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計劃生育

兩兄弟自小感情就十分要好，哥哥孫業文比孫業武大三歲。那時父母根本沒想過要弟弟的，是不小心有了弟弟，好幾個月媽媽才發現。

媽媽秀珠大概快三個月沒來事了，除此也沒有其他癥狀。

每天當雞鳴聲劃破寂靜，秀珠就要起身，像流水線一樣在灶臺前熟練的生火做飯，為家人準備早飯。

吃完早飯，她就要上地里割草回來喂豬，然后上山砍柴（孫生平大多時候會和秀珠一起上山砍柴，偶爾孫生平會去村莊的一個瓦窯里搬磚，搬磚可以掙錢補貼家用），砍完柴回來堆砌好后就要拿著農具走向田野了，陽光灑在大地上，顯得格外耀眼，秀珠一天的農活就此拉開序幕。

她揮舞著鋤頭，松土、除草、施肥，每個動作都那么嫻熟。中午時分，她會坐在樹蔭下，簡單吃著帶來的午飯。短暫休息后，她又繼續投入到農活中。傍晚時分，當天空被染成橘紅色，她才會回家。

晚上回到家，她還要忙碌于家務，照顧孩子、整理家務、準備第二天的飯菜。夜幕降臨，當一切都安靜下來，她才能帶著疲憊的身體躺在床上休息。

這就是農村婦女的一天，平凡而偉大。

所以平時秀珠根本沒時間關注自己的身體，當有所察覺的時候已經過去幾個月了。

90年代，那時國家為了控制人口數量，提高人口素質和改善人民生活水平提出了計劃生育政策，政策一經提出全國各地政府迅速響應起來。每個村莊、鄉鎮、城市都可以看到隨處拉著的橫幅標語：少生優生幸福一生，生男生女一樣好。

這是多少80后和90后的記憶。

計劃生育的具體政策規定，一對夫妻只能生育一個子女。政府部門采取了一系列的綜合措施來控制人口數量，包括：實行節育政策，提倡晚婚、晚育，少生、優生；推廣避孕節育知識；加強孕產婦保健和計劃生育技術服務；嚴格控制二孩生育，對違反計劃生育政策的家庭進行處罰。

有些家庭為了要二孩，懷了孕的妻子東躲西藏以此來逃避政府的處罰，直到在外把娃生了才敢回家。生娃倒是可以躲，但是生了還是得帶回來，政府知道了一樣得處罰。不讓政府知道不就行了？不可能的。娃以后要上學，要在社會上生存，就要給娃上戶口，不然就是黑戶。黑戶啥也干不了，書也不能讀，基本的醫療保障都沒有，更別說以后工作什么的了。

當媽媽秀珠知道自己有了后，難過的、憂慮的、委屈的情緒撲面而來。該怎么辦呀！雖然媽媽天生的愛自己的小孩，但是現在上有政策，下沒對策，剩下的就只有自己的男人了。那個年代的女人嘛，多數都是依附于自己的男人，男人說怎么辦就怎么辦吧。

秀珠哭著把自己懷了身孕的事告訴給丈夫。

“有了就生嘛，還能把我抓去坐牢不成，政府要處罰就處罰，讓他們來看看這個破家還有什么可以‘掠奪’的，”孫生平聽后對妻子秀珠說道，“哭什么哭，多大點事呀?！?/p>

男人總是喜歡在自己的女人面前‘逞能’，以顯示出自己高大的形象。

孫生平對妻子說完這些話后心里卻直犯嘀咕，他真的一點都不害怕嗎？他也怕啊，他孫生平可不想去坐牢。雖然他們孫家世世代代都是農民，但好歹本分，家族里可沒有聽說過誰去蹲過大牢的。要是到他孫生平這里去蹲了監獄，他以后下去了怎么面對他的祖祖輩輩們，怎么向祖輩們交代呀！說他孫生平逞能？說他運氣不好？說他孫生平遇到事情沒有解決問題的能力？就因為他孫生平從此孫家就多了一塊蒙羞布？

孫生平跨過門檻往田間走去，把頭耷拉著，從縫縫補補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桿提前裹好的葉子煙，他將煙桿叼在嘴里，抽出火柴一劃拉，點燃煙后，孫生平嘴巴吮吸了一下煙桿頭，然后向外一吐，一圈一圈的煙霧彌散開來。

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政府看的緊，知道了得強行拉秀珠去刮掉，先讓秀珠躲一躲風頭，孫生平內心默默的籌劃著，老爺子（孫生平的父親）的性格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不讓刮掉的，老爺子是個很正直且有擔當的人，他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子做那種沒有擔當的事情。

