊輝為何如此對待自己，無需思索便知。

其身為武道強者，自是心高氣傲，眾人無不為之懾服，偏偏何楊要取巧賣乖，在一眾武修面前將了楊輝一軍，楊輝礙于顏面，勢必要在眾人面前給自己一個威懾，好叫自己知曉長幼尊卑，令自己日后不敢在其面前如此放肆。

如若就此屈膝彎腰，被楊輝以武道之勢懾服，則自己今后談何修武，更遑論登臨武道絕巔，去看那令一眾武修無不為之傾倒的壯美風景？

一念至此，何楊面上青筋爆出，更加用力挺起脊梁，鐵血殺伐之氣再現，直視楊輝那灼灼目光，絕不肯有絲毫妥協。

正當艱難應對其武道氣勢壓迫之際，楊輝卻突然將強悍的氣勢一收，再度露出那招牌式的賤笑，湊上前來，幾乎緊貼著何楊鼻子，注視良久，道：“小子不錯，本老祖看好你！”

收起笑容，楊輝拍了拍何楊左肩，嘆息一聲道：“小子，你命運多舛、前途難料，唯有永不退縮、拼死向前，方可搏得一線生機。

對于你小子來說，武道之路何其艱險??！”

何楊心中微動，當即明白楊輝用意，躬身一輯致謝，這次卻是發自肺腑：“老祖，還請賜教，小子日后武道之路該當如何走下去？”

深深注視何楊一眼，楊輝嘆道：“小子，你與體內的怪力委實是福禍相依。

以你小小年紀，淺薄的武道修為，卻能藉此領悟令眾強者們皆是羨慕不已的天人合一、入微之境！

雖說此次受益匪淺，但日后卻是福禍難料，命數天定，老祖我對此也是無能為力?！?/p>

見何楊陷入沉思，楊輝又道：“怪力發作后，同時提升你的肉身及神魂靈體之力。

這肉身好修，無外輔以天材地寶，苦練強化肉身之術而已，但增強神魂靈體卻是極為不易。

我地靈城周邊并無可入眼的神魂靈體修行功法，更不要說達到地級以上的神魂靈草，煉丹師雖多，但全是品級低下之人，不堪大用。

天武大陸中心地帶有一座龐大的天武城，那里秘法、靈草、靈丹一應俱全。

奈何此去路途遙遠，兇獸遍布四周，老祖我也是難以在大陸上通行無阻，至于第一絕地黑霧山谷不可奢望，多年來無人敢去。

小子，為今之計，今早去我地靈城藏書閣，遍覽群書，盡力提升肉身、神魂之力。

老祖觀你今日神魂靈體強度，短時內應是無憂?！?/p>

言罷，楊輝環視眾人，最后看向楊傾雪，眼中寵溺之情毫不掩飾：“凌霄，你小子今日尚算得不錯，大難臨頭之時不曾丟下雪兒獨自逃遁，否則本老祖……哼！”

何凌霄定定看著楊傾雪，毫不掩飾其滿目的柔情。

隨后轉過身來，對楊輝一輯道：“凌霄雖不成器，但勢必以性命護佑發妻?！?/p>

辭別之際，何楊見楊輝看向自己，頓時心領神會，取過獸皮筆墨，將面粉塵爆及調配凝固燃油之法盡數書寫于其上，并且詳細注明了使用事項等，雙手遞給老祖楊輝。

楊輝接過后只是隨意一瞥，臨行前又再看了何楊一眼，雙目中大有深意。

待其身形騰空飛行，拂袖而去時，何楊等眾人躬身，口中呼道：“恭送老祖！”

直至其身影飄忽無蹤，遠處方才傳來楊輝洪鐘之聲：“小子，盡力修煉吧！本老祖期待有一日你能突破兇獸群包圍，前往天武大陸中心之地，為我地靈城人族打通一條生路！

那里武道天才遍布，修行之路注定精彩！”

何楊朗聲答道：“謝老祖，何楊定不負老祖期待！”

轉過身來，何楊走到剛才率先出聲附和的威猛護衛身前，效仿楊家老祖楊輝舉動，拍了拍那護衛肩膀，問道：“如何稱呼？”

