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想試試我的武功啊

程翔隨蘇紫妍下得樓來，便見到樓底道邊上停著一輛寶時捷。司機見到蘇紫妍，叫了聲孫小姐，忙為她開門，蘇紫妍卻讓程翔先上，見程翔穩穩坐好了，她才鉆入車內，與程翔并肩而坐。

車開動了，程翔從后視鏡里發現，蘇紫妍竟一直盯著自己看，她不像程翔那樣借助后視鏡偷偷地看，卻是坦然轉過頭來，一雙烏黑油亮的大眼睛毫不隱晦大大方方地盯著他看，反讓程翔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倒覺得自己有些偷偷摸摸小人行徑。

說實話，這樣一個有財有勢的美女在身旁，程翔心中多少還是會有些悸動的。之前因為煩冷漠與傲慢，更兼在她主動提出要訂婚時，更對她的唯勢是圖的心徑感到鄙夷，她的美貌和氣質也在程翔面前便大打折扣。

而現在，那一場暴雨下的等待，那以性命為賭注的“不見不散”的承諾，使得程翔對她完全改觀，不再有厭煩和鄙夷，再看她時，也越來越為她高雅的氣質所傾倒。

更令程翔窘迫不堪的是，蘇紫妍居然這一路上都直直地盯著他，目光片刻不暫離。程翔心里明白，她果她僅僅是貪慕自己的法術，只是想利用自己去壯大她的幫會，她的眼神不會如此摯熱。

可是，自己真的就這樣應了她了，真的要跟她一起去為那個對他而言完全陌生沒有任何情感的天羚門而奮斗一生嗎？程翔實不愿邁出這一步。

雖然他成為修真者之后，并沒有一個修真者應有的覺悟，為了早日成仙而遠離塵囂苦心修練，他甚至根本沒有心思成什么仙修什么道。若不是為了十七飼魂的口糧，他根本不會去修練，仍然沿著自己熟悉的軌跡去上學，去考試，念完大學找工作，平平淡淡過完他的一生。

夜晚的道路清冷而寧靜，車行甚速，很快便到了市區一幢高大的建筑下面。

這條街是天源市中心地帶一條繁華的商業街，而這振邦大廈，則是待上地標級的存在，總高達到四十八層，遠遠超過周圍的其他建筑群。

程翔不止一次從這振邦大廈前的街上經過，卻是從來沒有進去過。真想不到，天羚門的總部，竟會在這里。

與上次去升龍門不同，這次他們的車沒有直接開進地下車庫，而是兩人直接下車，從大廈正門進入，直接乘電梯。不過令程翔大感意外的是，電梯居然不是往上走，而是直接下到地下三層。

他心里不免感嘆兩句：人家升龍門在大樓頂層，你們天羚門卻往地下跑，這才真是叫做一個天上一下地下啊，就這樣還跟人家比？怪不得被人欺負到頭上了。

然而很快，他就改變了想法。

從電梯出來，走過一段暗道，居然又要乘坐另一部電梯，這回便是往上走，而且一直走到第四十九層高處。

程翔一時間想不明白了：“這樓不是一共四十八層嗎？怎么冒出個四十九層？”

蘇紫妍得意地一笑，卻沒有解釋。

眼前一扇頗為豪華的大門，左右兩名門衛，竟是金甲武士裝扮，各人肩背一支長劍，腰間卻極不相稱地別著一支樣式古典的西式火槍。

見到蘇紫妍，他二人并不問候至禮，見到程翔他們也不阻攔，只是像兩樁木頭似地立在哪里，只是眼著看蘇紫妍走入，卻對于二人的經過不聞不問。

程翔心道：“這算什么門衛？誰都能進門，還要他們干什么？”他卻不知，他今天是被老爺子點名要見的人，這一般的門衛哪里會攔他，而蘇紫妍作為掌門人的孫女，又是下一任掌門的第一順位繼承人，門衛見到她，不致禮是不可能的。但是這第一道門的門衛地位最低，他們所遵循的禮法，就是注視禮。

