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詭異的夢

彤云密布，朔風呼號，如同千萬只惡鬼在發出低沉的吼叫，這世間陷入了一種暮色，仿佛一個遲暮的老人，佝僂著，喘息著，伸出干枯的手指，想要一把抓住……

抓住什么!鶴發老者驀然間抬起頭，卻發現這個世界，如同在回應他一般，咚!鼓聲，石破天驚，好似長槍穿透一切，云層倒卷，化作一只巨手，鋪天蓋地的向這片大地抓來，好似要傾覆一切。

隨后，云開霧散，一抹陽光滑落在大地上，落在他的掌心，被他一把按下，雙手負在身后，他的目光忽然蒼涼，凝視著眼前一切，那些肅立站著的戰士，此刻臉上充滿了鮮血凝聚的圖紋，此刻目光炯炯，盯著他，卻沒有任何言語，一股沖天的殺氣拔地而起。

隨后，站在前排的一個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渾身如鐵，氣勢雄渾，如同大山一般，碾壓一切，來到面前，態度極為恭敬，抱拳一拜，道，

“大司農，何時開始祈福？”

老者掐算了一下時間，心中已有了定計，搖了搖頭，平淡道，

“不急，還需再等上片刻?！?/p>

“是!”

中年男子轉身退后，重新跨入軍陣之中，目光不變，猶如石像一般，死死的盯著前方。

而那老者，此時則緩緩閉上了雙眼，整個人化作了虛無一般，若非那若有若無的呼吸之聲，很難不讓人懷疑他是否已經死去。

一刻，兩刻，三刻……

陽光逐漸上移，直到從他的掌心，來到老者的額頭處，他這才睜開眼，語氣低沉有力，緩緩道，

“時辰已到，列陣，祈天問，入四方神明位?！?/p>

“得令!”

那中年男人厲聲應道，隨后只見他右手往腰間一拍，赤橙黃綠，四面旗子沖天而起，化作四道光柱，守在四方。

從那群戰士之中，此刻也走出三人，一步跨于天空之中，身上散發著如淵般的氣勢，互相對視一眼，向著老者，抱拳一拜，隨后轉身，向著三個方向而去，其身上也散發著如那些旗幟一般的光芒，直沖云霄。

中年男人亦是起身，猛的一掌，拍向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口精血，他的氣勢驟然萎靡，但眼中的堅定卻絲毫不減，甚至愈發瘋狂，狂嘯一聲，道，

“大司農，我來入主東方神位……”

“好!”

老者點頭，手掌翻覆之間，屈指彈出一道靈光，落到那中年男人身上，使得其精神一振，體內憑空生出了許多力氣。

“東方神位關系重大，事關此次祈天祭祀儀式，絕不能輕之任之，你身體尚有上次所留舊傷，法力輕易施展不得，老朽這就祝你一臂之力，助你涸泉生水，再生法力?！?/p>

“多謝大司農?！?/p>

中年男子道完謝，化作紅光，飛入旗子之中。

自此，四面旗子立足四方，形成無數禁制陣法，相互勾連之后，又化作一個巨大的陣法，將這四周全部籠蓋其中。

鶴發老者看著眼前的一切，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后，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一指點出，頃刻之間，風云變幻，原本就已經在呼嘯的狂風，此刻更是瘋狂倒卷，引得整片大地都在震顫。

他口吐真言，每出一字，天空中便響起一道驚雷，似在恐懼，似在回應，

“老夫齊道楠，在此借問蒼天，我道命一族路途何在？未來又將所行何處？”

“我道命一族生于天地誕生之初，懷德有威，生乎天地之間，而統令眾生百靈，期間已逾百千萬年也，眾生莫不敬服，可如今，我族卻人口凋敝，族中生而養之的后人，已不足一掌之數，數萬年來，也只有寥寥幾人誕生，長此以往，我道命一族將不復存在?！?/p>

“故此，老夫在此祈問上天，欲知我族之出路，敢問上天，如何待之？如何待之!”

風聲漸消，似乎周遭都陷入了平靜，只剩下齊道楠大聲的質問，他蒼老的面孔上，此刻只剩下悲憤，一字一句，都如同從血中取出，

“蒼天，我道命一族因你而生，你可敢回答老夫的疑問!”

“蒼天，這祭祀之法，是當年你所傳下，你可敢回應老夫？”

“蒼天!”

“蒼天!”

齊道楠見無人應答，他愈間瘋魔，眼上已覆蓋一層血色，此時已是無能為力之時，他道命一族，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再沒有新生命的誕生，或許無數年以后，他們這一族就只能滅亡，無論是多么強大的修士，即使是他這個大司農，也無法抵御時間的侵襲，終將會化為一抷黃土。

“好!血祭!”

他將右手在空中虛握，立刻一股無形的壓力，向四面八方涌去，如同浪潮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拍打著礁石，而此時在下方的戰士們，皆感受到了這股壓力，齊齊吐出一口鮮血，這鮮血凝而不散，在空中化作四條血龍，向著四方的旗子飛去，在融入其中之后，這四面旗子立刻發出妖異的紅光，遮擋了其原本的光芒。

這光芒匯聚在一起，最后在天空之中，化作一只獨眼，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大地，高高在上，如同擁有統御眾生的能力。

就獨眼剛一出現，那四面旗子立刻如同受不住壓力一般，向下彎曲，發出吱呀的聲音，甚至在西面的那一旗，其中間的木柄之處，都出現了裂痕，似乎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這股壓力，崩解毀滅。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不敢抬頭望向這獨眼，只有大司農一人咬著牙，運轉渾身法力，才勉強抵御住這股威壓，死死的盯著那只獨眼，仿佛看到了全族生存的希望。

“齊道楠!你……有何所求？”

這聲音不知從何想起，原本只是如同微風拂過一般的聲音，隨后整片大地都開始律動，緊接著是天空，最后便是整個世界的顫抖，風停了，雷聲也漸息，只剩下這逐漸變大的聲音，響徹于這片大地的每一個角落，最后落入，齊道楠的耳中，掛住令他靈魂都顫抖的聲音。

“蒼天，老夫別無所求，只想得知……”

咔嚓……咔嚓!

四面八方的一切，如同鏡面破碎，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陳亮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的一切，目光的盡頭，是那個老者齊道楠的笑容，他心中一驚，在床上翻了個身，探出的手收回，轉頭看過去，卻發現身邊還是那個青磚瓦房。

他掀開被子起身，依舊是冷冷清清的地方，屋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沒有那滴滴答答的聲音，反倒是讓他一時有些不能適應，他搖了搖頭，繼續回到床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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