那護衛抱拳躬身作答道：“小公子可稱屬下何洪?！?/p>

何楊稚嫩的小臉上作出一派成熟穩重狀：“唔，何洪！不錯，不錯，前途無量，本公子記住你了?！?/p>

何洪聞言大喜道：“謝小公子！日后但有所需，任憑小公子差遣！”隨后拱手躬身再施一禮，識趣退到一旁。

何楊看向楊傾雪、何凌霄道：“我將即刻前往藏書閣，遍覽群書，勢要找到攻克神魂沖擊之法方才返回家族！”

楊傾雪道：“楊兒，今日方才蘇醒，大病初愈，又逢苦戰兇獸，且歇息一日吧，待明日再前往不遲?！?/p>

何凌霄連連點頭附和。

何楊搖頭道：“光陰如梭，時不我待，片刻耽誤不得，我已決意即刻前往?！?/p>

言畢向眾人抱拳行禮后，轉身急速而去。

何楊此舉原因有二：一是當下不知如何與何凌霄、楊傾雪二人相處，未免尷尬，更怕二人看出破綻，暫時遠離為好；

二是自己既到天武大陸，再活一次，當然要登臨絕巔，才能稍稍領略到武道世界的精彩。

怎奈武道修行之路剛剛開始不久，不受意念控制的怪力便讓自己朝不保夕！

生命之火隨時會在怪力發作之后消逝，何楊又怎敢憊懶倦怠，浪費一絲時間？

何凌霄、楊傾雪注視何楊背影，甚感欣慰之余又戀戀不舍。

楊傾雪低聲抽噎，何凌霄一字不說，只是輕輕攬住愛妻的柳腰，看著何楊的身形快速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一路疾馳，不需多時何楊便來到地靈城藏書閣門前，一小童開口問道：“來者何人？！藏書閣要地，閑雜人等不得擅闖，否則后果自負?！?/p>

何楊上前施禮道：“何氏家族何楊，尊楊家老祖楊輝令前來藏書閣，還請讓我入內?！?/p>

童子聽聞，不疑有他，楊家老祖楊輝如此卓絕人物，地靈城中哪有武修敢于假傳其老祖令？

遂躬身回禮道：“原來是何楊公子，無需多禮，快快請入！”

何楊邁步跨進藏書閣大門內，耳畔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蒼老聲音：“既是奉楊家老祖令而來，這藏書閣一、二層皆可去得。

至于第三層嘛……何家小子，能不能窺得個中機緣，便要看你自己有沒有本事！”

循聲望去，見一頗具仙風道骨之韻的白發老者半躺半臥在藏書閣大門內右側，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其看似清澈無暇的目光正定定瞪著自己。

何楊心中不解，莫非前往第三層還有什么機巧不成？

微微躬身抱拳對老者道：“末學后進，地靈城何氏家族何楊，參見前輩，請教前輩高姓？”

