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馬蘭花開二十一

楊落依舊昏迷。

簡晨掐住人中，揉了揉，她嚶嚶醒轉。

睜眼看到簡晨，生氣地閉眼，不理他。

“索哥快不行了?！焙喅繙惿先ポp聲說道。

“呃……”楊落一骨碌爬起來。

“落……”

“在?！睏盥涠自诶钏魃磉?。

李索倚墻坐著，感覺到楊落過來，笑了笑，嘴角鮮血直掛。

簡晨轉身往外跑。

忘了搜大胡子和瘦高個，如果有落星珠，索哥就有救。

大胡子和瘦高個的樣子慘不忍睹，就像3000年前的木乃伊，被人從墓中掘出來，丟在荒野。

他快速翻找，兩位身上都有小布袋，里面是珠子。

瘦高個的袋子灰色，裝著6顆白霧珠。大胡子的袋子深藍色，除了3顆白霧珠，還有3顆“流煙珠”。

流煙珠比白霧珠好，仔細看，珠子內仿佛有炊煙在飄動。

據說一顆流煙珠，頂10顆白霧珠的功效。

簡晨跑回去，房間里彌漫著一股血腥味。楊落在低聲哭泣，索哥斜靠在墻上，渾身鮮血。

“索哥?！焙喅慷紫?，拿出一顆流煙珠塞進他嘴巴。

“落……”索哥臉色變得紅潤，開口說話時鮮血不再溢出。

“在……嗚嗚……”

“還記得……小時候嗎？”趁索哥說話，簡晨再塞進一顆流煙珠。

“嗯……嚶嚶……”

“那時候……你……喜歡跳皮筋……”索哥話多起來。

簡晨一看有戲，拿出最后一顆流煙珠，要塞進索哥嘴巴。

卻不料索哥艱難地一扭頭躲開。

“嗯……你會好起來的?！睏盥渲棺】蘼?，雙手捧住索哥的頭幫忙。

“你……”索哥奮力大喊。

簡晨手疾眼快，流煙珠彈進他嘴巴。

落星珠很奇怪，平時用刀都砍不出一絲痕跡，入嘴卻馬上化開消失。

“嗚……”索哥緊閉住嘴巴，眼神憤怒加絕望加無奈……

簡晨從來沒想到過，一個人的眼神，可以清晰地表達這么復雜的情緒。

索哥猶豫一陣，看向簡晨的方位罵道：“滾出去?！?/p>

簡晨不知道索哥為何發怒，慢慢往后退。

“他是我弟弟……”

“我最恨他了。天天和你在一起，有時候你還會抱著他睡……他是撿來……”索哥不再說話，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

“你受傷糊涂了……”楊落松開捧著索哥腦袋的手，但依舊蹲在他身邊。

“你愛跳皮筋……”索哥繼續他的話題。

“嗯?！?/p>

“我每次從外面回來，都要求我和楊趣，給你撐皮筋，然后你跳得開心……”索哥突然說話利索起來，臉色紅潤，眼神放光。

“嗯?！?/p>

“那時候，你喜歡扎馬尾辮，在皮筋上如小精靈般跳動……”

“嗯嗯?！睏盥洳蛔↑c頭。

“還強迫我們一起唱：小皮球、香蕉梨、馬蘭花開二十一……”

