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三人終釋懷 劉家村中再相聚

少卿埋葬了父母，卻沉浸在失去雙親的悲痛之中，好久走不出來

阿德來了，心想你固然失去了父母，但好歹與他們相認，也有過一段天倫之樂，而我呢？

“你為何要攔著我，不讓我阻止他們？”

“許夫人去意已決，你阻止不了的”

“誰說的，她又沒錯，不一定要死的”

“她愛你父親，就像小蔓和司徒姑娘，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她們又怎么活得下去呢？”

少卿瞧了阿德一眼，或許他說得沒錯，可這個滿口言愛的男人，至今不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嗎？

“阿德，如果……如果當時我們兩個沒有堅持上林山，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如果當時沒有揭穿長生門的陰謀，許耀鳴可能的確不會狗急跳墻跑到盟都來，可長生門在一天，武林紛爭便不會停止，這不也正好說明了，許耀鳴才是長生門背后真正的主使嗎？

“會，如果仲天炔還在，這些送命犯險之事，許耀鳴也不會親自來做了，而你……或許還會一直蒙在鼓里，他還會利用你們之間的父子情，讓你做一些……你可能并不情愿去做的事”

少卿吃驚地看了看阿德，本來他想說，他們不殺上林山，父親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不會來盟都，更不會死了

阿德卻想說：看來你還是不了解你這個父親

“霍將軍不是說過，舍利子的確是一顆異界奇石，若被人吃進肚子里，可保永世之顏，可惜你這個義父已經失憶了，如果我告訴你……他就是莊扶生呢？”

說實話，母親和父親臨死前的那段對峙，他聽得云里霧里并不怎么明白，可被阿德一說，竟也明白了七八分

“這顆舍利子到底在不在他肚子里，除了許耀鳴……也沒人說得清了，不過我更愿意相信，長生門滅萬鵬戰橫梅都在找的東西……正是這顆奇石”

而根據祺王后死之前的話來看，這顆舍利子，直到現在仍舊沒有被找到

“照你這么說，中原武林流傳了二十多年人人都知道的那句話，竟不是真的”

“你得保護好你義父，萬不可讓人知曉他的身份”

“他現在是雪狼幫的幫主，和逍遙派……和那些曾經認識他的人，再無半點瓜葛了”

“其實我從來沒有真正相信過，許耀鳴和長生門是沒有關系的，自在柳生家族官蕘告訴我，其實長門生還有一個戴著綠色面具的人，我就一直都想告訴你，可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的”

“所以仲總舵主身上的那些武功，其實是他……”

“還有永青山莊紀親王明月稜，也是他殺的”

在非云山莊，阿德那天晚上去找了相貍，相貍為了掩蓋自己殺冷伶玉的事實，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已經同阿德說過了，那夜過后，阿德對許耀鳴就不再僅僅是懷疑

難怪，難道少卿當時總覺得，他們去還劍那天，阿德有些怪怪的

也罷，阿德說這些，不過是想著能讓少卿早點兒釋懷

“還記得在逍遙派的極樂堂里，有一個叫鐘冥的人嗎？”四姐來了，她也早就知道許耀鳴不是什么好東西，只不過人微言輕不提罷了

“我還有個姐姐，當年正是受了許耀鳴的蒙騙指使，一時糊涂將逍遙派的逍遙掌法偷了出去，結果……被逍遙派追殺，不得已跳河自殺”

四娘目睹了姐姐的死，也記住了姐姐的話，從那天起，她也不再相信男人，直至今日孑然一生

如今他死了，四娘也終于說出了這些壓在心里多年的話，一時間竟無比暢快，四娘吞了吞眼淚，沖二人言道：

“你們兩個，該進去換藥了”

……

少卿傷在后背，知怡不在，只也有小蔓代勞，掀開衣衫，一大片凹凸不平的傷疤赫然印在了眼前，縱然也不是第一次看了，但小蔓的思緒還是忍不住被牽到當年，止不住眼淚就顆顆往下掉，手指輕點半天仍舊沒把藥換好，少卿反倒有些不耐煩了，言道：

“快點兒吧，冷”

小蔓回過神來，很快換好了藥，少卿扭過頭去，沖她笑笑并言道：

“又哭啦？那些都是舊傷，早就不疼了，看見你哭，我才心疼呢”

“那肚子上的傷還疼嗎？”

睡了十幾天，林林終于可以下地了，他扶著門框一瘸一拐地走來，少卿見狀慌忙前去將她扶住，言道：

“誰讓你下來的，你才躺十幾天，當初我可是躺了四個月呢？”

這是你欠我的，說什么……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兒，也得讓你好好嘗嘗！

“你……你還在怪我？”

“我怪你居然和陽魯一這樣的殺手混在一起，這些人窮兇極惡殺人如麻，根本就不值得相信，我怪你當日未能立時死在我劍下，否則這么多天……我也犯不著牽腸掛肚寢食難安了”

