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渣的味道

回去的路上，坐在王小川的車上，多巴胺的刺激過后，唐笑精神有些萎靡，打了好幾個哈欠。

王小川興致高漲，問了心中一直疑惑的問題，“唐笑，你怎么就知道里面是兩個人?！?/p>

“劉小光敲門的時候，還沒人開門，他就喊了句羅哥，如果里面有好幾個人，在受到驚嚇，心態不穩定情況下，他怎么確定開門的就是羅哥。也有可能里面兩個姓羅的，不過按照人的習慣，這種情況一般喊得是名字，而不是姓?！?/p>

“有賭的成分，今晚上我們賭贏了?！?/p>

王小川的贊賞溢于言表，“你要不要以后也來當警察，冷靜的分析能力，你很有天賦?！?/p>

“還是算了吧，我吃不了這個苦?！?/p>

王小川也是隨口一說，沒有強求。

“劉小光是怎么愿意回來的?！?/p>

“被王哥你的魅力折服，迷途知返?！?/p>

“別貧嘴了！”

“因為他知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回來是最有利的選擇，真的就是這樣，你不信回去問他?！?/p>

“算這小子還有一點腦子，還知道自首；那兩個動刀子，肯定會重判，還是那個喝趴下的運氣好，最輕...?！?/p>

唐笑眼皮子越來越重，就在快要睡著了時候，王小川喊了他一句。

唐笑睜開眼睛，迷糊說道：“到了嗎？我們在哪里？”

“你看下窗外這是哪里？”

這不是正新網吧嗎？唐笑頓時來勁了，“哥，你帶我來報仇了嗎？”

王小川笑著點頭，一臉嚴肅說道：“我是警察，怎么能說報仇，劉小光剛剛都交代了，我們這是來了解案情來了?！?/p>

唐笑笑道：“我懂?！?/p>

網吧二樓，何紅拉著自己的行李，哭著哀求道：“老板我不干了，工資我也不要了，求求你讓我走吧?！?/p>

網吧老板是個鑲著一顆大金牙的胖子，別人尊敬他就叫聲‘金叔’，看不上他的人，叫他金胖子。

金胖子苦可婆心勸道：“何紅，我平時也很關照你呀，怎么能說走就走呢，是不是寧庫趁不在的時候又欺負你了，你不要怕，我會收拾這個小兔崽子的，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p>

何紅是個很能忍受委屈，平時就像一團泥，誰都能上來捏幾把，但是這樣的人做出決定后，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她邊哭邊搖頭。

黃毛，也就是寧庫，忍不住罵道：“老舅，她就是看上了丟單車的小白臉了，我們不能放她走，走了我以后...”這個人渣這個時候還想說，何紅走了就沒人可以欺負了，被金胖子嚴厲的眼神制止了，“走了以后我一個人怎么上班?！?/p>

金胖子對何紅是很滿意的，干活勤快，工資又低，加班沒有加班費也沒有怨言，是個很完美的打工人，寧庫欺負何紅他知道，年輕人打打鬧鬧，寧庫又是他外甥，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是今天這丫頭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走，軟的不行，金胖子就來硬的，“寧庫說的沒錯，你這樣忽然離職，我這里的生意怎么辦，你要走也可以，得賠償我的損失，我們事先約定的，離職要提前一個月，我這里一個月少說也要掙萬把塊錢，我不要你多，三千，你只要能拿出三千塊錢，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p>

黃毛佩服的朝金胖子豎起了大拇指，“我老舅的話聽到了嗎，三千塊，便宜你了?！?/p>

何紅絕望看著他們，淚水滴答答落下。

金胖子又打起了感情牌，“何紅，你能來我這里上班，是我看在和你爸有點遠方親戚的份上，真以為在縣城很好找工作嗎？做人要感恩呀?！?/p>

恫嚇，威脅，脅迫，一套又一套手段施加在這個可憐的小姑娘身上，最后還恬不知恥說，為了她好。何紅的眼神黯淡無光，除了死亡，她想不到還有什么辦法脫離這兩人的魔掌。

“開眼了，真的讓我長見識，上班還要給老板錢的事情，居然真的會有，大金牙，你不當老板，誰能當老板?！蓖跣〈ê吞菩σ磺耙缓髲臉翘菹伦呱蟻?，兩個人臉色陰沉似水。

何紅哇的一聲大哭出來，沖了過來，投入了唐笑的懷抱。

小姑娘仿佛受盡了天下所有的委屈，總算是找到依靠，哭泣從不是小孩子的專利，每個成年人在某一刻都哭過，流過眼淚，但是逼得一個性格內斂的人，哭的聲嘶力竭，哭的像個小孩子，這是多苦呀。

