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殘魂

分班結束，下午正課，主要是講試卷，對此，林伊志覺得挺無聊的，于是又拿出了書，開始自習。

晚自習結束，晚上八點，林伊志也準時從學校跑了出來，

他下課，沒有和任何同學打招呼，因為他有工作要做，洗碗，快點的話，十一點能結束，如果碗多的話，可能要到十二點。

八點十分，這是林伊志到飯店的時間。

小姑娘美瞳，早早的守在飯店門口，盼星星，盼月亮等林伊志。

當林伊志出現的時候，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美瞳進步真的很大，每天都有新的變化。

“志志！帶美瞳去后廚，老路給你飯留好了，吃完再干活?！?/p>

飯店已經把林伊志當成了家人，吃喝都安排的好好的，林伊志也并不矯情，去后廚，十分鐘不到，吃完了晚餐。

雖然飯菜很美味，值得細細品嘗，可林伊志知道，來這里是工作的，要抓緊時間把工作做好。

林伊志吃飯，小女孩坐在林伊志對面，看著林伊志笑。

林伊志洗碗，小女孩搬了張小板凳，坐在林伊志對面笑。

笑是小女孩現在唯一的積極表情，或許林伊志不知道，只有林伊志出現的時候，她才笑，而且笑是一直掛在臉上的。

這一幕看的人很溫馨。

林伊志認真洗著碗，他現在洗澡速度快了許多，孰能生巧。

一陣香氣襲來，林伊志臉有些紅。

這個香氣不是飯菜香味，而是屬于女人。

讓林伊志臉紅的也不光香味，還有一團如火的身體。

是老板娘，她在林伊志身旁蹲下，雙手插進了洗碗盆里。

“琳姐，這是我的工作?！?/p>

林伊志小聲的抗議著。

“這會前面快沒人了，我來后面看看美瞳和你?！?/p>

老板娘很隨意，完全一副長輩關心晚輩語氣，實際上老板娘也是這么想的。

林伊志是一個自卑的人，或許此時他想了許多。

“志志！你成績那么好。平時是不是很用功？睡覺的時間夠嗎？”

林伊志上的是高中，只要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高中生很苦，平時睡覺時間都不夠，可林伊志此時還在飯店工作，要保持睡眠，對于普通人來說，幾乎辦不到。

“琳姐！我是不是給你舔麻煩了，您不想用我了?！?/p>

林伊志的心是脆弱的，想法要比別人多，也比較敏感。

他現在吃飯店的，拿飯店的，還要老板娘開工資，就連現在洗碗，老板娘都要親自幫忙，感覺聘請他就是累贅，所以林伊志問出了一個自卑孩子該問的問題。

老板娘聽到林伊志如此問，愣住了，手中拿著盤子，沒有下一個動作，而是看向了林伊志的臉。

“我爺爺說您是好人，讓我好好報答您，我也想過了，我過來洗碗，不要您給我開工錢，如果吃飯麻煩，也不要給我飯吃。我給您免費洗一個月碗，就當之前白吃，白拿報答您的?！?/p>

老板娘眼睛有些紅，他看到了林伊志的自卑，也看到了他的善良。

老板娘放下了手中的盤子，舉起拳頭，砸在林伊志肩膀上。

“志志！你要氣死我，姐姐有那樣說過你嗎？姐姐把你當親弟弟，你感受不到嗎？”

心地善良的人，也會善良對待每一個人，老板娘無疑是心地善良的人，她沒有圖謀林伊志任何東西，林伊志也沒任何東西好圖謀的，真的是真情投入。

林伊志心酸，感受到來自老板娘的關愛，他覺得愧疚。

“對不起琳姐，我錯了?！?/p>

老板娘又豎起拳頭，再次砸了下林伊志肩膀。

“以后不許胡思亂想，聽到沒有？”

“嗯！”

