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漣漪

食堂的吊燈在晨霧中暈出毛絨絨的光圈。變換戳著碗底凝結的牛油，發現青銅殘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讨?quot;07"的鋼珠。青蚨在鄰桌用能力給豆漿保溫，蒸汽在他指間織成不斷坍縮的幾何體，某個瞬間幻化成林婉兒的側臉。

"今天的訓練科目是精準操控。"王亮把跳跳糖換成盒象棋，"紅車升變皇后，別碰到其他棋子。"他指甲縫里沾著熒光綠的油漆，身上有股地下室的霉味。

測試場的防空洞墻壁滲出細密水珠，變換盯著棋盤上的裂痕——那道裂紋與青銅鎖的紋路完全吻合。當他用意識推動紅車時，黑象突然自行躍起，象牙刺穿了監測攝像頭。警報響起的瞬間，所有棋子懸浮成鐘表齒輪的形狀，在墻面投射出2003年7月15日的日歷投影。

"關掉干擾源！"李靜的聲音從廣播里炸響。變換看見趙工的白鼠叼著電線竄進通風管，金紅色瞳孔在陰影里沖他眨了眨眼。

倉庫領被褥的流程像某種儀式。老唐的機械義肢在庫存表上敲出摩斯電碼的節奏："領三件套要押工牌，丟個扣子賠半月工資。"她扔來的枕頭套上繡著歪扭的"變"字，線頭里纏著根長發——和林婉兒發梢的弧度一致。

負二層的洗衣房轟鳴著上世紀的老式滾筒。變換在03號洗衣機內膽摸到塊凸起，用指甲摳出枚微型膠卷。對著安全通道的應急燈展開，他看見父母站在青銅巨門前合影，門縫里伸出無數電纜般的觸須，日期標注著測試那天見過的數字。

"那是科長的惡趣味。"紅雀突然從烘干機里探出頭，眼罩滑落露出機械義眼，"所有新人都會'偶然'發現父母遺物。"她拋來罐冰鎮可樂，罐底用激光刻著經緯度坐標，"王亮在C區等你，說要修你弄壞的攝像頭。"

維修工作臺堆滿蝕骨妖的殘骸。王亮拆開監控探頭，芯片表面覆著層會蠕動的青銅銹。"這是認知污染殘留，"他用鑷子夾起片銹斑，"像不像你夢里見過的紋路？"

變換的扳手突然變得滾燙。當他用能力降溫時，整面工具墻的金屬器具開始共鳴，震落藏在暗格里的檔案袋。泛黃的紙頁飄出來，某張體檢報告顯示他在2003年7月15日就接受過腦域掃描，家屬簽字欄畫著個青銅鎖圖案。

警報器毫無征兆地炸響。青蚨撞開鐵門，懷里抱著結霜的監測儀："B-4區出現時空褶皺，所有人員立即撤離！"

應急通道的壁燈滋啦閃爍。變換跟著人群狂奔，聽見身后傳來玻璃增殖的脆響。轉過第三個彎道時，他撞見趙工正在往推車里塞蓋著油布的箱體，顛簸間露出半截長滿鱗片的手掌。

"別看！"王亮捂住他眼睛的掌心滲出冷汗，"那是上個月回收的界膜修補劑..."話音未落，整條走廊突然傾斜成45度角，所有人的影子脫離身體，在墻面跳起怪誕的芭蕾。

青蚨的能力最先失控。保溫箱里的酸奶爆成冰錐雨，被紅雀的電磁脈沖定格在空中。變換抓住時機釋放能力，冰錐融化成水幕包裹住扭曲的空間褶皺。在水霧蒸發的剎那，他看見某個自己正站在青銅巨門前轉身回望，門后是漫天血月與獸吼。

危機解除后的食堂格外安靜。王亮往牛肉面里加了雙倍辣油："你今天看到的青銅門，是每個靈能者都會經歷的認知投影。"他的勺子在湯碗里畫出鎖孔形狀，"但能同時觸發時空回響的，四十年來只有你一個。"

變換嚼著忽然失去味道的面條，發現碗底又出現了新的青銅殘片。這次殘片刻著半枚指紋，與他工牌背后的防偽紋路完美契合。

午夜的值班室里，監測器屏幕突然亮起雪花點。變換看見林婉兒出現在畫面里，她背后的金屬塔群正在崩塌，唇角開合傳遞著加密唇語："小心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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