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深夜時分,在城市的另一角,燕京市警察大院宿舍里,唐清怡推開了自己的房門。
盡管忙活了一整天,她此時的打扮依然極其正式,甚至衣服上連一絲不該有的臟亂或皺褶都不存在,可謂是保持著最莊嚴肅穆的警服打扮。
但她那英氣十足的完美鵝蛋臉上,卻并不像身上的打扮那么肅穆,反而隱隱流露出一絲疲意。
隨著燈光的點亮,屋內的布置和家具也都展現了出來,放眼望去都是頗有歲月痕跡的老舊家具,甚至連整體風格都有種差了年代的感覺,見不到半點當下流行的東西,也見不到半點奢侈品,光是看一眼這客廳,就已經讓人感到一陣清貧。
唐清怡坐在老舊的沙發上,將警帽往桌子上一擺,整個人都仿佛卸了一股氣,也不再嚴格要求自己著裝整齊了,慵懶地窩在沙發里抬頭看天花板,目光有些迷茫。
之前她把凌紫陽給帶回警局里后,又連續沒理睬自己上司何局長的暗示,讓他很是難堪,料想何局長事后肯定要發飆,所以送完黃泉等人之后,她連警局都沒回,就在外面繼續執行公務去了。
誰知道那何局長也是有耐心,愣是在警局里呆到晚上,一直等到唐清怡回局子里交班,直接把唐清怡叫到自己辦公室里就要開罵。
問題是,唐清怡又豈是那種會任由上司指責的人?更別提這事從頭到尾都是唐清怡占理,何局長哪怕嘴上說的再好聽,也無法改變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討好凌紫陽的事實,而唐清怡看在眼里,又怎么可能對如此明顯的偏袒而屈服?
就算是上司,也是要爭出個是非對錯的!
然而……
“你以為你那點功績在凌公子面前算得了什么?!自己一點腦子都沒有也就罷了,說不定還要連累我被凌副市長埋怨!老子這前半輩子的努力,今天就要毀在你的手上了!這么喜歡抓人,就給老子滾去其他地方抓去!”
回想起何局長當時的怒吼,唐清怡只感到一陣可笑。
在何局長眼里,自己的部下的功勞不足為道,為國為民的初心也無關緊要,哪怕再能立功破案,也抵不過他攀附上級來得重要。
一想到自己進入警察隊伍這么多年的功績在何局長眼中的分量,再想到自己的上司竟是如此癡迷于官場的人,唐清怡便感到一陣氣餒和無力。
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唐清怡連看一眼名字的心思都沒有,直接接通道:“是誰?”
“……小唐啊,怎么了?心情聽上去很糟糕???”
電話那頭,是一個中氣十足的男子聲音,而且聽上去對唐清怡頗為關切,哪怕剛才唐清怡的語氣很不禮貌,也絲毫沒有對此不滿,反倒是主動問起她為何心情這么差。
聽到這個男人的聲音,唐清怡愣了下,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微笑,道:“是周叔啊,你這個大忙人,怎么有空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咳,道:“再忙也得抽時間看看你的近況啊,不然我可怎么向你犧牲了的父母交代。你最近工作情況如何呀?”
唐清怡沉默了片刻,電話那頭的聲音也同樣沉寂下來,耐心地等待著唐清怡的回答。
良久,唐清怡開口問道:“周叔,是不是何局長找你打報告了?”
“我哪有空接見他?是他把報告上交到部里來了,然后秘書處才把文件轉到我這來的,我粗略看了一眼,他在報告里說你長期不配合工作,消極面對組織安排的任務,行事方式不當……反正提了一大串缺點,最后要求把你換掉?!?/p>
唐清怡聽罷,連連嗤笑出聲,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對何局長的蔑視。
“他還挺能惡人先告狀啊,配合工作?消極面對?要是按照他這種作風來,那我絕無配合的可能!”
周叔勸撫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莫生氣,莫生氣。你的功勞和戰績在部里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秘書處不是第一時間把文件傳給我了嗎?這事肯定不可能讓這何局長一個人說了算,我不同意,誰能趕你走?”
“只是呢,我也想了解一下具體情況,畢竟你在外面任職,而我不是在公安部里就是在外面到處跑,也沒能隨時都知道你發生了啥事,所以就打電話過來了唄!”
唐清怡聽罷,也沒有對電話那頭的人保留,將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那位周叔耐著性子聽完后,傳來的語氣也變得很是不滿,道:“這個何軍,也太離譜了,怎么能如此奴顏屈膝、媚上欺下?為了向上攀爬,連作為警察的第一要旨是什么都不要了?”
唐清怡輕蔑地笑了笑,語氣中卻充滿了心灰意冷:“也許在他眼里,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他向上爬的道具吧?!?/p>
“……唉?!?/p>
周叔嘆了口氣,道:“你這孩子,也是太倔強了。當年你父母……殉職之后,我本來是想代他們照顧好你,讓你好好長大,享受人生,誰知道你自己硬要加入到父母奮戰了一生的警察隊伍里來?!?/p>
“來了也就來了吧,想讓你干點輕松點的活你也不樂意,硬要往一線沖。前幾年立了幾次大功后,我怕你遇到危險,又把你調回燕京,不用總是撞上一些大案。你說不想要被特殊對待,我也依了你,任由你繼續在外面任職?!?/p>
“可是在這燕京之中,雖然風險小了,但人們斗爭的方向也就不同了,各種勢力、派系的人在這城市里錯中復雜,有時候……你處置一些敏感人物的時候,也會讓他們對你有些意見,這次何軍打的報告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其實一直以來都有些人跑來我這里說情了,想讓你對他們的孩子網開一面,又或者是讓你離開燕京,我也是一一都給拒了,唯獨這次是來自內部的報告,讓我不得不和你商量一番?!?/p>
唐清怡聽完后,臉色端正地回道:“周叔,這些年你對我的關照,我自然理解。特地把我調回燕京的苦心,我更是銘記在心。但是要我違背自己的初心,放過那些為非作歹、欺男霸女的紈绔,我實在是做不到。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是非曲直和他們的身份沒有關系,難不成因為他們身份高貴,就可以對他們犯下的錯網開一面?”
“要真的是無意之失也就罷了,但那些人都是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欺男霸女的事,卻仗著自己家的背景肆無忌憚地繼續做下去!這我怎么可能會放過他們?那不僅是對我的侮辱,也是對我父母奮戰了一生的這個警界的侮辱!”
電話那頭的聲音沉默了片刻,再度開口時,已滿是感慨:“你的性子真是越來越剛烈了,真的是很有老唐的遺風……要是隊伍中人人都有你這樣的剛正不阿,那該多好啊?!?/p>
不過他也就感慨一下,并不指望整支隊伍能一下子變成唐清怡這樣的風骨。
“行了,不說這個了,反正我也就是了解一下大概情況,你也不用操心,我不放話,誰來打報告都沒用。我打電話給你,主要是還有另一件事,過幾天有個小任務,我希望你能參與一下?!?/p>
“嗯?什么任務呀?”
唐清怡不禁有些疑惑,啥任務要周叔這個部長打電話通知自己?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其實就是清華那邊開學了,會有一場軍訓,會牽涉到多個單位,我希望你也能來?!?/p>
唐清怡更加奇怪了,軍訓關我們警察啥事?不是部隊的人去嗎?
不過提起清華,唐清怡莫名想起了今天遇到的黃泉等人,他們好像也是清華的新生啊,軍訓的話大概他們也會出現吧。
周叔神神秘秘地說了句:“也不只是軍訓,你來了就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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