孫生平接著又想：這個事情，還是得跟老爺子說一聲，看他有什么建議，萬一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就不會怪罪到我頭上來了。

就這樣孫生平又調頭回了家。

自從孫生平和秀珠結婚以后，老爺子和妻子明珍就與兒子分家了，這是老爺子決定的事，老爺子說兒子結婚了就不能再和他們一起吃住了，他得有自己的生活和日子過，得靠他自己來擔起一個家。

雖然分了家，但是他們也住在一個院子里。

沒辦法，當初要想重新去搭建一個新家需要不少錢，孫玉強沒有這么多錢。于是孫玉強就讓兒子在自家房子旁搭建了兩間房屋。

自此，孫生平和父母算是分家了。孫生平和秀珠住在房屋的西屋檐，孫玉強和明珍住在房屋的東屋檐。

孫生平走向東屋檐，跨過門檻，喊道：“爸，你睡了嗎？”

“還沒呢，有什么事嗎？”孫玉強回應。

母親明珍此時正拿著掃帚在屋里掃地。

“有一個事想和你說道說道?！睂O生平接著說。

孫玉強說：“嗯，你進來說?！?/p>

孫生平走進里屋，“爸，是這樣的，秀珠不小心又懷了，”停頓片刻，見父親沒有接話，孫生平接著又說：“秀珠已經好幾個月了，但是，現在國家不是不準生二孩嗎，所以我想......”

明珍聽到兒子說的話，放下手中的掃帚，呆立在原地，尖起了耳朵。

孫生平話還沒說完，孫玉強就接過話說：“有了就生，上面要是來處罰，我們最多就是再多苦兩年，家里不是還有一些活物嗎。（活物指的是家里養的豬和幾只雞）

當初孫生平搭建新房屋的時候，孫玉強在花山村找鄉鄰幫忙，向鄉鄰借錢，借土坯，這兩年孫玉強和兒子一直在還債。

孫生平見父親這樣說，就把打算讓秀珠出去避一避風頭的想法也告訴給了孫玉強。

孫玉強沒說話。

孫生平知道父親沒意見，就告別了父親和母親回到了西屋檐。

就這樣，秀珠帶著肚子里的業武回到了娘家。

秀珠的娘家在離花山村幾公里遠的一個名叫盤鰲村的地方，盤鰲村比花山村要更靠大路，交通相對便利些。盤鰲村四周環繞著蔥郁的樹木和碧綠的田野，有一條清澈的小溪從村中穿過，發出潺潺的流水聲，錯落有致地土坯房排列在村莊里，土坯房屋頂上鋪著厚厚的草墊，散發出淡淡的草香。

這些房屋雖然簡樸，但是卻充滿了生活的氣息。這個村莊雖然不大，但是村民們生活的很和諧。

秀珠娘家門口有一顆大大的棗子樹，每年棗子成熟后，孫生平都要陪著秀珠回家和家里人一起打棗，這也是秀珠一年中難得和家人團聚在一起的美好時光。

當初是孫玉強的遠房表親張大有給孫生平介紹的秀珠，張大有認識秀珠村莊的一個算命先生，算命先生又知道王志全（秀珠父親）家有一位勤快聽話并且到了適婚年齡還未出嫁的秀珠，張大有想到自己遠方表親家的孫生平也到了該成家的年齡了。于是就想著撮合二人。

孫生平小時候經常會去張叔家串門，張叔對孫生平也很好。

通過張大有在中間牽線搭橋，秀珠見到了孫生平，從第一次見到孫生平開始，秀珠就深深的愛上了這位年輕精干的小伙子。

秀珠不嫌棄孫生平家里窮，她覺得只要他們兩以后勤快點，日子會好起來的。

孫生平也很滿意眼前這位身形曼妙，發育得十分良好，充滿了女性韻味，雖然皮膚不夠白皙但五官還算精致的秀珠。

兩人順理成章的成婚了。

秀珠這次回娘家一直待到了業武出生。

孫家媳婦消失的大半年里，秀珠懷二孩的風聲早在花山村傳開了。

當秀珠生了娃返回花山村生平家時，前腳剛踏進孫家門，上面就來人了。眼看處罰避免不了了，怎么辦呢，娃現在是塞不回去了，那就抱去丟了吧，看看你們政府怎么處理，秀珠心里邊這樣想邊繞開正徑直走過來扯著喉嚨喊著要處罰的辦事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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