“二五六、二五七……”楊落接上去，和索哥一起低聲唱。

“二八二九三十一……”這段太熟悉了，簡晨也不自覺地輕聲附和。

“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

三個人猶如回到從前。

夕陽下，廬陵城，在一幢破舊的宅院里玩耍。

要是沒有玉樹族的襲擊，他們的生活，艱難中有平靜。

自己大約會召喚出戰衣，有能力保護表姐。

亂世，其實也能找到美好。

人們把回不去的日子，叫做“從前”。

……

突然，簡晨聞到了極其濃烈的血腥味。

隨即看到索哥的身下，鮮血“汩汩”地往外流淌。

“索哥……”簡晨大驚，搶上去，手忙腳亂地倒布袋。

只剩白霧珠了，不知夠不夠搶救。

“爆了……”索哥無奈地說一句，瞪大眼睛看楊落。

黑夜中，索哥只能看到楊落的一個模糊影子。

但在他眼里，依舊是那位活潑好動、古怪精靈的絕美姑娘。

簡晨不知所措的停?。耗睦镒鲥e了嗎？

“戰衣已徹底消散……”索哥想伸手摸摸楊落，卻只能動動手指。

落星珠對戰衣的進化有幫助，但對普通人是致命的毒藥，吃進去就會爆，血肉無存。

天吶！他已經倒退回普通人，自己還喂了3顆中級的流煙珠？

簡晨頓時感到從來沒有過的自責。

“我要死了，想對你說一句話……”

“你不會死，不會……”楊落抓住他的手，淚流滿面，“我們回去，跳皮筋時不再強迫你們唱……”

“我愛你！一直都愛……”索哥很想大聲說，但聲音越來越輕。他一邊大口喘氣，一邊似乎在等待什么。

“你不會死，不會的……”楊落只是重復著這句話。

“終究等不到……那一句……”索哥的腦袋耷拉下去。

他眼睛睜的溜圓，似乎地面上，有從前的美好往事在回放。

那么清晰，再也不舍眨一下。

2米高250斤的漢子，說走就走，毫無聲息。

生在亂世，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小皮球、香蕉梨、馬蘭花開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

索哥剛才的吟唱，似乎還在破屋內回響。

簡晨走過去，板過他的身體。被大胡子撓的面目全非的后背，整個不見了。

他真的爆了。

因后背破爛，生機微弱，自爆只是將后背化沒了，最后的鮮血噴在墻上，流淌到腳下。

楊落放聲大哭。

簡晨等了一會，輕聲勸道：“索哥希望我們平安逃回廬陵城，走吧?！?/p>

楊落抬起頭，梨花帶雨，“埋了他再走?！?/p>

月塘村村口，那塊大石頭后面，簡晨召喚出戰紋，挖了一個深坑，將索哥埋下去。

再用尖銳的爪子，刮掉月塘村三個字，刻下：“類銀族勇士李索之墓?！?/p>

簡晨知道追兵遲早要來，現在已錯過太多時間。

看到表姐情緒波動很大，不管她愿不愿意，背起她就一路狂奔。

……

天目城，接到張智匯報后，族長派人去查類銀族人數。

沒多久就報過來：大美女不見了。一同少的還有他弟弟，以及一位傻大個。

“娘咧，大美女是類銀族族長的妹妹，要是透露出虛實，形勢不妙?！弊彘L馬上下令：

“作戰大隊派4名7級高手去追擊。騎上青鬃馬，找到類銀族人員，殺無赦?！?/p>

族長見傳令人員跑到門口，趕緊又補充：“大美女要活的……”

貌似這樣目的性太明顯，繼續道：“他弟弟也要活的?！?/p>

傳令員跑了出去。

“報告！”張智舉手，“萬一類銀族派了5名7級高手呢？”

“啪！”他左邊的人一巴掌拍在他后腦，“你是不是傻？去年那一戰，類銀族被殺的只剩1名7級，五六名6級，哪來那么多高手？”

“萬一晉升了呢？”

“啪?！睆堉怯疫叺娜艘话驼婆脑谒竽X，罵道：“你是不是傻？晉升需要旺盛的氣血，誰能增長那么快？”

“萬一從銅錢鱗族借人呢？”

“啪！”張智的后腦不知又被誰打了。

“特娘的智障，退下?！弊彘L煩躁地罵道。

要不是他哥是戰斗隊的隊長，全族第二高手，這廝就該去養馬。

“你才智障，你們全家都智障……”張智在內心暗罵，不服氣地退出。揉了揉火辣辣痛的后腦勺，搖搖頭嘆道：

“萬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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