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初露鋒芒

透過車窗，看著路旁戰后的斷壁殘垣，劉者元也隱約猜知此行原因。

劉者元和柱子跟著柳文隆進入深庭內院，這里不同于府前寬闊壯麗的議事大廳，曲折幽雅，墻角未化的春雪，幾只覓食的麻雀，更顯靜謐。正在劉者元猜想對方意圖時，就聽到背后傳來爽朗清脆的聲音，“劉先生來了！”

穿著寬大袍子掩飾身孕的扈六娘起身行禮，劉者元趕緊還禮。待眾人落座，相互介紹，劉者元才知道邢茂植，此人身材高瘦，皺紋密布，頭發稀疏，額頭高隆，長眉向下耷拉著，看著其貌不揚，眼神總是心不在焉的看著周圍，但劉者元總覺得，這幅普通的面孔下，這位刑大先生必然隱藏了什么。

眾人頻頻舉杯，開懷暢飲，柳文隆和于晟武都是健談之人，中間插科打諢，說些笑話，柱子不善言辭，見到美味佳肴，只管喝酒吃菜。

邢茂植率先舉杯，“劉老先生，兕牛城的全體老小感謝你?！?/p>

“刑先生說的可是客氣了，我也是兕牛城人，這都是本分之事，何況本來也花費了卦資，談不上感謝不感謝，食人之祿，當然要替人消災了！”劉者元趕緊舉杯應和。眾人聽到劉者元所言，眾人也都哄笑起來。

“在下一事不明，望不吝賜教?！毙厦舱\懇的請教，“不知老先生如何預知有兵禍之災，難道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老朽有這神通，豈不成了中天首富了，何至于淪落到現在?！眲⒄咴_著玩笑，“其實，很簡單，老夫天天坐在街頭，看著人來人往，云起云落，自然知道的多點。這次兵禍之災是看出來的，聽出來的，想出來的?！?/p>

“這么一說，老先生是個大智者，小女子更感興趣了?！弊o聽的扈六娘眼神一亮，才真正的產生了興趣，“怎么預知的兵禍之災？”

“老朽持幡，走街串巷，對這兕牛城清楚的很??！有些人出現了，有些事發生了，這都不是憑空而來的，凡事必有因，無風不起浪?！眲⒄咴嬃丝诓?，侃侃而談，“這么多精壯的漢子入城，在大街小巷溜達，現在可不是趕工的季節，大家要不在家貓冬，要不就去運河做活，你說這些人能做什么？”

“老先生說的有道理?！绷穆⌒闹邪蛋稻磁?。

“老先生怎知是元宵節偷襲呢？”于晟武也改變了對劉先生的態度。

“若你領兵，選擇哪天動手？”劉者元盯著眾人笑道。

“老先生果然有過人之處?！毙厦猜N起了大拇指，更是推崇，“的確是老了，這么多事發生，竟沒有絲毫察覺，我這個位子做的有點不安了?！?/p>

劉者元擺擺手，“崔先生說的哪里話，老夫生活所迫，吃的就是這碗飯，若沒點識人之智和知人之明，不能從小處看出點苗頭來，怎么端起這飯碗來？”

“老先生怎么知道那天我準備求姻緣？我的確是這個心思，不過轉眼一想，就放棄了這個想法?！膘枇锖闷娴膯柕?。

“您年紀輕輕，身體無恙；看你穿著打扮，家里富貴；不是求財，不是求官，又是女孩子家，除了姻緣和求子，還能有什么？”劉者元如實回道。

“聽老先生這么一說，就一點也不神秘了?！庇陉晌湫Φ?。

“卦師可不是靠著術衍來生活的，而是靠著強聞博知，細致觀察來吃飯的，要做到見微知著，暗中揣度，才能吃這碗飯?！眲⒄咴氐?。

“噢，先生教我?！绷穆@個充滿了興趣。

“柳兄打算搶你的飯碗了?！庇陉晌浜呛切Φ?，“哪有白白拜師的道理?！?/p>

“說笑了?！眲⒄咴陀陉晌鋵︼嬕槐?，“你看卦攤，你認為卦師單靠抽簽算卦就錯了，每個人從大街上走過，我們都會留心的，這是習慣，要細細觀察這些人的穿著、容貌、表情、步態，細看每個人的舉止，細聽每個人的言談?！?/p>

