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他沒有自控力

他回到房間，看到她床頭柜擺著兩個相框，一個立著，一個倒扣朝下。

立著的相框里放了一張合照。

那時百里衿還是小孩的時候，約莫六七歲吧，扎著一個小丸子頭，手里揮著一個棒棒糖，被父親抱在懷里。

百里母親捏著她的臉，擁抱著丈夫，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那時候地百里衿稚嫩的很，小嘴咧開笑，一臉的無憂無慮。

百里夫妻穿著白大褂，看起來是在醫院拍的照片，脖子上還掛著助聽器。

照片的右下角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字：【長大后我也要當醫生，成為像爸爸媽媽一樣的英雄！】

江遲拿起相框，垂眸撫摸著照片里她，良久又不舍地放下。

她是十七歲進的江家，在那之前，江遲并沒見過她。

只是聽老爺子說起，她的父母在十歲那年出搶救任務時過世了，一夜之間，百里衿成了沒人要的孤兒。

孤兒的出身，性子一般都會冷漠要強些，防備心重，比如他自己。

但一見到她的那一刻，江遲便能感受百里衿的能量和善良。

她好像從來不會拒絕任何一個人的請求，即使是他那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她也敢湊到他身邊來，跟他做朋友，為他做飯，心甘情愿地陪伴在他身邊，永遠沒有怨言。

就像照片里的幼時的她一樣，又傻又單純。

江遲把照片放回原位，拿起那副倒扣著的相框。

他怔了一下。

“唔……”

百里衿翻了個身子，換了個姿勢睡。

江遲下意識地把照片倒扣放回原位，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見她身子背對著自己，他才又拿起相框，把照片抽出來放在自己口袋里。

他捏著照片的一角，拇指沾了些灰。

她應該很久沒摸過那張相片了。

百里衿一晚上睡得很香。

睜眼時卻發現自己并不在家，現在的這個房間，躺著的這張床，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兩秒后，她意識到自己又回來了。

房間很大，幾乎是她原來小破出租屋的兩倍不止。

可對百里衿來說，卻是結束她自由的牢籠。

她這只鳥兒本來都快飛出去了，可他的一聲令下，她又回到了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

以前從不知道，和他離婚，比當初讓她答應結婚更難！

百里衿側頭，

床頭柜上多了一副相框。

那是她剛進江家時，和江遲的單獨合照。

她笑得燦爛，雖然和他保持著一定距離，但肩膀還是下意識地往男人身上靠。

20歲的江遲臉還是很臭，身材清瘦，頭發比現在更短些。穿著一件松垮的黑襯衫，一股桀驁不馴的樣。

百里衿拿起相框，眼神里滿是諷刺。

原本積灰地照片被擦的挺干凈。

她淡淡一笑，保留著從前的習慣，把照片倒扣在桌上。

百里衿不明白江遲這是什么意思。

她曾經離自由擦肩而過，他卻再次把她拽回地獄。

打一巴掌再給顆甜棗，做法還是和以前一樣。

百里衿已經不稀罕這份愛了。

她有些餓，下樓準備做點東西吃。

張姨正在洗盤子，見她下樓連忙迎過去：“太太您醒啦？江先生去上班了就讓我過來照顧您，您想吃什么，我給你做?！?/p>

張姨原是伺候江老爺子的人，自從遲曉曉回來后便被江遲叫了過來，負責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百里衿一想到她要和遲曉曉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心里就不舒服。

她抬頭甜甜沖張姨笑了一下：“好久沒見您了，只要是您做的，我都吃?！?/p>

張姨擦了擦手里的水，笑得爽朗：“得嘞！”

她為江家工作了二十年之久，是個廚娘，當年百里衿的手藝就是被她帶出來的。

二十多分鐘一碗熱氣騰騰的瘦肉粥就做好了，張姨給她盛了一碗，還撒了點蔥花：“看看，還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百里衿用勺子舀了一口，豬肉燉的很鮮很爛，口感細膩飽滿，是媽媽的味道。

她臉上綻放出幸福的微笑：“很好吃，還是原來的?！?/p>

父母過世后的這么些年，只有張姨還清楚地記得她的喜好，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

看她吃的香，張姨心里也開心，只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神情擔憂：“您和江先生，最近怎么樣了？”

百里衿手中的動作停了片刻，淡淡道：“不怎么樣，我想離婚?！?/p>

張姨震驚了一剎，似乎沒想到她會說的那么直接。

但轉念一想，她有這個想法其實并不奇怪。

百里衿十七歲進入江家，她對江遲的愛慕誰都看得出來。

可誰知道江遲那小子頭腦精明，感情上卻遲鈍的和木頭一樣，一心以為她喜歡的人是哥哥江然，平日里沒少吃悶醋。

那時候的江遲還不懂得怎么表達自己的情緒，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表面上雖對百里衿漠不關心，可張姨卻看得出來，這孩子是對她是有點感情的。