這里深嚴的等級制度，是程翔這種生活在自由平等的國度里所無法想像的。

由此往內，曲曲折折不知經過多少道門，每道門都是兩名門衛，裝束和武器卻各不相同，不知從第幾道門起，門衛開始向蘇紫妍用力點一下頭，作為致禮，再往后，有撫心，有壓斧，有提劍一揮，直到最后一道門時，門衛竟是半跪下來以額頭貼蘇紫妍的手背。

到這里，程翔才開始明白，這一層層的門衛，不同的致禮方式，代表著他們不同的身份。

“官僚，太官僚了！”程翔不禁對這層級禮法的制定者深深鄙夷，心想，就這樣的制度下，如何能上下一心，難怪天羚門越來越沒落，遠不是升龍門的對手了。

進門后，程翔遠遠就見到一老者端坐正中，左右像古代帝王早朝一般，左右整齊排列兩排人，齊齊面向老者方向，躬身低頭。

此處樓層頗高，中間最高處估計參超過六米，若非剛從下面乘電梯上來，程翔幾乎以為這里是平地而起的宮殿，十二根粗壯的紅漆柱支撐著雕梁畫棟，整個建造顯得古樸而莊嚴，就如同古代帝王上朝的朝堂一般。

那老者估計就是蘇紫妍的爺爺了，看不出他多少看歲，只見他須發皆白，卻神彩奕奕，膚色潤紅，頭戴金冠，身披怪異法袍，樣子頗為怪異，看起來像一個奪了誰家皇位的老道士。

蘇紫妍走上前去，雙手一拱，叫了聲爺爺。

那老者害然睜大雙眼，身子一輕，竟輕飄飄地飛了過來。

程翔心道，靠，老頭兒是不是想試試我的武功??？武功我是沒有了，但是你畢竟是一凡人，想打贏我只怕還沒那可能。

沒想到老者的攻擊對像不是程翔，卻是蘇紫妍。

程翔哪能讓他傷到蘇紫妍，忙上前一步擋在身前。他身體強度和速度當然遠遠超過凡人，身法上卻基本是零基礎，自以為快捷無比的一步，卻依然慢過老者。待他擋在蘇紫妍身前時，老者已經巧地由他身側一滑，穿到他身后去，兩只手指點在蘇紫妍身上。蘇紫妍竟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已暈過去。

不待蘇紫妍倒地，邊上一人以同樣迅捷無比的身法搶上，接住她帶往一邊，然后展開一件披風，裹住她的身體。只聽得哧哧兩聲，什么東西被撕裂，跟著兩團物什突然擲向程翔。

程翔接過一看，居然是兩件被生生撕開的衣褲，正是他給蘇紫妍找來的那套廉價運動套裝。

“我家大小姐，豈可身著你這等污濁衣物！”那人怒斥一聲，程翔才聽出原來對方竟是一名女子。

程翔好氣又好笑，我不給她找衣服穿，難道讓她光著??？而且哪有你們這樣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居然就剝了女孩子的衣服，雖然先用披風裹住她，但是現在她被你們真空掉了，待她醒來，得有多羞，你們又為她想過嗎？

他想憤然將兩件殘破的衣裳擲于地上，忽而嗅到那衣服上帶著蘇紫妍的淡淡體香，卻又舍不得了，索性一探手，將衣服塞入懷里的乾坤袋里。

“你就是程翔？”那老者突然發問。

“正是?！?/p>

“我若與你動手，只怕妍兒擔心你我二人的安危，所以我先點暈了她?，F在她在她恩師的懷是，你大可放心了?！?/p>

程翔淡淡一笑，果然還是要試探我的功夫。切！功夫算個屁啊，你這老大爺動作快是快了，可剛剛你一出手我便看聽得真切，你的拳頭若是落在我身上，只怕倒霉的是你自己。

“請！”老者一個請字話音未落，人已先動。

程翔眼疾手快，便是一支飛矢射向他，自問也有能力準確判斷，徒手接住。偏偏這老者速度比羽箭還要快，只怕是一顆狙擊子彈也就是這種速度了。程翔幾乎看不清對方鬼魅一般的速度，伸手一擋，卻擋了個空，胸口處受了重重一擊。