林伊志低著頭，應了一聲。

二人接下來是冷場，各自洗著碗，也不說話，空氣中彌漫著尷尬。

“新聞上說，你們學校有一位李某某同學被綁架了，綁匪要二百斤黃金做贖金?！?/p>

之前林伊志聽秦璐爸說李廣太失蹤了，原來是被綁架了。

“他叫李廣太，是我們高一的一名學生，他被綁架，學校知道的人不多?！?/p>

“二百斤黃金，那可能要幾千萬人民幣了，誰這么大膽，居然敢綁架?！?/p>

二人有一句，沒一句聊著沒營養的話，終于十一點剛過，碗也洗完了。

飯店十點多吃的飯，員工吃完飯都下了班，老板娘帶著小女孩，陪著林伊志洗完了碗。

不是老板娘不愿意走，而是美瞳刻意要求的，她想多陪陪林伊志。

三人走出飯店，老板娘手中提著方便袋，里面是給林伊志打包的菜。

“志志，姐姐送你回去吧?！?/p>

飯店門口有輛紅色小奔馳，那是老板娘的座駕。

“不用了琳姐，我家挺近的，走幾步就到?！?/p>

林伊志是個不愿麻煩別人的人，所以他習慣了回絕。

“聽姐的，就一腳油門的事，美瞳，拉哥哥上車?！?/p>

小女孩很聽話，從出門開始，她拉著林伊志的衣角沒松過手，這會聽到指令，也配合著往車邊拉。

林伊志拗不過，也只能上了車。

“琳姐，等會到了巷口，您把我丟下來，晚上天黑，那條路窄，不方便調頭?！?/p>

“那行?！?/p>

林伊志家到飯店不算遠，大概一公里，不過要過三個紅綠燈口。

“志志！之前只聽你說爺爺，爸爸媽媽怎么沒聽你提？”

這個問題困擾老板娘許久，她可能想到了許多，比如爸媽離婚，雙方再婚，林伊志變成了累贅。

也或者監護的一方不務正業，苦了孩子。

“他們外出旅游，消失了，據警察調查，他們去了可可西里?！?/p>

老板娘沉默了，雖然林伊志說的很平淡，可她感受到了悲傷。

“對不起志志，姐姐提到你傷心事了?！?/p>

林伊志沉默了，沒有客套，這也的確是林伊志的傷心事。

汽車緩慢行駛，穿過了第一，第二道紅綠燈，當穿過第三道紅綠燈的時候。

林伊志看到了一道白影，汽車也是撞了上去。

“不要！”

林伊志驚叫了起來。

“怎么了？志志？”

聽到林伊志叫喚，老板娘也一腳剎車，將車停在了路邊。

白影穿透汽車，已經坐在了林伊志身邊。

林伊志側頭看去。

這白影的頭，只剩五分之一，如同一片桑葉，被蠶啃食出無數缺口，而她的身體只剩一條窄窄的線，連接著一條完整的手，和半條腿，這是一具殘缺的魂魄，她唯一完好的手臂纖細，它屬于年青的女孩子。

這里，就是林伊志親眼見到的交通事故現場，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鬼魅，這具殘魂，屬于那名女孩子。

殘魂的樣子是很恐怖的，林伊志努力平復心情。

“怎么了？志志？”

久久得不到林伊志回復，老板娘看向了林伊志，再次開口問道。

“沒什么，琳姐，我想說我到了，不要再開了?！?/p>

“到了嗎？”

“嗯，就是前面巷口進去，向前一百米，有一扇紅色鐵門就是我家?！?/p>

林伊志說完，打開了車門，從殘魂身上跨了出去，用手握住了殘魂的手，也將她拉下了車。

盡管殘魂恐怖，可他還是拉出了殘魂，并且一直不松手。

他不想任何東西傷害老板娘和小女孩。

老板娘提著方便袋，也打開了車門，借著路燈，她看到了林伊志慘白的臉。

“對不起志志，是姐姐不好，不該提你傷心事?！?/p>

老板娘再次道歉，在她看來，林伊志父母的事，就是林伊志的惡夢。

“琳姐，我沒事，我已經習慣了，早點回去，明天還要工作?！?/p>

老板娘開車走了，留下一個擔憂眼神。

老板娘走后，林伊志也松開了殘魂的手，調頭往家走。

可林伊志就如同磁鐵，殘魂飄在了他的身后，不用說，殘魂又跟他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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