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翡翠玉

“數聲翡翠背人去，一番芙蓉含日開?！?/p>

這句詩，本該出現在紙張上，在試卷中?，F在卻出現在了大山的一側。

這座大山名字叫邙山，邙山的一側，露出大理石巖壁。光滑的巖壁上，用刀劍刻下這句詩。

山上鮮花盛開，綠水長流。美不勝收的景色。

二十年后的今天，這句詩依稀可見。山背上的詩，像是一座碑銘一樣，告訴路過的行人，這個地方，是一個神奇的地方，一個二十年前，武林江湖人匯聚的地方。更有一把劍從這山洞里誕生。

習池跟隨爺爺走過邙山，望著邙山上寫的詩句，問道：“爺爺，這座大山上，怎么寫了一首詩？這首詩是什么意思??？”

爺爺名叫姬存希，他推著一輛兩個鼓輪的木質車子，車輪在地上發生咯吱咯吱的聲響。

他說道：“這首詩，出自唐朝皮日休的《習池晨起》?！读暢爻科稹肥翘拼膶W家皮日休創作的一首七言律詩。這首詩通過描寫習家池清晨新鮮的空氣、涼爽的清風、歡歌的小鳥、映日的荷花、隱約的漁船和池中的游魚，展現出一幅讓人留連忘返的美好畫卷?！?/p>

習池驚喜萬分，瞪大眼睛，問道：“有我的名字啊，我的名字也取自這首詩嗎？”

姬存希白花花的胡子微微一翕動，說道：“對的，對的！你的名字也是取出這里。這首詩表面是寫美好景色，實則里面說出了一把劍?！?/p>

“一把劍？”習池滿腹狐疑，問道：“怎么會有一把劍呢？”

姬存希道：“這把劍叫翡翠玉?！?/p>

習池驚奇，問：“那是一種寶玉嗎？”

“不是”姬存希解釋道：“邙山的地下，有一處地方，里面孕育千年玉石。有一位工匠師傅，對雕刻甚是喜愛，畢生時間花費在雕刻石像，他雕刻的石像樣貌千奇百怪，有花草，有鳥獸，有神像，有桌椅。他對這些雕刻出來的石像很是喜歡?！绷暢貑枺骸八窨淌^嗎？”“對，在他沒有見到千年玉石的時候，他一直雕刻石頭，他雕刻了大半輩子。他雕刻的石像，有的被雨水侵蝕，面目全非；有的被強盜盜走賣錢，有的被自己重新翻新雕刻，有的自己贈送給友人?！?/p>

習池問：“和翡翠玉有什么聯系嗎？”

姬存希嘆息道：“哎，本來是沒有聯系的，他一直都在想，可能他這一輩子就會在大山溝里，雕刻一輩子的花花草草，飛鳥禽獸，以及自己看到的小物件。他沒有想到他會雕刻出翡翠玉，這把劍?！?/p>

習池問：“翡翠玉，是千年玉石，它在地下。工匠師傅怎么找到它的？”

姬存希撿起路邊的木柴，不可思議道：“有一天，他不該出來散步，也不該走進邙山的一處小洞。翡翠玉就是在那小洞里面打造出來的。工匠師傅，走進了邙山的深處，也就是地下三千米的室內。室內有一座發光的石頭。有時血紅，有時碧綠，有時黑如碳墨。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神奇的石頭。他那一刻，感覺自己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于是，他帶了工具，在地下室開始他的作業，開始將一塊發光的石頭，雕刻成一把劍。他沒日沒夜地雕刻，吃喝拉撒都在洞內。他忘記了時間，忘記了一切。如癡如醉得雕刻。過了半年，這把劍他打造完成。他帶出了山洞。不過奇怪的事情開始發生?！?/p>

習池聽得津津有味，問道：“什么奇怪的事兒？”

姬存希道：“翡翠玉帶出山洞，四周的野獸開始經常出沒，吃人吃家畜。翡翠玉經過的地方，會留下一股難聞的味道。有人說，這是石玉在洞內儲存的氣味。工匠師傅將它帶到陽光下，只見在洞內還發亮的翡翠玉，一見陽光，就瞬間失去色澤。一層層黑色而又潮濕的物質在翡翠玉上生長，像是一把生銹的廢鐵?！?/p>