這老者作為一個古老門派的掌門，果然有兩下子，他這一擊力，速度奇快，而且力道剛猛，若是一個尋常人物受此一擊，只怕立時胸口洞穿，一顆心臟還在跳動著就被人奪了去。

程翔早在他出手時，就已氣沉于胸，此時他的胸口，已不是堅壁或者鋼板可以比擬的了。畢竟已是四階修真者，肌體的強度已不是常人可以想像了。

感覺到心口受力，程翔完全是下意識地一頂，一股比那老者出手還要強硬幾分的力道反彈回去。

正如程翔預料的那樣，那老者在他身上根本不可以討得好處去，只這一擊一彈，饒是那老者筋骨大異常人，堅韌無比，也根本經受不住，整條手臂上受力最猛也最脆弱的指關節，頓時脫落好幾處，五條掌骨中，至少折了三根，其中一根粉碎性骨折。

不僅手臂受創，因為他這一擊不是靠的肌體力量，而是全身真氣的力量，這整個力道便通過手臂反作用于他全身真氣，一時間只覺得整個人都險些暴裂，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一口鮮血涌上喉間，又叫他生生咽了回去。

當然，程翔只是肌體強硬，卻沒有足夠的身法功夫來穩住身形，這一拳也將他打得遠遠飛出，撞倒兩個人，然后重重地拍在對面的墻壁上。那墻壁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居然在這樣的撞擊下安然無恙。

那兩個無辜被撞的人就倒霉了，他們倒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吸完了這輩子的最后一口空氣。

程翔落在地上，便沒有動。這一拳他并不好受，只覺得氣血翻騰，五氣上涌，直貫腦門。

程翔體內的飼魂們可不干了，他們齊齊憤而離體，飄散在四周，準備替程翔報復那老家伙。程翔念在蘇紫妍面上，不想把事情鬧大，忙以無聲的靈魂之語把飼魂們全數叫回，仍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看那老者的反應。

在其他人眼里，自然是他們的掌門神功蓋世，大展神威，一拳就把這不知天高地厚賴蛤蟆想吃天餓肉的小淫賊生生打死了，卻不知他們的掌門此刻心中苦楚。

他此刻不僅是全身重傷，倍感難受，心里卻是更加難受。

其實他剛剛那一拳不是試身手，卻是下的殺招。早聽說他最器重的孫女相中了一個所謂的世外高人，準備委身于他，將來還要將掌門之位傳給他。起初他就不信這么個小城市里能出什么高人，待得派出人手查探，才發現孫女所說的高人，竟然只是她的一個同班同學，一向懦弱無能，又剛剛沒了父親成為孤兒，就認定孫女不是遇上什么高人了，而是像一個普通的高中生一樣開始早戀了。

他身為從古代走到現代的武學門派掌門和武學世家的長者，女孩子早戀之類的小事他原本是不在意的。但是蘇紫妍不同，她是被他最看好的接班人，她的一切都關系的整個家族和整個門派的未來。如果那小子只是孫女的玩物，她玩玩也就罷了，偏偏她還想把整個幫派將來都交給那小子。這便萬萬不可了。倘若他真是萬中無一的高手，且肯贅入他們蘇家，倒也罷了，可是這小子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如何能讓他摻入到幫派大事中？

因此今日，這位蘇老爺子打定主意，要出就出殺招，他若真是高手，連殺招都能接住，而且他能真心實意替蘇家和幫派做事，那便是立時把幫派交給他卻也無妨，否則，就此殺了他，讓孫女絕了念想也就罷了。

可是現在，當他發現這一擊不僅不能如預期地那樣穿破他胸腔摘取心臟，反將自己震得身受重傷，便知那程翔的確如孫女所說，當真是個難得的高手，可是畢竟剛剛這一拳下得實在太狠，殺死一個普通人，三成力道就夠了，他這一擊卻因心中動怒，鬼迷心竅地用了十成力，竟真地把他給打死了。

為何他會忍不住下如此重手？因為孫女為了他而拒絕自己的命令，還是為了孫女竟穿上他提供的男款衣服？

蘇老爺子最后不得不承認，他居然在不知不覺間，妒忌上這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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