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展旗

上元節，烏衣巷。這條位于一座普通小鎮上的一條小巷，以往行人三三兩兩，今日卻是難得地顯得擁擠了起來。

“黑娃，你小子，躲在這里偷看哪家姑娘呢，是不是那朱雀橋邊上的那藥店李扒皮的水靈閨女？”

一個漢子赤裸著上身，大大咧咧地拍著一個皮膚黝黑,面色蠟黃，而眼珠子卻顯得十分有神的一個少年。

“哪能呢，老李，你可別亂說話啊，你這話要是被人聽見了，保不齊我倆都得掉層皮！”少年滿臉認真地說道，眼神堅定地注視著漢子的眼睛，但卻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

是啊，李家姑娘，不，應該叫李家小姐。

那李家是開藥店的，家里有錢的很吶，單說那李家生意一年千兩銀子，雖比不上縣中那幾戶大姓人家，但也不是常人可以高攀的。

更何況那李家小姐是個天生麗質又常常為那些買不起藥材的窮苦人家補貼藥錢，這鎮子上的人說到這事都得豎個大拇指！夸那李家姑娘人美心善，定是只有那幾大戶人家的大公子配得上她。

這名被叫做黑娃，而實際名字叫墨非攻的少年雖是貧苦人家，泥腿子出身，見識的東西不多，但他非常清楚，這樣的好姑娘，是他怎么拜山上那座有求必應的菩薩廟都求不來的。若他自己動了這個念想，那可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 ...

烏衣巷的盡頭便是朱雀橋，名字聽起來很氣派，但在這大建王朝，以朱雀命名的街道，橋，鎮子等不計其數。而這朱雀橋位于小鎮中橫穿而過的清澈小河上。橋的兩側一邊種滿柳樹，一邊種滿李子樹。無論從哪一側看去，這小橋流水都是美極了。

此刻，朱雀橋的一端，一名身著白衣且面容姣好的女子正與另一名與她年紀相仿的少女有說有笑地往橋上經過。白衣少女不時看向小河，眼神似水，使得睫毛更顯秀長。來往行人不覺將腳步放慢，看向這窈窕少女。

白衣少女是不急不慢，但身旁丫環卻是咋咋呼呼，活潑可愛。

“哎呀，小姐，我早就說你該來這里逛逛，難得今天是上元節，我們才可以一起出來玩，你看這春光正好，我們應該物色幾個公子才是，你看，那邊城東柳家兩位公子看你看的眼睛都直了，不行不行，我們還是看那邊的城西白家少爺...”

“你這丫頭，休要胡亂講話，在家里就算了，在外也不知收斂些，小心我以后不讓你出來?！?/p>

白衣女子雖然語氣聽上去重了些，但這位小丫環卻早已對她熟絡至極，知曉她并未生氣。而此刻白衣女子臉頰微紅，目光向那白家少爺瞟了瞟，瞳孔放大了一瞬，不知為何欣喜了幾分，

只是心中默念：他也...一襲白衣。

……

這座坐落于山下河邊的小鎮子名叫豐鯉鎮，人不多，估計就四五千人。有人說這個名字是因鎮邊河里有眾多鯉魚而取名；也有人說是小鎮上曾出過一批有望成龍的年輕人。

當然，這兩張說法一代傳一代，都沒了可信度，但河里的鯉魚倒是真的多，故而大部分人都默認了第一種的說法，只有孩子會好奇第二種說法中的年輕人都喚作什么名字，是會十八般武藝，還是上通天文，下曉地理。

當然這些事情年代久遠，老人們都不甚了解，而世代相傳下來的那些故事又太過離奇，當今的許多話本劇目也比之不及，故而小鎮上以說書唱戲為生的人們除了那些京都里傳過來的，便是這屬于豐鯉鎮的老掉牙故事了。

不過老掉牙歸老掉牙，到底是專屬于小鎮上的故事，于是小鎮上的人們便也聽不膩，常有人們要求先生和戲子演繹一番，恰今日是上元節，大伙兒有一個理由逛逛小鎮，休息休息，為新的一年做準備。故而今日，那說書攤子前圍坐了一群人，這其中便有那名在小鎮上人人認識的白家大少爺。

雖然作為鎮上四大家族中明面上排第二的白家中的大少爺，但他卻不僅不會像城東柳家的兩位公子一樣，總是對別人有種拒之門外的感覺；也不會像城北的劉家公子，給人一種老謀深算的感覺。相反，他是在市井之中露面最多的，自他四歲起，小鎮上的人們就習慣了有一個稚童滿大街巷地瞎跑，常常向著這個大叔問好，與那個嬸嬸寒暄。過會兒后面還會多上好幾個仆人丫鬟急匆匆趕來將他帶回去。

這個從小時就養成的習慣到長大了也沒有改變，時至今日，他雖不會滿大街巷地跑，卻也會早起閑逛，向蒼老出白發的叔叔嬸嬸們寒暄幾句，順手在他們的攤子上拿幾個光餅，走完一圈后在回府，餅錢會在他回府后由仆人再送出來。到了下午，亦或是晚上這位愛閑逛的白家少爺會出來聽說書先生講評書，聽戲子唱離合。

這一系列的舉動是小鎮上的百姓在其他公子小姐身上未曾見過的，除去白家大少爺親切著的臉，及柳家大公子有時傻笑的臉，他們幾乎只見到了公子小姐們冷著臉的樣子，故而百姓們便覺得這位白家大少爺實在是太親切可愛了，間接的，白家的鋪子較其他相同類型的鋪子擁擠了些，白家家主知道后也是笑著搖了搖頭后降低了些價格

也正是這些原因，才使得白家大少爺及白家獲得了許多百姓的好感，平時見到了白家大少爺也會打招呼，甚至打趣幾番。

“大白，又來聽書啦？”說這話的是一位年紀與白家大少爺年紀相仿，但衣著簡樸而整潔的清瘦年輕人。

“李大餅，說了多少次了，別給我亂起外號，再亂起外號你就別想好好聽書！”

隨著說書先生的一聲清嗓，兩個書迷便立刻各自拿了隔壁茶水鋪子的一杯茶水，找到熟悉的老位子坐了下來。

“話說我們這座豐鯉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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