習池好奇心加重，問道：“怎么會這樣？”

姬存希道：“工匠師傅也想知道為什么。他發瘋似的，滿山地跑。他不相信，自己打造的絕世劍，會變成這樣子。他凝視自己打造的翡翠玉，它還不如那些普通的石頭?！绷暢貑枺骸八趺刺幚眙浯溆衲?？”

姬存希道：“過了一個月，這把劍還是老樣子，野獸竄動，鐵劍依舊散發難聞的氣味。村里的村長，請來了一位博聞強識的人士。人士告訴村長，鐵劍要像恢復神采，村中要想恢復平靜，需要找到一位笑如芙蓉的女子，她對著鐵劍微微一笑，鐵劍就會成為翡翠玉，像之前一樣，發光發熱發亮?！?/p>

習池問道：“他們一定是找到了！”她反而歡喜得笑了！

“對！他們找到了，你猜是什么樣的女子？”

習池凝眉思考，她櫻頭小嘴一撅，搖搖頭，回答道：“我不知道??！畢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p>

他們兩個推著兩輪車子到了一戶院子，院子的周圍用籬笆圍了起來。一間用灰色磚瓦砌筑起來的房子。

“那個女子，就是你的母親！柳芙蓉！”姬存希將車子上亂糟糟而又臟兮兮的樹干抱了下來，擱置院子右邊的一間屋子。

習池既開心又悲傷，她說：“原來是母親，我的母親能使翡翠玉發光發亮，那么母親定當是一位奇女子，一位與眾不同的女子！我是從記事開始沒有見過母親的模樣。是爺爺你把我帶大的！我每天和爺爺在一起。白天去田地耕種除草，去山上砍柴，去河水里捉魚兒，晚上在院子里吃飯，看星星。一天一天反反復復這樣過了好多年！我的名字也是爺爺起的！”

姬存?？戳艘谎垩劭糁杏袦I珠的習池，長嘆一聲，低聲道：“從你出生沒多久，你父母走出了大山，去了更遠的城市謀生，剛開始幾年，你父母還從遠方帶來信息，慢慢得沒有書信了?！?/p>

“我現在七歲了，等我長大些，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我就走出大山，去尋找父母?！彼龍孕潘梢哉业礁改?，于是眼中又有了光芒，有了希望。她道：“工匠師傅肯定又開心了。他的劍復活了！”

“不！”姬存希道：“沒有想象中的好。他的劍復活了！可以像其他兵器一樣，能殺人，能吸血！翡翠玉的名氣，被遠在天邊的人，被近在咫尺的人，開始為了爭奪它，打打殺殺。有人說，這把劍，是能夠統領江湖的圣物。得翡翠玉者，為武林盟主！有人說，這把劍，有邙山帝王的靈氣，得翡翠玉者，可以命令諸侯百官。有人說，這把劍，是通往地下神靈世界的鑰匙！眾說紛紜！”

習池的臉上露出害怕的表情，她諾諾道：“我感覺，這把劍，像是一個不祥之刃。它的出現讓很多人的生活不得安寧。我的母親怎么能使這把劍復活呢？”

夕陽吞沒了樹林里的光影，太陽落在大山的腳下。黑夜降臨！姬存希點燃蠟燭！房間里亮起微弱而又昏暗的燈光。

“江湖中為了這把劍，弄得眾多人死亡，于是你的母親開始后悔和懺悔，不應該讓這把劍復活。她陷入了沉重的自責中！她哭了一天一夜。她面對墻壁開始反思。她將這一切歸因于自己的錯誤！為了不讓更多江湖的人死去，她做了痛苦的決定，她拿著這把劍，逃離江湖！去一個沒有人認識它的地方，去一個陌生的城市！”姬存希道：“至于為什么是你的母親能夠讓這把劍復活，現在還不知道原因。你的母親柳芙蓉帶著翡翠玉準備逃離邙山，卻被來自五湖四海的幫派，圍堵在邙山山崖下！”

