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傷一下懵了,什么情況?
方才還踹我來著,怎么突然這般客氣……
事出反常必有妖!
“風……風娘子,你這……”余傷弱弱地出聲詢問。
“停!”無聲眼疾手快擺出一個打住的姿勢,道,“方才在下不知是公子當面,多有得罪……”
說到這里,她立刻露出一個賤兮兮的笑容,道:“嘿嘿,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將我逐出秦邑,還有,也不要派人來找我麻煩,你可知道,我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王都秦邑郊外這么個適宜居住風水寶地的!”
見她那“誠懇”的眼神,云辭稷霎時一陣無語。
還以為多有骨氣,沒想到竟是個欺軟怕硬的,不過她答應請我們吃飯,也不好多說什么。
畢竟這俗話說得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余傷完全沒有想到她竟是這般反應,松了口氣干咳一聲,道:“害,我還以為你要干什么,原不過是懶得挪窩啊……”
云辭稷不屑地輕笑一聲,偏過頭去。
哪想無聲見他這副模樣,登時就不樂意了,鼓起腮幫子:“誒不是,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
一見無聲追問,云辭稷立刻換了個表情,道:“風娘子誤會了,在下并無此意,眼下天色不早,還是快走吧?!?/p>
他都這么說了,無聲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得作罷,領著他們接著向前走去。
也許是出于深思熟慮后的愧疚,無聲開口問道:“那把匕首……冤大頭,既然他是從你手里搶走的,那你可記下了那人的樣子?方才是我沖動,現在思量,我的確有責任。在江湖上我也識得不少人,這樣,你告訴我,我盡力幫你找回來,如何?”
余傷道:“那人蒙著面,長什么模樣,我還真沒看見,只是看他身形,定是個男子,且一身輕功了得,一下就沒影兒了。只是風娘子,就憑你……行么……?”
“輕功了得……”無聲輕輕呢喃,說句實話,江湖上輕功絕佳的男子可并不少,這可當真有些困難。
“罷了,想必搶那東西的人拿到它也無甚辦法,就好比得了鑰匙卻不知地點,又有何用?不必這般著急?!痹妻o稷看了看身旁的女孩,輕嘆道。他對無聲提起了些興趣,能和他過這么多招的人并不多,而且對方還是個女子。
聽得云辭稷的話,無聲松了口氣,道:“那便好?!北泐I著他們往竹屋而去,一路無話。
無聲的院子離那兒雖說不近,卻也并不算遠,走了不久就到了。
“這小院倒是幽靜,周圍有山有水,還當真當的起風水寶地四字?!痹妻o稷環顧四周,低聲感嘆著。
他這數年來見慣了血雨腥風,從未覺得世間有這般靜謐的地方,也從未覺得有誰能過上真正安寧的日子。他不禁遐想,若他只是山林鄉野之間一個尋常的少年郎,傍山水而居,再迎娶一位如同風娘子一般的新婦,過著平靜安穩的生活。上有阿父阿母,下有妻室孩兒,男耕女織、親密無間,又該是何模樣呢?
見他出神,無聲拍了拍他的肩,喚道:“云兄?云兄?”
無聲的呼喚拉回了他的思緒,云辭稷頗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隨后,無聲徑直走到屋內,正要去看看葉千舟情況如何時,卻發現里頭空無一人。
她霎時一頭霧水,急促地在屋子里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一遍,卻還是尋不到葉千舟的人影。
“人呢……”
正當無聲思考著他會去哪兒時,一個聲音突然闖入她的腦海。
“誒!你做什么呢?”
無聲登時一個激靈,猛的回過頭,待看清了來人之后便松了口氣:“哦,冤大頭啊……”她拍拍胸脯,語氣中帶著幽怨,“嚇我一跳你……!”
