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上陽村水費

第七十四章上陽村水費

最后提一句大魏軍方在此次械斗中繳獲的武器清單。除去損壞的槍支及已使用的地雷、炮彈等，共計：土炮車4輛、土炮95門、土炮彈82枚、土槍57支、土子彈189發、土制手榴彈256枚、雷管2590枚、炸藥233公斤、導火線700多米。

有人有疑問，民間怎能有如此之多的武器？

當前，國際形勢混亂，小人委國欲犯魏境的意圖已昭然若揭。

大魏民國政府有意將國民培養成全民皆兵的狀態，國家專門編撰《從百姓到合格的士兵》一書在全國發行，用來加強老百姓的戰斗力及軍事素養。

槍支彈藥管理相應也很松泛，除正規軍工廠出產的槍支彈藥，老百姓不能擁有之外，百姓從其他任何渠道得到的武器都可以合法持有。大魏農村，幾乎每家每戶都備有幾把長短槍；村莊的村民會沒有十幾、二十幾門炮，會讓其他村笑話。

民間可以私自制□槍支彈藥、土炮土手雷，還可以建作坊成批生產槍支彈藥，不受任何管束。 甚至有些鄉鎮全靠大小武器作坊，來拉動鄉鎮居民就業。

當然，國家對民間生產此類輕武器進行販售，重點是培養全民戰爭意識，而不是為軍隊提供武器裝備，所以嚴格限制口徑、射程及噸位。若不然，滿鎮臥著都是迫擊炮，滿鄉立著都是高射炮，省道、縣道上跑滿土坦克了。

順提一句，清單中的炸藥、雷管等是馬家村搶劫田馬鄉煤礦炸藥庫所得，未及用于戰場。

閑言不扯，書歸正傳。

黑面包車向北行駛，屠少尉開車，副駕宋琦看地圖，漸漸遠離戰場。

不久，面包車駛過幾個村莊，來到姬大爺說的上陽村。

“拐進村歇歇吧？”宋琦放下手里的大魏軍方專用地圖。

“行?！蓖琅砰L掃了一眼，說，“咱們到上陽村歇會兒，然后走縣道斜插三門市，那段路上車肯定少，我教你開車?！?/p>

“好?！?/p>

上陽村是池縣西村鄉的一個依山不傍水的小自然村，全村34戶農戶，人口173人，守著祖輩留下的山溝溝，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池縣歸三門市管轄，是三門市東北部的一個小縣城。

池縣往東便是潶坔市地界。三門市和潶坔市同屬潶山省，軍政都歸潶山省軍區都督府節制。

屠排長和宋琦一進村，村人立馬投來戒備的眼神。

“我們是路過，打點涼水?！彼午e起手中的塑料壺，心想應該讓屠少尉換回軍裝。這年頭軍人可比警察討老百性喜歡。

“好，好?！睅讉€村民臉色轉好，領著宋琦和屠排長走到村中的一間井房里。

宋琦在村民幫助下，搖著轆轤從井里打上一桶水，灌滿壸，喝了兩口，口感果然涼爽清冽。

“老伯，咱大魏不是村村都通上自來水了嗎？”宋琦問一個上歲數的村民。

“兩位警察同志，你們有所不知?！崩喜阉午敵杀阋滦【炝?，“自來水通是通了，家家戶戶也都安上了水龍頭。但沒人舍得用?！?/p>

“自來水多少錢一噸？”宋琦問。

“你們城里人用自來水不掏錢，我們農村人得掏?！崩喜疀]有一絲不滿意的表情，很隨意地說，“好在現在家家都打有‘灶邊井’，再弄個手動抽水機，一壓就出水，井水冬暖夏涼，跟自來水一樣干凈，還不要錢?！?/p>

