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滿肚子心眼

一番嬉鬧過后，飯局進入正題。

李從良因為之前工作的關系，察言觀色的經驗相當老道。

雖然各位都抱著試探性的語氣說話，但言外之意十分明了。

陶慶身在宣傳部，一直想找一群人組建團隊，創作屬于他的作品，以此博取上層領導的青睞。此前，李從良就一直是他想要拉攏的對象，但當時的李從良一直以工作繁忙為借口推辭，如今，得知他已經辭職創業，便試圖再次拉攏他為己所用。

蔣林則是因為黎陽鎮近期需要制作一些匯報片，他希望找到一個相熟且年齡相仿的人，以便長期合作，從中獲得一些好處費。

而剛才進門時，一直只笑不說話的陳石，則是因為個人的興趣愛好，想加入到微光的團隊里去，以此滿足自己業余時間有一份不錯的收入。

李從良不傻，自己剛跳出體制內的束縛，陶慶則是又想用一根繩子拴住他，決然是不可能的。再者說，他計劃中的那些作品，全然只是討好上級，根本不可能從中獲得收益。說白了，就是想憑借一番花言巧語讓人白打工。

陳石也必須婉拒。他本身就是業余的，把他放進微光干什么呢？是給他一份打雜的活，還是一個學習的機會？這不純屬給自己找個大爺伺候嘛。

唯有蔣林倒是可以私下再交流，畢竟，只要有錢，大家一起掙也無妨。

明確了對方的目的，也清楚了自己的需求，李從良全場裝愣，有問有答，卻沒有任何明確表示。加上聰敏的秦九兒一直在旁配合，對方多半時間都在喝酒，最終也就不了了之。

吃完晚飯，其他人均喝的半醉回家。

李從良本想帶著秦九兒在縣城里逛逛，順便醒醒酒，不料王頌一路相送。

當走到公園路口時，三人便點了涼粉小坐一會兒，接著，燒烤上桌，啤酒又開始了。

王頌剛才在自己家一直在忙，說話的機會少，此刻，他才一吐心聲道：“沒想到兄弟你做事這么果斷！之前你說辭職，還以為是開玩笑。你的工作室現在有多少人？”

李從良道：“五個。都是外地人，特別是她?！?/p>

秦九兒疑問：“為什么我要加個特別？”

“哈哈~”李從良笑道：“你問我這兄弟，有哪個上海人來黎陽上班的，簡直是破天荒地的頭一回?！?/p>

秦九兒糾正說：“我再說一遍，你別以為我叫你師父，就是你的人，等我哪天心情不爽，立馬走人?！?/p>

王頌看著兩人打情罵俏的樣子，笑著說：“你們倆到底什么情況？”

李從良解釋說：“你千萬別跟其他兄弟姐妹瞎說。按她的原話說就是，她跟家里有矛盾，屬于離家出走散心的那種，出走前，剛好得知我要創建工作室，就順便過來幫忙?！?/p>

王頌道：“那很好啊?！?/p>

李從良誠懇道：“對，是很好。我也挺感謝她，倒是她，整天拿離開黎陽威脅我?！?/p>

“哈哈~”秦九兒不說，只是不忍笑出聲來。

王頌道：“那幾集視頻我都看完了，做的太好了。不說在黎陽，整個廣西也沒出現過這種效果的紀錄片?，F在，所有關于黎陽的圈子都在談論你們的視頻內容。等你們這部紀錄片放完，像D音這種平臺，粉絲數可能直接超過五萬，在這之前，我還從沒有看到過某個黎陽人的賬號粉絲量超過3萬的?！?/p>

李從良道：“我也正是看中了黎陽在自媒體領域幾乎空白的環境。目前來說，雖然玩自媒體的人很多，但是專業的太少，小打小鬧畢竟很難成事。再者，畢竟只是一個偏僻的小城，大多數人的思維依舊跟不上時代，假如沒有足夠的想象力和創造力，是很難持續發展下去的?！?/p>

王頌問：“那你下一步要拍什么？”

李從良想了想說：“我的家鄉是個固定節目，以后會定時播出。其他的，我會自己主持一個節目。畢竟，身旁這人隨時可能會走，我得給微光多留條后路?！?/p>

想到李從良今后的發展，王頌不再掩飾：“人手夠嗎？要不要我幫忙？”