老者閉目假寐，并不作答，仿佛世間任何事也不再能撥動其早已處在死寂中的心弦。

何楊微微一笑，也不再多問，轉身向藏書庫走去。

一層藏書極多，可謂琳瑯滿目，何楊耗去半個時辰，方才看遍一層藏書目錄，這些藏書盡在何知行記憶中，對自己并未有多大作用。

步入藏書閣第二層藏書，此間藏書約莫不到一層的大半，卻也有數千本之多！

細細查看書籍目錄，有過半藏書并未在何知行的記憶中出現，何楊當即靜下心來逐冊翻閱，就連天武大陸紀事、趣聞等雜書也不放過，以求盡數囊括于心。

知識與見聞這兩種東西，看似和武道修行無關，但也是他人的智慧傳承，后人如若棄之不理，只知翻閱武道修行書籍，難保不會有買櫝還珠之憾。

汲取前人智慧多多益善，何楊從來不嫌麻煩，增加自身見聞儲備，才能在當世如魚得水，活得更加精彩。

前世的何楊雖經歷過記憶力強化訓練，然而近兩個時辰的強制記憶灌輸，仍是看得頭昏眼花。

閉目調息之時何楊也是絲毫不肯浪費時間，以神魂靈體參悟方才研習所得，同時運行功法修煉靈力，盡力提升境界修為。

三刻鐘后，其神魂靈體恢復了不少，何楊睜開雙眼，心中突然一動：“神識之力妙用無窮，可觀察入微，何不試試以神識之力查看這些書籍？

意念急轉后，何楊調用神識之力朝書籍掃視而去。

此刻神奇的一幕出現在神魂靈體中，那些書籍上記載的文字竟然如同前世掃描般進入腦海，烙印在何楊的記憶里，一字不差！

既已烙印在自己的神魂靈體上，便再也不會遺忘，其效率較之此前，何止超出千百倍！

任憑何楊心性強大，亦是激動不已。

此刻其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難以自持。

緩步游走在書架通道之間，何楊加快了翻閱藏書的速度，短短半個時辰，何楊竟將二層所有藏書全數烙印在神魂靈體上。

而神識之力消耗并不算太大，只是頭腦中微感有些脹痛而已，并無大礙，

在這大量書籍中，武道修習功法、武技、靈草鑒別、丹藥與兵器煉制、軼聞趣事、修煉心得、兇獸特性等，不勝枚舉。

極力控制住自己內心的喜悅之情，何楊深吸了幾口氣后，復又盤膝坐下。

按老祖楊輝所說，穩住心神來查看記憶，何楊想要找出適合自己的神魂靈體與肉身修煉之法。

烙印在神魂靈體上的記憶太過龐雜，何楊耐住性子逐一查看。

等到將之盡數領會，已然耗去許多時辰。

眾多功法武技浩如煙海，何楊一時難以作出抉擇，既然此前神識之力妙用無窮，此時何妨再嘗試加以應用？

只要在冷靜思索下能有所決策，何楊行動起來便不會有半點拖延猶豫。

當下心無旁騖，第一次嘗試加速功法選擇及參悟，何楊調動神識之力朝那些烙印在其神魂靈體上的記憶而去。

心有所思，神識之力即至，將那些文字盡數包裹在內，在那些文字快速翻動中，所學所記竟是快速得令何楊亦是感覺到不可思議。

情知自己走對了武道修行之路，何楊大喜，更是聚精會神保持著對神識之力的穩定輸出。

驟然間，輕微的“咔嚓”之聲響起，腦海中似有什么東西破碎，何楊心神不禁為之一緊。

來到天武大陸不過一天，超出自己掌控的怪事便層出不窮，已經令何楊疲于應對。

難道又要有什么變故發生不成？！

凝聚所有的神識之力看去，但見自己的腦海中多了一層此前從未見過的壁障，那壁障上裂開了一道口子。

何楊猜想這輕微的“咔嚓”聲就是由此發出。

不曾有任何猶豫之心，何楊暗道：“管他什么出人意表，”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是福是禍，總要查看個清楚明白?！?/p>

匯集神識之力護佑著神魂靈體小心翼翼穿過壁障，何楊仿佛來到了一片孤寂無垠的天空。

這“天空”中呈現一片紫色，其核心之處漂浮著一團巨大的純白色迷霧。

那團純白色的迷霧蠕動變幻，似乎帶著親近之意和急切之情，不斷跳躍著，歡愉于何楊的到來。

何楊心中更加迷惑，自己的腦海中竟然出現了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的紫色“天空”，還有一團純白色的迷霧在歡呼雀躍。

神魂靈體在神識之力的包裹下進入此處，圍著這團迷霧轉動數圈，卻始終看不出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那團純白色的迷霧見何楊只是圍著自己不斷繞行，久久不愿靠近，情急之下幻化出各種形狀，跳躍得更加歡快，似乎在迫不及待中催促何楊快快上前。

僅僅在稍有躊躇之后，何楊便邁步向前。

攸一進入純白色的迷霧中，那種玄而又玄的感覺再次出現，不同的是那種神魂靈體被包裹撫慰的舒適愉悅感差點讓何楊忍不住發出夢囈之聲。

那是一種游子久別家鄉，歷經萬難方才得以回歸的安穩踏實，更是其心靈在極度疲憊下迎來期盼已久的慈祥母親，充滿愛意的安撫。

仿佛枯木逢春，瑟瑟寒冬里溫湯的浸潤，孤寂無依時戀人的擁抱，令何楊沉醉其中，再也不愿醒來。

神魂靈體在不知不覺中受到滋養，何楊的神識之力也在緩緩提升，那原本在前世飽受磨礪，自覺已達巔峰的心境竟然也隨之迎來突破。

良久后，何楊方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此時已進入到迷霧中央，視線漸漸變得清晰，一個小小的方形物體出現在眼前。