“城里大部分人家，用自來水也得交錢?！彼午f。

在潶坔市除個別廠礦單位，比如723所、敬老院等單位，會把其家屬院職工家庭用的自來水，同單位用的工業用水，合在一起，一同向自來水公司繳納水費。

其它大多數住家戶，比如大雜院、鋼廠家屬院，每家每戶都要按月或按季，依抄水表工抄的表字，交納水費，否則就會停你家水。

“老周頭，可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啊?！迸赃呉粋€老人笑呵呵地說。

“老李頭，你怎么說話呢?！敝芾喜僖庋b怒。

“唉，去年底裝的自來水，開始是不收錢，可有些人家見不要錢，水龍頭就沒關過，自來水像白花花的銀子一直淌，咱看著都心疼?！币粋€老婆婆嘆著氣說，“后來，自來水公司來人給每家裝上水表，每月表數超過五噸，就開始收費了?！?/p>

“水費怎么收？”宋琦問。

“喏?！敝芾喜畯难澏道锾统霭櫚桶偷膸讖埣?，遞給宋琦。

宋琦接過紙，打開一看，原來是四張手寫的水費清單。

第1張：

6984年1月

17-23=6

周慶家用水6噸

6-5=1x0.13=0.13

收費1毛3

收款人：周大海。

第2張：

6984年2月

23-30=7

周慶家用水7噸

7-5=2x0.13=0.26

收費2毛6

收款人：周大海。

第3張：

6984年3月

30-31=1

周慶家用水1噸不收費。

第4張：

6984年4月

31-35=4

周慶家用水4噸不收費。

“一噸1毛3，首都也是這價?！蓖郎傥緶愡^來看了一眼。

“潶坔也是?！彼午鸭堖€給周慶老伯，“水費單寫得很清楚，不錯。這個周大海是自來水公司收費的嗎？”

“他是我們村長?！敝芾喜鸭埊B了疊，放進兜里。

宋琦和屠少尉對了一下眼神，宋琦問：“你們把水費交給村長，周村長再交給自來水公司的水廠？”

“那就不知道了，也許是?！?/p>

“應該是吧?！?/p>

“周村長好像也這么說過?！比齻€老人家給出近乎一致的答案。

“咳咳。你們是來調查周村長的？咳咳?！币慌远字豢粗挲g在三十到四十之間的中年村民，邊咳嗽邊問。

“不是?！彼午χf，“我們只是路過，打壺水?！?/p>

“周大海同志有什么問題嗎？”屠少尉問說話的那個村民。

面對屠少尉嚴厲的目光，年輕的村民眼神閃躲。

“賈二愣子，別瞎說，村長人可不孬?！崩掀牌排拇蛞幌履贻p村民。

“賈二愣子，你小偷小摸的，也就算球了，還敢胡說八道，看我不揍死你?！崩罾喜吲e長長的煙袋鍋，就要敲打那個叫賈二愣子的村民。

“咳咳?！辟Z二愣子見狀，躲閃著一瘸一拐跑了。

“警察同志，你可千萬別信死瘸子胡說?！崩掀牌爬郎傥镜母觳舱f，“村長自掏腰包，帶俺們村的人，又是炸山引水、又是砍樹修路的?！?/p>

“對，對，周村長是個好村長?！崩罾喜哺胶系?。

“我們真的只是路過?！彼午皇痔崞鹗_上的水壺，一手拍了下屠少尉，“咱們走吧？”