林林含著眼淚望了望小蔓，她……也不過只是一個深愛著他的女人罷了，但醋意多少還是有點兒的，不由一個趔趄撲在了少卿懷中，咬耳輕言：

“我……也想給你生個孩子”

“這還不容易，等你身體好了，想生多少都行！”

阿德原本也該擁有美好的愛情，可他已經錯過了芷玥，對官蕘也視而不見，不知是被傷得太深走不出來，還是真覺得官蕘這丫頭配不上他

四娘把紗布交到了官蕘手上，官蕘卻有點不明所以，四娘這才撞了撞她，言道：

“去呀”

眼見來替自己換藥的不是四姐，阿德好不自在，接過紗布沖官蕘言道：

“呃……還是我自己來吧”

“這丫頭大大咧咧慣了，粗手苯腳的，過來學著點兒吧”

四娘說著，便奪過紗布，一邊替阿德換好藥，一邊語重心長地言道：

“阿德，你和四娘相識，也好多年了，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樣，有什么話不能說呢？我嘛……倒是過了談情說愛的年紀也不敢多想別的，你可不能跟我一樣，官蕘妹子，你說呢？”

阿德這么聰明，豈會不明白四姐的用心，芷玥過后，他的確沒再想過兒女私情了，對官蕘，也當是妹妹看待，從未想過其它

“呃……我覺得，大家……都是好兄弟嘛”

官蕘吞吞吐吐言道，好一個好兄弟呀，為了心中所愛之人，這穿衣打扮、說話的口氣就不能改改嗎？莫非還真是郎無心妾無意，四娘我整日閑得慌，非要亂點鴛鴦嗎？

“我……我出去一下！”

抬眼一瞧，竟是杜將軍來了，在門外徘徊半響未能走進堂來

“將軍有事嗎？”

“來看看你，傷可好點兒了嗎？”

“一點兒小傷何足掛齒，將軍……定是有別的事吧”

阿德看得出來，杜淳的神情似乎有些慌亂，他揉搓著雙手無處安放，認識他這么久了，今日這狀況倒還是頭一次，莫非……是霍將軍出事了？

鼓了鼓勇氣，那杜淳言道：

“我……我是專程來道歉的，二十一年前祺郡主林山之行，我也在側”

阿德先是吃驚，不明白這杜將軍何時得罪過自己，竟說出道歉這樣的話來，往后一聽，似乎也就明白了

“那將軍可還記得，我父母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那只是頂普通的轎子，沒什么特別，只車篷上掛著兩個小旗，上面寫的，是一個洪字……郡主有命，我等不敢違抗，還望柳公子你……”

當年的事，究竟誰是誰非，哪里說得清？誰這一輩子，又沒有做過一兩件錯事呢？

過去了的，不提也罷，阿德不怪他，反而拱手相道：

“多謝！”

***

一個月后，義父的傷好了些，坐進了轎子同駕車的四娘官蕘一起返回雪狼幫，眾人一一送別，馬車漸行漸遠，四娘卻向身邊的官蕘問道：

“妹子，你當真舍得跟我們回大雪山？”

“那還能去哪兒？”

“你真的想好不嫁人了？”

“沒人娶，我嫁給誰呀？左右四姐也是一個人，索性……咱們兩個湊合湊合過得了”

說她嘴笨，在我面前倒能油腔滑調起來，四娘大笑幾聲，言道：

“也罷，咱們雪狼幫離林山派倒是不遠，往后……還有得是機會去拜會拜會這位林山的新掌門人呢？”

喬嬰決定留在盟都效力，阿德決定臨走前去向鳳姑辭行，卻始終沒有找到這二人的蹤影

阿德沖少卿說：

“我想去個地方，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劉家村嘛，宋天機這個大哥可不是你阿德一個人的

眾人行出不遠，馬恪把一個錦盒捧到霍將軍跟前，打開一看，里面竟是一把斷成了兩截的劍

這小子，還惦記著還劍呢，也對，他現在身上有軒轅劍了，自然不稀罕我送他的這把，東來感慨一笑，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狂妄之徒林寶兒

兩個月后，阿德少卿，帶著小蔓和林林來到了劉家村

這么巧，閻青杼閻掌門也在

大抵是知道芷玥要生孩子，特地趕過來照顧的吧

芷玥生的是個可愛的女兒，小蔓好奇的摸了摸這個小家伙的臉蛋兒，芷玥也摸了摸他圓滾滾的肚子，仿似在說：你也快了吧

等孩子睡了，芷玥走到阿德身邊，沖他問道：

“那位官姑娘，她沒一起來嗎？”

“嗯，她已經回雪狼幫了……怎么了？”