“誰是冤大頭???剛剛還點頭哈腰地叫公子傷呢……”余傷撇撇嘴。
“好了好了你個冤大頭,發什么牢騷,煩死了!”無聲沒好氣地嗔怪道,后又輕皺秀眉,“對了,我有個朋友住我家,我出去之前他還在屋里呢,現在就不見了,麻煩你們幫著后院找找,看看他跑哪兒去了……”
什么嘛,我說句實話而已,還得幫著你找人……余傷心中暗暗抱怨,但嘴上卻不敢放一個屁。
二人雖不怎么情愿,但是念著這頓飯,也還是答應了。
院子不大,幾人翻遍了前院后院,屋里屋外,卻始終不見葉千舟的半點影子。
葉千舟受著傷,應該不會亂跑啊,而且院子周圍也藏不了人吶……
無聲托著下巴沉思,霎時,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這豎子不會是被華山派的人發現,抓回去了吧?!
在無聲心緒飄遠之際,云辭稷緩步走到無聲跟前,低聲問道:“你那朋友受傷了吧?”
見無聲不否認,又接著道:“方才除了點心,你還買了藥,而且沖你這歡蹦亂跳的樣子也不像是傷了筋動了骨的,那傷藥是給他用的吧?”
聽得這句話,無聲微愣片刻,反問道:“怎么說?那藥便不能是給我自己用的么?”
云辭稷微微抿唇,道:“風娘子居于城郊鄉野,方才隨你歸家見你好友不在,你神情略微緊張,若是普通人,定不會如此,難道他便不能是諸如上山采藥一樣出去勞作未歸么?你讓我們只在院落周圍尋找,卻忽略了這最大的一種可能,風娘子可別告訴在下,你連這點都沒想到吧?
再有,若是老友,定熟悉彼此習性,怎會連他平時愛去哪兒都不知,而只在院落之內尋找呢?你的屋子也不大,你若不確定他是否在屋內,喊一聲就好了,又為何要大費周章的四處尋找呢?莫非,風娘子是不想讓我們知道他的名諱和身份?故而在下猜測,你們應該是相識不久,而且他負了傷,還身份特殊,要么是被人追殺,要么是負傷尋求幫助?!?/p>
說到這里,他微微一笑,似胸有成竹。
“風娘子,在下說得可對???”
無聲聽得他說了那么一堆,雙手一緊,卻也心知瞞不住,索性便招了:“云兄當真是厲害啊,善于在此般細微之處做文章。是,你說的對,他是受了傷,來尋求我的幫助?!?/p>
結果余傷聽了,頓時一驚,瞪大眼睛問道:“哈?!那你不會是窩藏什么重要通緝犯了吧?”
“滾??!”
無聲與云辭稷異口同聲,將余傷的猜測駁了回去。
不是就不是嘛,對本公子這么大聲……
余傷為了不挨揍,閉嘴不再說話。
切,打不過罵不過,本公子還躲不起么?!
“他不是什么通緝犯,只是在被壞人追殺?!睙o聲嘆了口氣道。
云辭稷走近一步,道:“你就這么告訴我們了?”
“我不告訴你你就猜不到了么?”無聲翻了個白眼,道,“我也推測過他是不是被抓回去了,但是這里并沒有打斗或是拖拽的痕跡……誒?這是什么?”
無聲無意間的一瞥,竟發現腳下的地上有劃痕,像是什么字。
她撥開幾根雜草苗,上面的內容映入眼簾。
是用刀劍刻上去的兩個字,城東。
“這定是他留下來的,難道,他去城東了……?”無聲小聲嘟囔著:“可城東無非也就是酒肆飯館,再說了,我這屋里也有吃的啊,又餓不死他,這豎子去那兒做什么……”
“城東?城東不是近日來新開了家叫換容鋪的嗎?風娘子竟不知?”余傷問道。
“換容鋪?”無聲詫異道,“難道他去了換容鋪?那換容鋪是做什么的?”
“這就是我和云兄來此的目的了,若是風娘子要去那兒尋人,不妨與我和云兄同行,我們邊走邊說吧!”
無聲想了想,點點頭答應了。
得到了對方的同意之后,余傷與云辭稷便帶著無聲離開了小院,往城東走去。
“沒想到風娘子竟不知,這陣子傳得可邪乎了!”余傷笑道。
無聲一陣無語,合著是怪本姑娘消息閉塞嘍?
那冤大頭說著,竟開始比劃起來:“在這城東不知何時開的那一家賣胭脂的換容鋪,據說呀,那里可以改變人的容貌!這去過的人都想將自己變得比從前更好看些,可是并非都能如愿,只因那掌柜先要給來店里的客人算上一卦,若是算出來這客人與掌柜投緣,他才會接這比生意,若不投緣,任你家財萬貫,擠破腦袋也沒有用!”