“走?！蓖郎傥菊f。

“大爺大娘，謝謝你們的井水。我們走了啊?！彼午f。

“再見?！蓖郎傥緭]揮手。

“有問題?！倍松宪?，屠排長發動汽車。

“那個咳嗽的人應該知道點啥?！彼午跗鸫髩睾攘丝谒?。

“回去問問？”屠排長說。

“先去鄉里的自來水公司問問吧?！彼午鶖Q緊壺蓋，翻出地圖，指著一個叫西村鄉的地方說。

“好?！?/p>

三門市自來水公司西村鄉營業所——

簡陋的辦公室里，一桌一椅一柜和一名四十來歲燙大波浪卷發的農婦。

“請問關于上陽村水費的事，在這兒能詢問嗎？”宋琦問正喝茶的婦女。

“能啊。你有啥子要問的？”婦人放下茶杯，一口方言熱情地招呼。

宋琦為了不引人注目，沒讓穿身警服的屠少尉一起進來，但眼尖的婦人還是看到停在營業所門外黑面包車上的警燈。

“我看一下上陽村的水費繳納記錄?！彼午惨庾R到，能坐汽車來荒僻鄉野的人，肯定不是等閑之輩。故而，話說的也比較硬氣了一些。

“好。稍稍等一下?！眿D人起身，連問宋琦一句都沒問，就轉身在身后一排鐵皮柜中翻找了起來。

不一會兒，婦人拿著一本硬皮薄來到宋琦面前，翻開看了一眼，和顏悅色地說：“上陽村去年10月底才通的自來水，11月開始交的水費?！?/p>

“哦？”宋琦接過《上陽村水費繳費登記簿》，翻了幾頁，找到二組周慶。

“他們的抄表員兩個月去抄一次表，然后村長負責挨家挨戶收取水費，統一交上來?！眿D人饒有興致的介紹著，“上陽村雖窮得叮當響，但村長辦事能力很強，34戶沒一戶拖欠過水費?！?/p>

宋琦禮貌地笑笑，低頭查看起表格。

表題“周慶”的表格很簡略，也很清晰。

第一行印刷體表頭：時間、數量（立方米）、金額（塊）、備注。

第二行手寫表身：83年11-12月；0-17=17；2.21；對應備注欄里是醒目的紅印章“收訖”。

第三行手寫：84年1-2月；17-30=13；1.69；收訖。

第四行手寫：84年3-4月；30-35=5；0.65；收訖。

第五行空著，到六月底才能填。

宋琦又翻看了其它幾頁別的村民繳費，無一例外，都加蓋有鮮紅的收訖戳子，并且都無免5噸水費一說。

字體雅致娟秀且帶點稚嫩羞澀，不像出自面前大咧咧的婦人之手。

“上陽村不欠一分水費，真難得?！彼午选渡详柎逅M繳費登記簿》還給婦人，隨口問道：“咱西村鄉所轄的村，還有上陽村這樣不欠水費的嗎？”

“還有一個，山里頭的五種村也不欠錢?！眿D人把登記簿放回鐵皮柜，“咱西村鄉十一個行政村，九十八個自然村，只有上陽村和五種村按雙月交齊了。其余的村，或多或少總有幾戶人家欠一些。但欠款都不多，拖欠都還沒超過半年，所以我們鄉，還沒一戶采取停水措施?！?/p>

“我能看看五種村的嗎？”宋琦問。

“看它做啥？”婦人話雖這么說，還是一通翻找，將寫著《五種村水費繳費登記簿》遞給宋琦。

“謝謝?！彼午舆^比上陽村的本子厚四、五倍的五種村登記薄。

“五種是個大村，有一百七十七戶?！眿D人在介紹。

宋琦大略翻看一下，起始時間比上陽村晚一個月，是從去年12月開始的。每戶用水量都很少，許多村民名下，數量和金額竟全是0。

“五種村坐落在一片盆地上，四面環山，山上到處有山泉?！眿D人似乎看出宋琦的疑惑，解釋說，“村民對泉水獨有情種?！?/p>

“噢?！彼午仙系怯洷?，交還給婦人，“謝謝，謝謝。麻煩您了?！?/p>

“不礙事?！眿D人把薄子放回鐵皮柜。轉身見宋琦有告辭的跡象，忙開口道：“你先別急著走，其實我不是這兒的工作人員，我閨女才是，我沒事替她上會兒班，她一會兒就回來。你看完公家的資料要走，也得跟她說一聲，你說是吧？”

“哦?！彼午鶡o奈，只得立在辦公桌旁。

“來，你坐?！眿D人把辦公室唯一一把可以坐人的靠背椅搬給辦公桌對面的宋琦。

“您坐?！彼午B忙推辭，“我站著就好?！?/p>

“你是警察？在查案？”婦人也沒坐，椅子放在桌角。

“嗯?！彼午π?。

“小同志，貴姓??？”婦人問，“喝水不喝？”

“免貴，我姓宋。謝謝，不渴?！彼午?。

“小宋多大了？”

“十五?！彼午?。

“??？才十五歲？”婦人暗自盤算一番，又問：“潶坔市里的人吧？家里都有什么人??？”