這個小小的方形物體是如此的熟悉，似乎一直存在自己記憶中，早已應用過千萬遍。

方形物體上方中心有一個小型屏幕，在其下方可見數十支呈規則分布裝的細小腳針。

而每個細小腳針上均有一道純白色的絲線連接著何楊的神魂靈體，不時閃爍藍色弧光。

這閃爍的藍色弧光像極了前世的電弧，只是能量似乎不夠充足，顯得極其微弱。

似乎想到了某種可能，何楊按捺住內心的震撼靠近這小小的方形物體仔細觀看。

這一看之下何楊不禁渾身哆嗦，頓時陷入呆滯！

此情此景著實太過詭異，饒是何楊心境無缺，見狀也難免失態。

那小型觸屏清晰可見，側面編號“JF0000”正是自己在陸軍戰術研究所尖峰突擊隊專用編號！

那小小的方形物體竟然是前世自己所用的腕帶式微型電腦！

其非但在劇烈的爆炸中未被損毀，且竟然跟隨何楊來到了天武大陸！

這微型電腦到底是如何進入腦海之中，連接著自己的神魂靈體，何楊已無從探究。

瞧那方才看見自己的神魂靈體進入純白色濃霧后的歡愉模樣，其莫非是生出了情緒感知能力和自主意識？

就連何楊自己都不能相信，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隨即閉上雙眼，用力搖晃著一顆大好頭顱。

待確定自己的意識清醒得不能再清醒后，何楊緩緩睜開雙目，定睛看去——不會有錯，那微型電腦就在眼前。

即便已經多次確定，何楊仍然伸出手去想要觸摸，不想自己手指卻從微型電腦中毫無阻滯的穿過。

何楊心中疑惑：“這是何故，難道此物不可觸及？！”

思忖片刻后，何楊恍然一笑：“自己乃是以神魂靈體進入腦海壁障之中，并非肉身實質，哪來的觸感之說？！”

一向敢想敢做的何楊靈機一動，嘗試以神識之力觸碰這微型電腦。

豈料莜一接觸，自己的神識之力便如水銀瀉地般向著微型電腦奔涌而去，其勢之迅捷，令何楊猝不及防。

僅僅十余息時間，神魂靈體中的能量竟然已近枯竭，匆忙中何楊以意念發出指令，欲要將離體的神識之力收回，怎奈那神識之力竟然完全不受控制，兀自奔涌不歇！

眼看神魂靈體內的能量將要耗盡，那種讓人痛不欲生的撕裂感即將再次出現，位于藏書閣中的何楊肉身本體丹田處一陣跳動，隨后靈力涌出向著自己腦海中那團迷霧而去。

迷霧不停變幻為各種形狀，似乎在汲取靈力并將之轉化為無法言說的獨特能量，源源不斷向微型電腦輸送而去。

神魂靈體里的神識之力此時已停止了輸出，撕裂的痛感并未出現，只是令何楊感覺到異常疲憊。

既不受意念控制，神魂靈體受創的威脅也已暫時解除，何楊索性就不去管這微型電腦，任由其汲取體內的靈力轉化為能量，自己靜觀其變即可。

說來漫長，實則不過數息時間，何楊察覺自身的靈力輸出已經停止下來，與微型電腦連接的絲線上，藍色電弧光強烈了許多，快速游走在神識絲線與微型電腦細小針腳之間，發出輕微的“噼啪”聲，似乎吸收了足夠多的能量。

那團純白色迷霧某些地方似乎開始變得晶瑩剔透，隱隱有什么東西正在成型。

何楊心中一動，難道并非是微型電腦吸收自己的神識之力和靈力，而是這純白色迷霧團？

這純白色迷霧團先是強行吸收自己的神識之力，待神識之力不足時又再吸收靈力轉化成微型電腦所需能量。

若要究其緣由，大致應該就是如此了。

但這又是為何？

一個聽上去極其荒謬的想法漸漸縈繞在何楊的腦海中，驅之不離。

只有一種可能——有了這些這些能量供應，這不知道怎么跑入自己大腦里的微型電腦能夠處理信息并進行運算解析！

此事發生得著實太過詭異，就連何楊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否已經瘋癲。

說來微型電腦的運行其實非常簡單，只要其還未損壞，有了需要的能量供應，便能開始分析計算。

若真能如此，讓自己頭昏腦脹，消耗大量時間去記憶和計算、篩選的問題豈不是從此得以完美解決？

武道之路如此緊迫，那蟄伏在體內，隨時可能吞噬自己的古怪力量，在記憶和演算能力得到無限提升的當下，其威脅程度將降到最低。

日后或許可以減少甚至消除這種朝不保夕的危險狀態，就此迎來真正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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