唐笑撫摸著何紅的頭，安慰道：“沒事了...”眼神卻死死看著金胖子和黃毛，一定要讓這兩個人付出代價。

何紅抬起頭，淚流雨下，她記得唐笑的叮囑，哽咽著說道：“唐笑，我沒有不聽的你的話，我去宿舍拿我的東西，他們就把我的東西全搶了，逼著我來上班，你要相信我，我有好好聽你的話，我知道你是真的為我好，嗚嗚嗚?！?/p>

“好?！碧菩φZ氣溫柔，卻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力量，“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一樣?！?/p>

黃毛指著兩人，很不服氣，這人已經病態了，把何紅當成自己的私人玩物，可以任意欺負辱罵，脫離他的控制是他不能接受的，看著唐笑抱著何紅嫉妒難受。

金胖子拍掉了他的手，點頭哈腰說道：“王警官，啥時候來的，我這烏煙瘴氣的，你應該提前打個招呼，我提前通通風，這味道太難聞了?！?/p>

“早就來了，在樓梯口，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到了，提前打招呼就不必了，不然怎么能聽到你們準備囚禁未成年少女，通風就更沒有必要了，一股人渣的味道，散不盡的?！蓖跣〈庩柟謿馄饋?，說的話也是很惡心人。

金胖子假裝沒聽出王小川的譏諷，一張胖臉笑成菊花，“王警官這個罪過我可不敢當，我哪里敢囚禁未成年人，犯法坐牢的事我不敢干，我們這是和何紅開玩笑呢，她想走就能走，誰也不會攔著?！?/p>

黃毛焦急道：“老舅！”

“閉嘴?！?/p>

王小川陰著臉沒說話，金胖子忌憚他的身份，說話態度總是低一等，可是王小川真要辦了金胖子，難度也很大，最多算是口頭威脅，抓回去拘留幾天，什么囚禁未成年，又沒證據。

金胖子在試探王小川的底線，心中很淡定了，裝裝孫子就能糊弄過去，至于留住何紅，他是想也不敢想了。

“王警官，還有事要我協助嗎，你盡管吩咐?！?/p>

王小川冷哼說道：“這就趕我走呀，不過呢，我今天還真的有事，有案件需要你們調查?！?/p>

眼神在金胖子和黃毛流轉，最后停在黃毛身上。

金胖子笑道：“我知道這回事，兩個小孩打架嘛，小事情，我外甥額頭也受傷了?！?/p>

黃毛挑釁指著額頭的紗布，“流血紅腫，警官，報案你們受不受理?！?/p>

金胖子罵道：“閉嘴，有你說話的份嗎？你受傷了，那個小哥沒受傷呀，年輕人火氣就是太大，出手沒輕重?！?/p>

言外之意，我外甥也受傷了，要抓一起抓，我不占便宜，也不能吃虧。

王小川冷哼道：“誰告訴你我是來找你這件事情的。羅平，趙軍這幾個人你認識吧?！?/p>

“認識，不熟，他們怎么了?！?/p>

“被抓了?！?/p>

金胖子驚訝道：“抓了？什么時候?！?/p>

“不熟，你這么關心他們?！?/p>

“不是不是，我和他們又沒有關系?！?/p>

王小川冷笑道：“有沒有關系不是你說的算的，他們招了，好幾個網吧老板收了錢，他們偷單車時候呢，這些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銷贓了還有分成，這里面不會有你吧?！?/p>

金胖子冷汗直流，彎著的腰徹底塌下去了，再也不敢用軟中帶刺的言語了，“王警官，和我沒有關系，求你一定要認真查?！?/p>

“和你沒關系，求我干嘛，你學學你的外甥骨氣，到現在都恨不得揍我兄弟一頓，你看看他的眼神，用個比喻句叫什么，像把尖刀?！?/p>

金胖子低聲求饒，“王警官，你要我怎么樣，我沒有二話，我也是被逼的，幾個破單車值幾個錢，我不照辦，生意做不了?！?/p>

王小川能來找金胖子，就代表有十足的證據證明金胖子一定參與了其中，金胖子出入監獄好幾回了，王小川就辦過他一次，對于警察的辦事風格很了解，狡辯是沒用的；跑路，家大業大在這里，又不是殺頭的大罪，不值當！

大不了進去待幾年，可就是這個幾年，是金胖子的命脈。王小川是這次的行動的負責人，偷盜單車團伙，作案時間跨度長，數量巨大，賬目不清晰，想要每一輛都弄清楚是不可能的，羅平他們自己也說不清楚，那這些查不到的數目就怎么辦，分唄。

分的多，額度就高，判刑的力度就大。這個‘幾’年是‘一’還是‘五’就值得琢磨了。

王小川輕飄飄的幾句話，對于普通人沒有任何作用，但是對金胖子這樣的老油子，殺傷力巨大。

王小川笑著道：“唐笑，我要去上個廁所，你們聊著，聊什么都行，你說是吧，大金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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