“有什么事嗎？”宋琦問。

“也沒什么事?！眿D人滿臉堆笑，“我閨女今年十月份滿十八歲，長得相當好看，是十里八鄉的一支花。在這兒上班，吃公家飯，條件、環境都不錯?！?/p>

宋琦禮貌地“哦”了一聲。

“我閨女可是才女哦，潶坔一中高中畢業的呢，高中！”婦人歡喜地看著高挑的宋琦說，“她一畢業就被自來水公司搶過來，分到家門口上班?！?/p>

宋琦又“哦”了一聲。

“聽我閨女說潶坔人各方面都好，豪爽大方又溫文爾雅，還有責任心?！眿D人看向門外，“小宋，你是不知道，我們這兒的人吶，個個小肚雞腸，干個活還偷奸?；?，實在不怎么樣?！?/p>

“哦?！?/p>

“我閨女說她嫁人只嫁潶坔人?！眿D人看著一表人才的宋琦說，“小宋，你口音我一聽就是潶坔人。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有機會處處，相互了解一下?！?/p>

“??？”宋琦迷茫。

“我們這兒有句俗語：‘女大三抱金磚’……”婦人仍在念叨。

“阿姨，你姑娘是我學姐，我也是潶坔一中的，我叫宋琦?！彼午χf，“等我回潶坔了，幫姐留意合適的人，介紹他們認識?！?/p>

“你嫌她歲數大？”婦人一臉疑惑。

“不是，不是?！彼午f，“我已經有兩個女朋友了。

“宋奇啊，有一、二個女朋友沒什么，咱大魏哪個男人還它沒三四、五六個啊?！眿D人笑著勸道：“閨女她爹只是咱們西村鄉小小的鄉長就娶了四個。不瞞你說，我就大她爹三歲?！?/p>

“阿姨，我還有急事。學姐的事，改天細說?！彼午牭竭h處傳來輕快的腳步聲，急忙告辭。

“再等一會兒啊，桐桐馬上就回來了?！眿D人恨不得把抬腳出門的宋琦綁起來，“對了，她姐楠楠還是你們一中老師呢?！?/p>

“改天說。阿姨?！彼午浠亩?。

“宋琦，你這是咋了？”駕駛位上的屠排長放倒座椅瞇了一覺，睜眼看到宋琦滿臉通紅，且慌慌張張的，笑呵呵地問。

“屠少尉，先開車再說?！彼午χ叽?。

黑面包車剛轉過三層高的西村鄉政府辦公樓，一個穿自來水公司天藍色短袖、湛藍色長褲制服的女孩走進自來水營業所。

“桐桐，咋才回來，修個眼鏡這么長時間?！眿D人埋怨地說，“早回來一會兒，就好了?！?/p>

“咋了？”名叫桐桐的女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問，“娘，是不是公司領導們來了？他們人呢？”

“不是。剛才有一個你們潶坔的小伙子來過?！蓖┩屆畠号玳L發說，“小伙子很精神，長得很英俊，還是警察?！?/p>

桐桐把椅子搬到辦公桌后，“娘，我的事不用你操心?！?/p>

“閨女，娘是為你好啊?！蓖┩屪屌畠鹤?，倚在椅背上說，“小伙子今年十五，你十八，女大三抱金磚?！?/p>

“娘，你倒是比俺爹大三歲，金磚呢？”桐桐摘下眼鏡，揉捏著鼻梁。

“對了，他說他也是潶坔一中的，你認識不？”桐桐媽撫摸著閨女的長發說，“他說……?！?/p>

“一中的學生多了，再說他小我三屆呢，我怎么可能認識？”桐桐打斷娘的話。

桐桐媽：“他說他叫宋奇?！?/p>

“什么？”桐桐一愣，“他叫什么？”

“宋奇，我也沒問他是哪個奇字?！蓖┩屨f。

“宋琦？是不是個子高高的？人瘦瘦的？長得白白凈凈的？眉毛跟劍似的？”桐桐抓住娘的手問。

“是啊。你們真的認識？”桐桐媽真后悔剛才沒硬拉住宋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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