很多次，她也像將老爺子一樣私底下勸過江遲很多次：如果你再這么任性下去，太太遲早跟別人跑！

當時的他聽這話似乎并不驚訝：“她想走隨時可以走，江家不攔她?！?/p>

所以說啊，男人還不是能把話說太滿。

想到這，張姨輕輕嘆了口氣：“不管你做什么選擇，張姨都支持你。我是看著他長大的，小遲雖然人是冷漠了點，但是心不壞。

你別看他跟遲小姐總待在一塊，但是我能看得出來，他待你和待遲小姐完全不一樣！”

百里衿在心里默默想道。嗯，確實不一樣，他拿遲曉曉當至上珍寶，碰一碰都舍不得，卻拿她當泄欲工具。

或許是他習慣了她無條件的愛和付出了吧！這樣沒有距離的，瘋狂熱烈的愛，江遲三年來接受的理所應當。

久而久之，不在意她也是必然了。

百里衿喝下最后一口粥，許是吃的太快太飽，她肚子又開始絞痛。

她不敢讓張姨看出自己難受：“我有點累了，上去休息會?！?/p>

回到房間她迅速關上門，開始翻找自己的藥。

壞了！這才想起，自己從醫院開的補品還放在家沒帶過來。

百里衿上個月剛剛做完流產手術，但因為身子虛弱留下了腹痛的后遺癥，需要每天按時吃藥。

昨天江遲趁她睡著把她帶回家，所有的藥都還在柜子里沒拿！

這些藥還都是處方藥，普通的藥店買不到。外面天色已深，看來只能第二天回家再取了。

百里衿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好，沒了藥腹痛感越來越劇烈，捂著被子縮在床的一角，沒過多久就捂出一身熱汗。

“還在發燒？”

江遲準時下班回家，見她縮成一團，不放心地摸了下她的額頭。

百里衿見他如同見了瘟神，別過腦袋不讓她碰。

江遲的臉立刻沉了下來，摁住肩膀不讓她亂動，視線逐漸落到她捂著小腹的手上：“肚子還是不舒服？”

百里衿怎么敢跟他說這是流產后的后遺癥，隨便編了個借口：“最近這個月總沒吃早餐，弄得腸胃不好，緩一會就沒事了?！?/p>

顯然江遲并不相信她說的話：“明天早上我讓張姨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年紀輕輕地別落下什么怪病?！?/p>

她的眼睛輕輕眨了一下，滿眼的諷刺。

如果不是他那么粗魯，她又怎么會承受這種痛。

“不用麻煩張姨，我自己就是醫生我心里有數?！?/p>

男人眼睛微微瞇了一下，語氣已經不耐煩：“百里衿，我不想再說第二遍?！?/p>

百里衿心里一涼。

以她對江遲的了解，她現在很擔心，遲曉曉是不是已經告訴江遲自己懷孕的這件事。

她們雖定下了約定，可江遲不僅沒同意離婚，反而又把她帶回了家。

協定失效，以遲曉曉的性子，破罐子破摔也不是沒有可能。

退一萬步講，就算她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一去醫院，一切也都一目了然，到時候她又該如何自處？

百里衿心里七上八下，亂得很，最終只能無奈地應了一聲：“知道了?！?/p>

話說完她閉著眼睛裝作一副已經睡著的樣子。江遲把百里衿拉到自己懷里，腦袋埋在她肩膀。

他剛從外面回來，雪夜天冷，現在抱著百里衿就像抱著個暖寶寶。

江遲喜歡她身上的味道，那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好久沒這樣抱著她了。

見她乖乖地沒反應，他似乎很滿意：“不鬧離婚了？”

究竟是誰在鬧？百里衿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那張計謀得逞一樣的，狡猾的臉。

這個男人從來不會給她任何選擇的權力，明明不愛她，卻用盡所有方式企圖讓她留在他身邊。

這符合江遲的性格，他從來不會一刀給個痛快，而是時而欺虐地，時而溫柔地折磨她，比如現在！

百里衿譏誚道：“我還有的選嗎？”

“知道就好”

他有些情動，垂頭輕輕吻著她的耳垂和臉頰。

百里衿討厭他的溫柔，更討厭自己的情不自禁。比起他耐心的挑逗，她寧愿他像以前一樣，自始至終地對她粗魯。

她寧愿疼，也不愿意再在他身下歡愉！

男人溫熱的唇落下，百里衿卻不想配合他，冷聲道：“江遲，我現在肚子疼，你發情能換個時間嗎？”

他臉色微紅，難耐地低?。骸澳悄銕臀?？”

他已經忍了好幾天了，她不在的這三個月里，天知道他有多饞她！

真是個禽獸！百里衿羞恥地咬著唇，恨不得一巴掌讓他清醒。

這個男人永遠都不會變，對他而言，她只是個在床上可以肆意泄欲的工具！

百里衿心底閃過一絲哀涼。

江遲知道此刻不該對她用強，只能將她緊緊抱在懷中感受著她身體的溫度，以暫時澆滅內心的欲望。

他面頰微紅，難耐道：“握住我的手?！?/p>

還沒等百里衿反應過來，男人已牢牢牽住她的手。本以為他又要做什么事情，江遲卻只是捏住她的手心，把腦袋埋在她肩窩里。

他沒有動她！

百里衿驚詫了一下。

但她并不相信這個男人有這么好的自控力，在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被江遲吃掉，骨頭都不剩。

她正犯難時，一陣門鈴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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