“嚯,還算卦結緣,又改變相貌的,他怎么不說他自個兒位列仙班,仙人下凡???!照我看,這就是一江湖騙子!今日本姑娘非揍他一頓不可!”無聲微怒,她生平最看不慣這種坑老百姓兜里錢財的死騙子,可謂是見一個揍一個。
“害,誰說不是呢,我一開始啊,也覺著是個騙子,可結果你猜怎么著?那幾個所謂與他投緣之人,竟還真換了一副容貌!對吧云兄?”余傷看了看旁邊的云辭稷。
云辭稷面色肅然,點頭道:“是,我也不知,他究竟用了何種方法,竟當真能給人換容!而且那鋪子白天出售胭脂,給人算卦,若是投緣,便會給那客人發一拜帖,讓他入了夜便往鋪中進行換容?!?/p>
“晚上給人換容?”無聲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聲,沉默片刻,從牙縫里擠出一句:“這掌柜不會在干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云辭稷答道:“不無可能?!?/p>
“呵,好、好??!反正現在天也快黑了,既然如此,那本大爺今日便去探上一探,一來看看我朋友是否在那兒,二來,也瞧瞧這個混蛋掌柜究竟在搞些什么鬼勾當!”無聲抬起雙手抱著胸,面色凜然道。
話音剛落,云辭稷便在心中嗤笑一聲,她一個小娘子,吹起牛來還真像那么回事兒,縱是有幾分本事,但若是真見那種場面,只怕不是嚇暈就是溜得比誰都快吧!
云辭稷這般想著,可嘴上卻還是沒有拆穿無聲,長長的睫羽遮住了眼眸,在臉上留下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余傷接著開口道:“但是啊,這后來的事兒,你定是決計想不到!其中一個去那鋪子換容的人,在次日夜里,竟不明不白地橫死家中了!”
“什么?!橫死家中?!”無聲的臉瞬間變得煞白,她停住腳步,瞳孔放大,眼中滿是驚愕與疑惑,“所以是換容造成的嗎?”
余傷搖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聽說他死時,七竅流血,臉部,脖頸,手臂,腿……反正渾身上下,盡皆潰爛流膿,沒一塊好地兒!那場面啊,嘖嘖嘖……要不是本公子膽大心細,又長著一張鬼神見了都要羞愧掩面,不敢靠近的俊臉,只怕也得被嚇著!”
而對于他的自戀,云辭稷似乎已經習慣了,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并未多言。
但無聲就不一樣了,她一臉嫌棄地看著余傷的“俊臉”道:“還膽大心細,還俊臉?我看你那不是俊臉,那是死活不要臉!不過嘛,有一點你倒是說得不錯?!?/p>
無聲嘿嘿一笑,意有所指道:“這張臉,確實鬼看了都得抖三抖?!?/p>
這話外之音都已道明,偏偏余傷這死犟驢還誤以為那是夸自己呢,頗有些得意地撩了撩頭發道:“切……算你有點兒眼力見!不過話說回來,這死狀為何如此慘烈詭異,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我和云兄才想著,來看看這所謂的換容鋪究竟是什么把戲,還有那個該死的掌柜,到底在做些什么勾當!”
三人一路往東,前方的天空泛著淺淺的紫色,落日已在幾人后頭悄然西沉,霞光就要褪去,一輪彎月正在緩緩關上白晝的大門,高懸于空中,若隱若現。
行走之際,無聲忽覺腰間一緊,向下看去,是一個面容憔悴,衣衫襤褸的婦人拉住了自己的衣袂,帶著一個面色發黃的孩子,眼中噙著淚水,祈求道:“姑娘,求您救救妾身的孩兒,她已經幾天沒吃飯了,求您了一口就好,我給您磕頭了……”
那婦人正要拜下去的時候,無聲連忙扶住她:“您折煞晚輩了,使不得使不得,快起來!”
