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彼得缺席

（時間：19年11月5日）

五天前，凱特讓曼珈來找他，讓他到他的辦公室去。

凱特讓波歷在他的寫字臺前坐下，然后他走到波歷旁邊，一躍坐到了寫字臺上。他是倒著躍起的，手完全沒有碰到桌子。

雖然凱特長著黑人的臉，黑人的身體，可說實在的，波歷從來沒有想到過他真的有這種黑人的運動能力。

他說：笑什么笑？有你哭的時候。

他靈巧地伸手從他的身體背后拿起他的杯子，完全沒有轉身去看，就這么反手抓住了杯子，一下子就拿了過來。

他喝了一大口茶水。然后才往下說：我把你找來，我好象從來沒有把你找來過。你可能以為我會跟你說一個好消息，甚至會是你以為的那件事。

他反手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很遺憾，波歷，真的很遺憾。我要跟你說的，真的是你以為的那件事。但是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好消息。是的，波歷，上面的我和我的上面已經決定，讓你跟其他人一起離開這里，離開研究院。至于到哪里去，我不能告訴你，因為我也不知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說實在的，波歷還真沒有體驗過凱利這樣一種生動活潑的講話方式。

波歷說：謝謝區長。

他站起來往外走去。

他走到辦公室門口時，區長又說話了：這樣，跟你來的時候一樣，你走的時候我們也一起吃一頓飯。行了，你走吧。

走出B3樓即行政樓后，我走得四平八穩的。我不知道應該往哪里走，出了門就繞著半棟樓，轉到了后面的商業街上。

不知道作者提到過沒有，這條商業街中間流淌著一條冒熱氣的小溪，商業街被這條小溪分成了兩岸，隔三岔五的有幾個石板橋連接兩邊。

這么描述一下，只是做一個小小的鋪墊。

這一天，波歷沒有往哪座石板橋走去，而是他忽然就來了個立定跳遠，也就是說，在完全沒有助跑的情況下，一下子就躍過了這條熱氣騰騰的小溪。

他四邊看了一下，商業街上正好沒有行人，除了他以外一個也沒有。

也許他是受了凱特的感染。他有黑人的體質，難道他就沒有南美運動員的能力嗎？

但更也許他是受了凱特的說話風格和說話內容的感染。

我要走了，我要離開這里了。這回，顯然不是離開哪個區，而是離開這個島。整個地離開。

他知道他是興奮的。他之前之后的四平八穩只是表象。

他回到實驗室之后并沒有馬上宣布這個消息。但是查爾斯說話了：波歷，現在是上班時間。

他說：明白了?，F在是上班時間。

查爾斯這么一說，他才想起，剛才他在吹口哨。他吹的是一首進行曲。

晚上，他在廢棄廠區的小房子里正式宣布了這個消息。

他們應該是他的第一批聽眾。他是說彼得郝山河，童城，施雨蓮，洛麗塔羅莉。

他們都祝賀了他。這是必須的一定的。

只是他們的語調有點不一樣。雨蓮帶一點傷感，洛麗塔多一點平靜，彼得夾雜著顫音。讓他想不到的是，嗓門最大反應最熱烈以及最熱情的是童城。他甚至擁抱了他。他不記得他什么時候擁抱過他。就象他確實不記得什么時候凱特請他到他的辦公室去談過話，什么時候用那么活潑可愛的語氣跟他說過話一樣。

童城反復地說，類似的話他其實已經說過好幾遍了，我只記一遍，因為內容其實是一樣的。他說：祝賀你，祝賀你們。代我們向我們的家鄉問好！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全是笑容。

波歷說了，這是五天前的事情。

說著說著就說到今天了。他把記述的時間定在今天，當然不會是沒有理由的。

今天是他的紀元里的19年11月5日。

今天是凱特區長履行他的許諾請他們吃飯為他們餞行的日子。

這里說的他們，指的是波歷和彼得。已經確定了，他們三區就是他們兩個人參加中國之行。跟他剛到三區方亭爭奪戰他被查爾斯的蝙蝠區拿下的那天晚上一樣，宴會的地點是B2樓里凱特的包房。與會的包括：區長兼所長凱特，副區長兼蚊子室主任威廉姆斯，蝙蝠室主任查爾斯，蜜蜂室主任伊莎貝拉，蜘蛛室主任遮旁普，還有一位技術部主任，彼得的上司，再就是波歷和彼得。

這是曼珈接他并陪他前往B2樓的途中向他介紹的。除了彼得的領導、那位技術部主任，其他都是他的熟人。

好大的陣仗！想想也是，他到這個三區快五年了。這五年里，六個研究室他經歷了三個半，病毒和細菌兩大領域他都涉足了。

這也是令人不好理解的地方，讓他經歷了這么寬廣這么深邃的范圍，卻要放飛了他。他們，他是說這個研究院的領導，難道就這么放心我？

容不得他多想了。多想其實也沒用。

記得凱特的包房很大，但實際上它比記憶里的更大。當時那里放著的一個長方形的桌子，現在換了一個大圓桌，就是中國高檔餐廳包房里才有的那種。

大圓桌周圍已經幾乎坐滿了?？磥硪彩菍W的中國宴請的規矩，對著門坐著的是凱特，因為他是主人。凱特的兩邊兩個座位空著，應該是留給兩位貴賓的，那就是他和彼得。

凱特大聲說：終于來了?？墒窃趺粗挥幸晃?？

所有的領導都朝他這里看來。

他說：我是直接從宿舍來的。

凱特指著他左邊的位置說：坐吧波歷。不象話。

他落座后，服務生過來給他倒酒。本來已經坐著的領導們聊著天，好象他的進來和落座并沒有發生過，也就是說，好像他這個人好象并不存在。

他本來就不習慣這樣的場合，他們聊他們的，對于他來說是正好，合適。他看看這位，看看那位。他好像在聽他們說話，但其實他們說什么他都沒有興趣。也就是說，他完全沒有聽進去。

然后又是凱特，他的聲音一下子就打斷和壓倒了所有人的聲音。他真的有一種黑人的嗓音，非常深厚的那種低音，盡管是低音，但它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威力，一種可以瞬間讓周圍所有高音中音全部消失的力量。

他說：我覺得我們不能再等了。如果有的人不愿意走，舍不得離開這里，我們有的是人。這個彼得再不來，我們就換人。還沒有離開了，就已經不把領導們放在眼里了。這還來得？

他轉過臉來看著他：波歷，你覺得哪位比較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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