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款式結束，又進行換款，產線調整陸玉去燙標（把產品標簽熨燙到衣服上）。這屬于燙工的工作，并不是縫紉工的工作。難道燙工忙不過來？再看看燙工卻去做了縫紉的工作。陸玉對組長說：“這是燙工做的，我的意向是做縫紉工而不是燙工?！苯M長說：“熨燙也是縫紉工作?！标懹駟枺骸叭绻贍C屬于縫紉，招聘崗位為什么區分縫紉工和燙工呢？”組長說：“熨燙也是一道工序?！标懹癫幌朐俾牻M長無聊的辯解，就由著組長安排去燙標。這道工序組合了燙標、畫線和點位三個子工序，劃線是借助模板用筆在布料上畫條線作為縫制的基準線，點位是借助模板用筆在布料上做標記作為縫制的基準點。

已經工作了一個月，跟著流水線做了三個款式，對服裝制造基本有了認識。知曉了一件衣服可以拆分成50道以上的工序，根據“生產線平衡”原理對工序合并組合后安排給產線上的縫紉工，每個縫紉工對應1至3道工序。生產線平衡原理主要基于工序用時、制作流向、傳遞順序、人體活動距離等進行工序拆分組合。服裝廠發薪時間一般比較晚，一般在每個月的20至30日發薪。比較熟練的縫紉工收入略高于生產科技產品的普工的收入。燙工的收入跟熟練縫紉工的收入差不多，高于新手縫紉工的收入。除此之外，陸玉還發現了一個小小貓膩：服裝廠雖中午和下午用餐和休息時間比較長，但計件原因再加上流水線速度高于實際生產速度導致的堆貨，每天實際工作時間要比考勤時間多1個小時左右。雖然規定每餐1個小時吃飯時間，但實際上往嘴里塞兩口就得趕緊到產線上把未縫好的衣服縫完。

臨近發工資的日期，公司人事專員拿著工資單找員工簽名確認。既然是確認，應該先有一個核對考勤、工序、收入等的過程，然后再簽名表示認可。不過這個工廠做了正常人做不出來的事——把明細蓋住，只露出簽名的空格，讓工人在空格簽名。人事專員說：“你如果不簽，工資就沒法發放?！贝朔僮?，濃濃人格缺陷的風格，充滿黑政客的變態特色。陸玉好奇這一切是不是和黑政客有關系，是不是針對陸玉的。于是側面了解，得知工廠第一次這樣操作，而且只有陸玉這條產線的幾個人在被蓋住明細之后簽名，這條產線的大多數人和其他產線都在核對明細以后才簽名。根據以往的經驗，每個公司都對陸玉有所克扣，這次看來也不例外。陸玉估算了一下：上個月共工作了13天，其中有兩個周六共加班16個小時，工作日每天加班3個小時加班11天共33個小時，即使黑政客搗鬼導致克扣，按照藕粉市最低薪資標準至少能發2200元，更何況服裝廠的收入稍微高一些，應該高于最低薪資標準。然而工資到賬后，陸玉只收到1200元。即使是按藕粉市最低薪資標準，那也只發了底薪，缺了平時和周末的加班費?？丝鄣锰嗔?，超乎陸玉的想象！難道這個工廠也像糖瓜市的因連科技一樣不發加班費嗎？糖瓜市因連科技說他們的員工都主動留下來加班，不計報酬，為公司為社會做貢獻。難道藕粉市壹藕工廠也要求陸玉為公司為社會做貢獻嗎？到底為誰做了貢獻？

陸玉問組長：“工資怎么這么低？”組長說：“工廠是計件的?！鄙婕暗叫劫Y收入，顯然公司的人事部門也有責任，這樣的工資畢竟是從人事那里經手的。陸玉去找公司人事，要求查看合同，公司人事正要去拿合同卻被組長緊隨其后攔了下來。組長說：“查看合同應該得到廠長同意?！标懹裾f：“合同是雙方簽訂的合**議，當然雙方應該各持一份，為什么我連看都不能看呢？”組長說：“你去問廠長?！标懹裾覐S長查看合同并且要求查賬，同時也在公司的辦公平臺上提交了離職申請。平臺的離職流程需要一個月，陸玉以工資太低為由提交工作最后期限是一周以后。組長一次次駁回了陸玉的離職申請，要求改成離職流程一個月。這時廠長允許陸玉查看合同，陸玉打算拍照。工廠搶奪陸玉的手機，不允許她拍照。工廠說：“合同是我們公司的保密資料，不能外泄，不允許拍照?！标懹裾f：“合同也應該有我的的一份，我的那份呢？”工廠說：“你自己簽的，難道你忘了你只簽了一份嗎？”陸玉說：“我的確只簽了一份，但工廠只準備一份是不對的，應該也給員工一份?！惫S說：“只有一份合同，你簽的時候就知道了，你簽了就說明你接受了?！标懹裾f：“我現在要拍照，照片作為我的那一份?！惫S直接把合同合起來拿走了。整個過程，陸玉僅僅看了合同的幾行字而已?？吹降倪@幾行字里，有“試用期2個月”。陸玉說：“剛才我看到試用期2個月，我還在試用期，不需要提前一個月離職吧？”工廠一會兒威脅扣工資一會兒又要求招到人再離職。陸玉說：“你們的工資這么低，比政府最低薪資都要低那么多，難道還要讓我繼續領一個月的低工資嗎？”最后工廠允許一周內離職。要核對工序了，工廠謊稱電腦壞了，要求第二天再核對。第二天核對工序時，工廠只讓陸玉看自己的工序。陸玉說：“我得把我做的工序價格跟其他人的工序價格對此，才知道你們有沒有克扣?！惫S又以公司商業秘密為由拒絕陸玉對比單價。即使這樣，陸玉還是根據之前采集的本產線工序報價表和其他產線工序報價表，統計得出同等技術難度和制作時間的工序，給陸玉定的工價僅僅是其他工人的1/2～2/3。其實基于公平原則，工廠的工序價格是公開透明的，每條產線的工序報價都會傳閱并且放置在產線的桌子上供工人隨時查閱。只不過產線上的款式很少重復，每個人都做不同工序，很少有機會去對比更不會去統計?，F在之所以不讓陸玉查看那些本來公開的報價，是為了掩蓋不公平而已。

即使是工廠惡意把陸玉的工序單價壓低到別人的1/2，最后的薪資也不該遠遠低于政府最低薪資標準。勞動法第三十六條 國家實行勞動者每日工作時間不超過八小時，平均每周工作時間不超過四十四小時的工時制度。第三十七條 對實行計件工作的勞動者，用人單位應當根據本法第三十六條規定的工時制度合理確定其勞動定額和計件報酬標準。

工廠的工序組合，以陸玉做的第三個款為例，三個子工序里熨燙標簽約0.5元、畫線0.4元、點位0.2元，合計1.1元，每天的產量200件，計件報酬220。再加上小組獎金、出勤獎金、換款補貼，完全滿足并且超過藕粉市最低薪資標準。工廠的工序組合科學合理，有一定的管理水平。然而，有了黑政客這種制度破壞者，陸玉做這三個工序熨燙標簽0.3元、劃線0.2元、點位0.1元，導致一天的計件報酬只有120元。各種獎金和補貼，通通沒有。

陸玉向藕粉市人力資源部門反映了壹藕工廠的問題，藕粉市“傳承”了椰蓉市、糖瓜市和米酥市的傳統做法，沉默、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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