芷玥似乎是有什么話要講，卻也只能苦笑一聲，言道：

“呃……沒什么”

那件事，閻掌門本來是想等見到了畢英節，再告訴芷玥的，但這次來依舊沒見到師姐的蹤影，青杼便告訴了芷玥他是畢師姐親生女兒的事實，這么一算來，芷玥就是官蕘的表姐，想起自己當年因為吃醋還在心里暗暗咒她去死，芷玥就恨透了那個小氣又糊涂的自己

她是畢英節的女兒，那……天門山崖邊血杉楠木中的老人，就應該是她的外公，可笑當初近在咫尺，親人卻未能相認

但除了去仔細分析芷玥的出生年月，大家可能都還不知道，其實她是許耀鳴的親生女兒，也就是少卿同父異母的姐姐

天機來了，沖阿德少卿言道：

“我和芷玥商量好了，等孩子大點兒，就帶她到天門山去，芷玥想再看看她外公，我嘛……還想拜會一下許掌門”

天機可沒忘了畢老當初叫他去做的事，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少卿也知道他口說拜會，其實何嘗不是去找父親算賬報仇呢，不由長嘆一聲，答道：

“不必了，他已經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天機很吃驚，他自然不知道那日在尹府中的便是許耀鳴，父親死了，做兒子的居然能說得如此輕巧

“他作惡太多，老天爺報應而死的”

“如此說來，你便是一定要回林山的了，那阿德呢？”

阿德瞧了少卿一眼，這個小子終于同意他將這一刀一劍帶回南境柳生家族，必竟……那個秘密他們已經知道了，這一刀一劍上的字消失了，也不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撥得開，現在，它們不過就是兩把稍微鋒利點兒的普通刀劍罷了

阿德頓了頓，答道：

“我先回南境一趟，往后……再做打算吧”

“如此一來，卻不知今后何年何月才能再見”

“這有什么難，大不了約個日子，我們林山相會吧”

少卿提議道，他現在可是林山的掌門人，隨便召開一個什么會，還怕這兩位哥哥不給面子嗎？

父親幾乎得罪了半個武林，少卿心里想的，便是要用余生來同各大門派處好關系，當然，如果能有那顆圣靈珠舍利子的消息，就更好了

幾人一邊走一邊談，不知不覺便來到了英節和芷玥常說到的那顆幸運樹下，想當年青杼和師父遇到英節的時候，這顆樹還是棵小樹苗呢，如今不過二十載，便已長得這么大了，那樹葉層層疊疊茂密得透不過陽光來，葉片兒更是青翠得嬌艷欲滴，與周圍那些初春抽綠的嫩芽兒比起來，簡直不像在一個季節

“很奇特吧，聽這里的人說，這顆樹無論是多么冷的寒冬，青翠之容都從來沒有更改過”

參觀完了奇樹，芷玥迎面而來，捧著阿德當初送給她的金蠶銀絲甲，緩緩言道：

“物歸原主吧”

“夫人可能不知道，我曾答應過宋大哥，金蠶銀絲一定會給他的”

“我找金蠶銀絲，只為完成師父的遺愿將七絕琴做出來，如今……圖紙都已經不在了，我也答應芷玥，往后再不提做琴的事”

那一剎那，少卿也突然明白了阿德為何會受傷的原因，看樣子，他對這個芷玥姑娘還是很在乎的呀，看沒人說話，少卿圓場道：

“唉呀好了好了，這送出去的東西，哪有再還回來的道理，宋大哥若是不收，便是不認我們這兩個好兄弟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天機也只能示意芷玥作罷，芷玥走后，天機問阿德：

“阿德，我搶走芷玥，你真的一點兒也不恨我嗎？”

“不是我的東西，強求不來的，何以言恨呢？”

天機羞愧地笑了，果然是自己的執念太深，讓師父的死……困了自己半生

“對了，你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說，是什么事？”

這個傻小子，我請你們來劉家村做客，莫非還看不出來嗎？

兩日后，阿德少卿也要踏馬而行了，阿德走在前方，少卿卻沖他喊道：

“喂，那件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瞧了瞧手上的刀劍，阿德答道：

“我再想想吧”

———————————————————完——

彩蛋1、柳生家族天牢中的宋括是天機的父親，阿德回柳生家族后，說服父母讓他返回了中原與兒子團聚

彩蛋2、一年后，官蕘不怕阿德是個不祥人的詛咒毅然決然和阿德成親，當天找了阿德一年的芙雅抱著孩子來搶婚

彩蛋3、兩年后，宋天機兒子宋南星，也就是李香君出生

彩蛋4、十幾年后，芷玥鼓勵天機再次制作七絕琴

彩蛋5、阿德其實是洪氏一族的血脈，洪六叔的親孫子

彩蛋6、多年后，北國使團失蹤之謎被證實是沙漠之尨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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