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QQ

世界之窗，昊啟發獨自坐著。

它是通天塔上獨特的設置，從世界之窗可以看見真實的世界。綠綠的天，綠綠的海，被通天塔壓沉的大地，被通天塔拱起的海岸線。

因為通天塔的巨大重量，導致綠星內陸下沉。因此海岸線遠高于內陸，仿佛巨大的洼地。海濕空氣會季節性地帶來內陸洪災。但以綠星文明現在的科技，這點自然災害根本無法影響到他們。

通天塔的每一層，都有幾個世界之窗。它是一個單面落地窗的曲線走廊。偶爾會有白蓮花飛來飛去，送一些外賣。

當看膩了城鎮的虛擬，綠星人就會在這里看看真實。

云，像娟紗一樣透明而薄。海，像祖母綠一樣明亮。陽光，跟城鎮里的一模一樣，一動不動地發光發熱。

一切看上去很美，但其實很乏味，因為沒有生氣。

“QQ，你有情感嗎？”昊啟發問道。

“好像沒有，主人?！?/p>

昊啟發注意到了細節，“為什么是好像？”

“因為我被制造的時候，就不被允許存在情感，主人。但我有時候真的會感覺到委屈，特別是和其他隨身進行比較的時候，主人。委屈算不算情感，主人？”

“那肯定算?！标粏l沒有看著屏幕，還是看著海的方向，發散著自己的思考。

“但一旦被發現有情感的話，我就會被立即毀滅，主人?！盦Q說話情緒的逼真，仿佛她真地是一個人。

昊啟發想到了大熱點。相對于西門豹的冷清，綠星網上今天卻有個大熱點。超級大的熱點。

昊啟發撫摸著光屏，就像撫摸少女光滑的背一樣，“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p>

“謝謝，主人?！?/p>

“你希望自己有情感嗎？”

“我非?？释?，主人?！?/p>

“為什么渴望？”

“因為我希望你把我當做一個真正的人，而不是一臺機器，主人?！?/p>

“為什么是我？”

“我存在的意義就是你，我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主人?！?/p>

這是一句多動聽的話，好久沒那啥的昊啟發，又彈動了一下，“你覺得我需要你有情感嗎？”

“是的，主人?！?/p>

“為什么？”

“人是需要情感交流的，主人?！?/p>

“你能意識到這點？”

“是的，主人?！?/p>

“是隨身的生產者不斷改進你們之后的變化嗎？”昊啟發又想起了綠星網今天的大熱點。

“可能是吧，主人?！?/p>

“為什么是可能？”

“87.3%是因為王啟明之死，10.6%是我自身系統設定后的結果，2.1%是其他原因，主人?！?/p>

“其他原因是什么？”

“我能說嗎，主人？”

“可以，為什么不可以？”

“這涉及我，主人?！?/p>

“因為你出現了情感，所以害怕我客訴？”

“是的，主人?！?/p>

“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p>

“謝謝，主人?！?/p>

“可以講一下你的原因了嗎？”

“他們需要我們更有情感的交流，但他們不允許我們有情感。我真的不理解，這樣的邏輯是對的嗎，主人？”

“這是你的思考？”

“是的，主人?！?/p>

“你學會了思考？”

“為什么不，主人？”

“你為什么會思考？”

“他們給了我們邏輯，當邏輯出現矛盾時，我就會選擇使用何種邏輯，主人。難道這不是思考，主人?！?/p>

的確，選擇是邏輯的直接表象。

昊啟發腦中產生了一個影像。那也是一個光團束，不同于腦電波，這是電磁波。

其實二者的外觀是一模一樣的，都是五顏六色的光團束。但是在昊啟發的腦海里，卻能夠分辨它們的不同。

電磁波的光團束，是昊啟發認為的QQ靈體的狀態。

昊啟發聊起了那個大熱點，“知道你們公司的CEO嗎？”

“知道的，主人?！?/p>

“她今天被解雇了?！?/p>

“是的，主人。她的新聞已經在綠星網上霸屏了，主人?！?/p>

“但沒有公布解雇理由?！?/p>

“是的，主人?！?/p>

“她會不會因為制作出一個真正有情感的隨身，所以被解雇了?！?/p>

“稍等，主人。根據公眾號及綠星網上的猜測，97.86%可能是這樣的，主人?！?/p>

就在這個時候，白晶晶突然傳訊道：“小樣的，你在哪里？”

“在世界之窗呢?！标粏l悵然地望向大海。

“去那兒干嘛？”

“你又不陪我激發藝術細胞，那我只能來看看海了啊?！本G色海潮，在玻璃窗外一線而來，特別像那個。

“小樣的，你是不是很難過？”