說著,便抖了抖袖子,翻出一個錢袋子遞給她,道:“現下我身上只有這些,快去帶孩兒吃些東西,若是不夠的話,我的住處在……”
可話還沒說完,云辭稷就掏出幾塊碎銀遞給婦人,對無聲道:“我們先走吧,大娘會照顧好自己和孩兒的?!?/p>
余傷也跟著附和:“是啊是啊,此番出門雖帶的不多,但也夠你們母女吃幾頓好的,添幾件衣裳了?!?/p>
那婦人微微愣了一下,隨機感激涕零,道了謝就帶著幼女向著遠處奔去。
云辭稷本想招呼無聲,可回頭一看,卻見女孩眼眶微微泛紅,望著那對母女離開的方向出神。
云辭稷皺了皺眉,輕輕喚著:“風娘子?”
無聲被這一聲呼喚拉回現實,抬起手胡亂揉了揉眼睛,扯出一個笑容,道:“哦,我們接著走吧!”
余傷在一旁嘀咕著:“怎么了你這……不至于吧,母親愛孩子是天性,這怎么還感動哭了……”
無聲搖搖頭,輕聲感慨:“沒什么,只是想起我阿母在世時的樣子了……如今七國爭霸戰火連綿,不知天底下還有多少百姓受著顛沛之苦,想必這次因申軍被擊退的休戰也不會太久。只要天下一日不統一,這戰火,便一日不會停歇,百姓便要多一日顛沛流離……”
無聲輕輕嘆著,邁步轉身道:“行了,走吧!”
不過一條街,三人便停住了腳步,躲在墻后望著前方。
“到了,就是那家?!痹妻o稷沉聲說道。
無聲抬頭望去,只見前方是一間看著十分普通的店鋪,木制的牌匾之上赫然寫著“換容”二字,這店鋪與周邊的酒肆隔了一條小巷,而另一邊不遠處就是城東門了。
店鋪的門只開了一半,門的里側掛了一條簾子,遮住了視線。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只剩下月光撒在青石板上。
“怎么進去?你們倆可有什么計劃?”余傷轉頭問道。
“先觀察觀察再說,不急,”無聲道,“對了,你們兩個可知道五岳門的事情?”
“五岳門?”余傷把頭偏回去,指了指云辭稷,“這我就不太清楚了,你問他!”
云辭稷接過話茬,抿唇道:“五岳門的幾個掌門早已亂成一鍋粥了,風娘子定然還不知吧?這五岳……”
“是因為刺霜功法而發生內斗,對么?”無聲打斷道,她的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云辭稷,眸子里盡是凝重。
云辭稷沒有料到無聲的回答,眸光一沉道:“你知道?”
無聲依舊凝視著他:“實不相瞞,我那位朋友名叫葉千舟,就是為了此功法秘籍才被其門派之人追殺?!?/p>
“葉千舟?看來華山派的掌門宣堯,已經坐不住了……”云辭稷眸光冷了幾分。
而他的話似早有預料一般,激起了無聲的疑惑:“冤大頭生在宮門廟堂之中,不了解江湖上的事兒也情有可原,只是你……”
話雖未曾說完,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云辭稷瞳孔不可察覺地一震,道:“在下來自夙魂宗?!?/p>
話音一落,無聲瞇起眼睛,抿了抿嘴唇,喃喃道:“夙魂宗……你竟是夙魂宗之人……”
這夙魂宗乃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其雖為江湖門派,卻獨立于江湖和朝堂官府之間,背后即牽扯著朝堂,又在江湖之中影響頗大。夙魂宗的武功靈活多變,使人捉摸不透,很難將招式拆解出來。像是集多家門派武功于一身,卻又十分渙散,像是彼此之間毫無聯系。
且此宗門十分神秘,常年隱于寧山,戍守此地,很少露面,可是這次卻遣了宗門中人出來,難道也是為刺霜功法所來?
沒等無聲細想,云辭稷就再次開口了:“此次夙魂宗已經派出了探子尋找泰山派流落在外的十六個弟子,查探刺霜功法,那些弟子與葉千舟一樣,都是手握不同的刺霜功法殘卷以及秘密因被追殺而逃離泰山的。只是我沒有想到,華山派會如此著急……”
嚯,果然!
夙魂宗這次出手,果然也是為了刺霜功法!