姬存希在回憶往事，往事如煙，卻歷歷在目，像是昨天發生一樣。至今他還心有余悸，不能忘記那天發生的事情！

二十年前。

工匠師傅打造完成翡翠玉，他朝天一笑，甚是得意，他道：“老夫雕刻大半輩子石雕，不管什么樣子的石雕相我都雕刻出來過，不管什么樣的石頭我都用過?？墒菦]想到，在這地下山洞，卻又這神奇的石頭！雕刻出又纖長，又輕巧，又發亮的翡翠玉！”

柳芙蓉對工匠師傅道：“王師傅，這把劍威力厲害，非常人可以操控！希望王師傅可以將它沉埋邙山下?！?/p>

王師傅阻止道：“不！這把劍威力厲害，更加需要江湖中的人來擁有它。它應該有它自己主人！”

峨眉派的掌門人高藍藍，她站在山下，躬身一緝，緩緩道：“我們峨眉派自古是名門望族，希望可以將這把劍收藏于峨眉山上。每日做功課，除去翡翠玉上的戾氣！”

其他門派紛紛議論，都要將此寶劍收入自己家中。就在眾人爭執不休時，有一個身影，像是落葉一般，沒有聲響，自山頂飄落下來！落到地面，眾人才看清他的面容。只見他面相俊俏，眉宇間透出淡淡俠氣。他道：“在下狐妖家族習長生，這廂有禮了！”說罷，他微微一笑，左臉頰露出酒窩。

青城派掌門人楊路遙，臉色蒼白，盡顯恐懼之色。他問道：“你不是人，是妖？”

習長生點頭，說：“是的，我是狐妖，住在老君山。我們生活在這里有幾百年了！”

斧頭幫聽聞，很難相信，斧頭幫幫主百曉凡，顫顫問道：“早在幾年前，我們斧頭幫有手下，去老君山砍柴，一夜他們沒有回來，在老君山過夜。第二天回來，他們說他們在劈柴砍伐林木的時候，聽到有哭啼聲。說那聲音不是人類的聲音。他們還親眼看到自己砍的樹干，竟然在空中飛行！他們當即害怕，回到家中，給我一一說來了。我當時聽了，沒有采信，還將他們劈頭蓋臉大罵一頓，說他們在老君山偷懶，沒有去砍柴，故意跑到山上戲耍了！”

習長生搖搖頭，看了一眼百曉凡，無奈道：“那是我三妹在哭！那年剛好是她變成人類的第一天。第一次做人，她開心地哭啼起來。興致勃勃，她就將你們砍的柴，用法術，讓它們在空中飛行！”

“那你現在出來干什么？現在可是白天！我們人數眾多，難不成你白天出來，要吃人？”

習長生將目光落到王師傅的身上，王師傅立即察覺到。習長生指了指王師傅，說道：“翡翠玉?！?/p>

“你也想要翡翠玉??？”

“是的！”

“你要它做什么，它不能吃不能喝！你還是狐妖，需要用這兵器嗎？”

習長生感慨道：“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需要它。我有千年道行，要它也是多此一舉。我來取它，是要將它送給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她是誰？”

“她是柳芙蓉！”

在場的人驚呆了下巴！他們的滿眼都是不相信的眼神！柳芙蓉是人，習長生是妖。柳芙蓉還是讓翡翠玉復活的人！

“你和柳芙蓉到底是什么關系？”

“你沒長耳朵嗎？我已經說過了，她是我妻子。我的妻子是人。我和她在十年前認識的，那年她十五歲。她救了一只似貓的狐貍，就是我。后來我幻化人形，和她做了夫妻！”習長生的雙眼很是溫柔，他想起了甜美的往事。他道：“我的妻子柳芙蓉，她賢惠，她體貼！她微微一笑，可以讓死去的動物復活！她也可以讓翡翠玉再一次獲得生命?！?/p>

華山派掌門人楊絳州問道：“柳芙蓉即便可以讓翡翠玉復活，并不代表她就是它的主人！”

習長生一語成讖，道：“是不是它的主人，是需要翡翠玉自己選擇！”

楊絳州詫異，道：“它自己選擇？它怎么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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