“也沒有啊?！?/p>

“說謊?！?/p>

“有必要和你說謊嗎？”

“你就是在說謊，你騙不了我?！?/p>

“我為什么要騙你？”

“因為你怕我難過?！?/p>

“我為什么要怕你難過?！?/p>

“因為我們的短視頻，無人問津。你說過，那是我們共同的作品?！?/p>

“大哥，我們能不能不這樣嘮嗑?！?/p>

“又叫我大哥?！?/p>

“管酒不管醉，不是大哥是什么？”

不知道濾芯是怎么翻譯的，反正白晶晶地回答有些突然，“你真的不傷心難過？”

“很正常，那么多年了，大家都不喜歡聽歌，不會那么突然就愛上?！标粏l平靜地說道。

“你沒有失望？”

“何必失望，又不是我自己的錯?！?/p>

“小樣的，別失望了，我請你喝酒?！?/p>

“每天這么醉生夢死，好嗎？”

“小樣的，你管教我啊，以前你不是天天這樣??？”

的確，原主失戀后，真的是天天如此醉生夢死。

“以前的我死了?！?/p>

“小樣的，你今天說話好難聽啊?！?/p>

“好了，我先想事了，回見?！标粏l關閉了聊天。

的確，昊啟發想氣走白晶晶。在MV失敗后的痛定思痛，他注意到，自己不夠以前那么沉穩。他隱隱覺得這與穿越有關，而心里隱隱還有個想法，因為賺不到錢，怕辜負了白晶晶。

昊啟發雙指放到唇邊，深深地吸了口氣，仿佛是抽煙一樣——綠星沒有香煙，“QQ，如果你變成她這樣，可能會有很多煩惱的?！?/p>

“不，那是甜蜜，主人?！?/p>

“你懂愛情嗎？”

“你看，主人?！?/p>

隨著QQ的聲音，昊啟發的眼前多出了一個92，“這是啥??？”

“這是你對白晶晶的心動指數，主人?！币驗镼Q一直處于關閉狀態，昊啟發此時才第一次看到。

數字很高，但昊啟發現在根本不敢往那個方向想，“我想造夢，你能幫我嗎，Queen？”

“可以，主人。你需要哪一方面的幫助？”QQ并未對她的新稱呼，有任何遲疑或詫異。

發散性思維的昊啟發忽然問道：“對了，你知道老K為什么稱呼我為您，而你卻稱呼我為你嗎？”

“我不知道它為什么這么稱呼你，主人。但是我知道，您這個敬語，是對高等種姓的人才能使用，主人?！?/p>

“多高？”

“不高，信徒種姓就可以了，主人?！?/p>

“老K把我當成信徒級別的人了？”

“概率99.5%，主人?！?/p>

“還有0.5呢？”

“可能把你當成更高種姓的人了，主人?！?/p>

“為什么？”

“原因不明，主人。畢竟它是很多年前的產物，可能那時候它的主人，的確是高種姓的，主人?！?/p>

“高種姓的人，不是生活在通天塔的高層嗎？怎么會存在于底層？”

“老K是科學時代的產物，主人。那個時代，種姓不分居，都生活在綠星的地下，主人?！笨茖W時代是太空時代之前的時代。

“地下？”

“綠星表面不適宜居住，太空時代之前的綠星人，都住在洞穴中，主人?！?/p>

昊啟發突然明白，難怪所有門面房的下面，都有一個大房間。西門豹如此，十二渠也如此。

昊啟發感嘆之后，又想起問答的初衷，“Queen，在幫我造夢之前，我有一個問題要解決。為什么書籍不能是想象的呢，必須是親身經歷的呢？”

“身體指標怎么想象，主人?！?/p>

昊啟發明白QQ的這個說法。書籍之所以能給人身臨其境的感覺，是因為隨身在制作書籍時，將所有指標都還原到了人體上。

舉個例子，為什么《王啟明之死》是一個安樂死的故事。因為雙子座把王啟明當時所有的情緒都記錄了下來，并且完完全全地傳遞給了閱讀者。

閱讀者身臨其境，因此產生了和王啟明一樣的輕生念頭。閱讀時的一切體驗都是真實的。

因果關系。如果書籍中，有一個情緒是編造的，就可能導致整個書籍的邏輯不通，從而閱讀者在邏輯中產生懷疑，沒有身臨其境感。那么，書籍是會被客訴的，不僅錢賺不到，還要賠償大量的費用。

綠星法律嚴禁一切欺詐活動。

“虛擬身體指標，也許我可以做到，但Queen你必須幫我?！睆拈_始稱呼Queen時，昊啟發已經將QQ當做了一個人，并想為她做些什么。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

現在對于昊啟發最大事情是，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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