看眾人聽的有趣，劉者元繼續言道：“當你走向卦攤時，我們已經設置了你沒有留神的物件，擋路的竹竿，礙腳的磚頭，刻意擺放的凳子，桌上抖落的塵土等，可看出性格處事。是輕拿竹竿，還是不耐煩的挪走；是把磚頭一腳踢開，還是繞開；是坐的本本分分，還是翹腿；是坐中間，還是坐凳角；是不在意塵土，還是擦擦，還是站著，如此種種，等你抽簽時，什么脾氣，什么心性，什么肚量，身體如何，我們心中已經了解大概，抽簽那個不過是個由頭而已?！?/p>

眾人愈發感覺這卜卦的精妙之處，都催督道：“老先生繼續說?！?/p>

劉者元說道：“慢慢的揣度，看你的表情和眼神，試探你的態度，總之，每個卦師都有自己吃飯的本事，在這里我就不一而足了?！?/p>

“管中窺豹，見微知著，老先生是大才啊，我起初邀請先生時，還擔心先生是混蒙的，現在對老先生佩服的五體投地了?！毙厦舱\心言道。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绷穆∫仓孕馁潎@。

“哪里，眾人也都是天資聰穎之人，我這么一說，都把我吃飯的家伙事給砸了，以后這碗飯不好吃嘍?！眲⒄咴χ痛蠹议_個玩笑。

“望老先生能幫我們?！贝尴壬⑶檠?。

“怕是不能勝任??！老夫不懂兵略，不曉暢軍機??！”劉者元推辭道。

扈六娘笑道：“先生左學才子，文韜武略豈能不懂，韜光養晦罷了！先生來此，也不見得要參贊軍機。知人善用更重要，先生可留意我們這里有什么大才？”

劉者元愣了一下，暗暗驚訝，看來對方已經細細打聽過了，他笑著掩飾自己的驚訝，“家主身邊不就有三個大才嘛，何須用我來參贊?！?/p>

“望先生告知?！膘枇镎\摯的請教。

劉者元指著邢茂植，“這位崔老先生就是大才??！此次能撲滅兵禍，怕是這位老先生出謀劃策的吧！是這位老先生先行布置，才不至于讓偷襲禍亂下去?！?/p>

“先生真乃神人，如何得知？”扈六娘沒想到劉者元連這個都清楚。

“那天我說出兵禍來，家主毫無反應，那個女孩也懵懂未知，只有這位刑老先生留意上了。我想，以老先生的智慧，定能解決，后來的事情發展也誠如料想的那樣，兕牛城雖有波折，卻沒有落入敵手?！眲⒄咴氐?。

“真是十步之澤，必有香草；十室之邑，必有忠士，四海之中，豈無奇秀！我一介女子，的確是差了些?！膘枇锫杂欣⑸难缘?。

“先生，那另外兩位大才之人是？”邢茂植轉移了話題。

“不就是身邊的韓兄弟和柳兄弟嘛！”劉者元指了指對面二人。

“先生不要開玩笑，我們二人怎么算是大才??！”柳文隆口上謙虛，心中也對這位卦師心存感激，連于晟武對他也好感大增。

“以后就知道老朽說的對不對了，若家主能信老夫，重用二人，二人很快就能證明自己的能力?！眲⒄咴判臐M滿的言道，“老夫還有懂點相人之術?！?/p>

“好，既然決定讓老先生幫我參贊，那從現在，我就聽老先生的?！毙厦才陌宓?，“這兩位以后就跟在老先生身邊，聽候先生調遣?！毙厦舱f完，轉頭問二人，“不知道你們二位可否愿意跟隨劉先生?！?/p>

“我等愿意?！倍水惪谕暥?，他們現在對劉者元也有些期許。

扈六娘看了看魁梧健壯的柱子，問道，“先生身邊的這位兄弟，看起來也勇武非凡，不若讓他也進入我們扈家軍，做個什長，慢慢歷練，你看如何？”

“柱子，你可愿意從軍？”劉者元問道。

“爺爺，我愿意?！敝雍┖┑幕卮?。

“今日賓主盡歡?！膘枇镄那榇蠛?，“崔先生陪著你們，我先過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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