李從良心里很明白，除了自己，秦九兒等人不僅都是外地人，也都太年輕了，存在很多不可控的因素，因此，早前，他最開始的想法就是找熟人合作，即使現在微光的成員相處融洽，想到未來，還是得加入一部分知根知底的人，以免有一天瞬間塌方。

于是，他很爽快的答應說：“好啊，多個人做事，效率更高?！?/p>

話鋒一轉，又說：“不過，我暫時給不了你多少工資，參與的作品如果收益好，再給你提成。這一點，你要跟蘇丹說明白。不瞞你說，你們幾個都結婚了，我最怕的就是你們的老婆，得罪了他們，傷感情?！?/p>

王頌笑著說：“就是蘇丹讓我去你那找點事做。之前，他一直覺得你既不結婚，又不愿考公務員，是有點自甘墮落的。就算是你找我出去吃飯，都覺得是你在耽誤她的家庭生活。但這幾天看了你們的視頻，她突然對你有了很大改觀，可能是看到了你今后的發展?！?/p>

秦九兒說：“你們還真是好兄弟，背后說老婆壞話，小心點??！”

“哈哈~”王頌道：“沒事，兄弟之間，坦誠一點更好?！?/p>

李從良道：“我都知道。這些年，我確實有點不長進，回想起來，我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自以為在單位做出點成績沾沾自喜，其實放到現實，放到別人眼里，雞毛都不算。既然蘇丹對我的看法有了改觀，也說明我進步了，應該高興才是?！?/p>

王頌道：“那郭麒麟和蔣飛，我要不要再問問他們，想必他們看了你的視頻，也早就想加入你的團隊了?！?/p>

李從良解釋道：“兄弟歸兄弟，做事歸做事。你和他們的家庭環境、處世性格都不一樣。他們一個小孩剛學會走路，一個正在備孕，不可能全心投入到我們所要做的事情上，到時三心二意，反而給彼此制造麻煩?！?/p>

秦九兒插話說：“簡單點說就是，順其自然，時機未到，不強求，不勉強?！?/p>

李從良贊許道：“喲，我還以為你喝醉了，沒想到，還很清醒嘛?！?/p>

秦九兒不屑說：“切~要不是你攔著，就剛才，我能喝倒一大片?！?/p>

王頌頓時明白了李從良的思緒，舉杯說：“那先不管他們，來，喝一杯?！?/p>

三人聊完，已是晚上的十二點多。

小縣城里的這個點，即使是出租車也見不到一輛。

于是，李從良將秦九兒送到一家酒店的門口：“明早上來接你，早點休息。今天，辛苦你了?！?/p>

秦九兒調侃道：“最辛苦的是你！看起來嘻嘻哈哈的，其實滿肚子的心眼。哈哈~”

李從良輕聲嘆息道：“做人嘛，哪有那么簡單。不管怎么樣，趁著現在周圍沒人，認真地跟你說句‘謝謝’。不是因為你的出現，一切不會這么順利?！?/p>

秦九兒看著李從良那雙微醺的目光中透露出來的真誠，頓時心頭涌出一股暖流：“師父，都說自己人了，不要老是那么客氣行不行？再說，我也確實喜歡這種氣氛。和自己志趣相投的人，在寧靜的小城里，做著愉快且有意義的事?！?/p>

李從良思慮了一番，問：“這些天，我一直想問你個事?！?/p>

秦九兒道：“你說，我聽著?！?/p>

李從良此時有點酒精上頭，說話含含蓄蓄、溫聲細語地：“我現在真的很需要你這樣的人幫我，所以，我想明確一件事，如果可以，你能在黎陽多待一段時間嗎？我的意思是，一年或者兩年。當然，你如果......”

秦九兒看到李從良如此求賢如渴的摸樣，感覺有些滑稽，立時笑面如花：“好了！還說喝啤酒可以中和白酒，我看你是醉上加醉，徹底醉了。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就是跟你開玩笑的嗎？既然來了，肯定有始有終，怎么會突然離開黎陽呢。你趕緊回去休息吧，明天酒醒了再說?！?/p>

李從良還是不忍追問道：“真的？”

秦九兒點點頭:“當然是真的，你好啰嗦啊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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