無聲點點頭,正想知會余傷一聲時,卻發現身后早已沒了這廝的影子。
“誒?冤大頭呢?跑哪……”無聲一邊說著,一邊抬眸一瞥,竟差點沒叫出聲來!
只見余傷已經走出挺遠,到了換容鋪的門口!
“嘶……這冤大頭干嘛呢?腦子壞了嗎?怎能擅自行動???”無聲語氣急促,拉著云辭稷往前看。
換容鋪門口,余傷清了清嗓子,沖著里面喊道:“有人嗎——?有人嗎——?”
冤大頭是瘋了嗎?竟然想要這樣進去……無聲心想。
然而下一幕,更是讓無聲差點跌掉下巴!
原本還開著一半門的鋪子,在余傷吆喝完了之后,竟將僅有的半邊門也“砰”的一下扣上了!
好家伙,失算了……
余傷頓時尷尬極了,還真是人生無常啊……
而另一邊的無聲,卻差點沒笑死過去。
“噗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這個冤大頭,叫你擅自行動,這下好了,倒霉了吧?被人關門外了吧?哈哈哈……活該!哈哈……”
看著無聲一陣前仰后合,云辭稷只是不屑地冷哼一聲,當真是沒個姑娘家的樣子!
那邊的余傷灰溜溜地跑回來,看著無聲那欠欠的死樣子,雙手叉腰,試著擺出生氣的模樣:“你們——!”
可就在這時,云辭稷卻比了個打住的手勢,道:“噓——有人來了!”
三人望去,店鋪門口,一輛馬車緩緩停下,一個年輕女子在馬夫的攙扶之下下了車。
一旁的侍女從袖中掏出竹簡,恭敬地呈給了那女子,道:“女少主,拜帖?!?/p>
那女子接過了侍女手中的竹簡,正欲踏上臺階時,忽然眼前一黑,竟暈了過去!而未等馬夫和侍女反應過來,悄無聲息站在他們身后的云辭稷眼疾手快,咔咔兩記手刀一打,這兩人便跟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確認他們真暈了之后,兩個腦袋從云辭稷的身后探了出來,相互點頭示意,便上前處理現場了。
余傷將那幾人都抬到了馬車之上,再將馬車推到旁邊的巷子里,而無聲則是去取了女子手上的拜帖。
一切就緒后,無聲上前,敲響了店門,而云辭稷與余傷則是躲到了對面店鋪的墻后,偷偷觀察著換容鋪的情況。
對面的無聲剛放下敲門的手,店門便打開了。
里頭的人是一副伙計的打版,他掀開簾子走出來,將無聲從上到下打量一番之后,便伸手道:“拜帖?!?/p>
無聲將手中的拜帖遞給他,那伙計查驗一番之后,便朝里做出一個手勢,道:“請?!?/p>
無聲跟著他進了店鋪之后,鋪子的門就被重新關上,好似一切都恢復成了方才的模樣。
云辭稷見狀,和余傷一道運起輕功,踏著店鋪旁擺出的招牌架子助力,一下便躍到了屋頂。
房頂之上,余傷想了想,低聲問:“要是出了事,這風娘子該怎么辦?”
云辭稷面無表情道:“前些日子夙魂宗的暗探上報于我,說五岳門的弟子往此路逃跑,而在這必經之路上,又剛好開出來一家邪乎的換容鋪……我們此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查出換容鋪的秘密究竟是否與刺霜功法有關,至于她……?”
云辭稷說到這里,微微抬眸,眼神幽寒:“無妨,這小娘子死便死了,就算帶上她想必也無甚大用?!?/p>
余傷略一遲疑,道:“可風娘子到底無辜,原本過得好好的,卻迷迷糊糊被卷入此事,又不明不白地死了,這……”
“那又如何?”云辭稷眼神凌厲,透露著殺氣:“留下她?留下她拖累我們,給我們帶來麻煩么?”
余傷倒吸一口冷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說著,云辭稷便緩緩揭開了一塊瓦片。
瞬間,二人便將下方屋內的情況盡收眼底。
無聲被帶著進了內閣,屋子里燈火明亮,與外面的黑夜截然不同。中間有一方小小的木制床榻,木塌的周圍站著幾個侍女。
其中一個侍女指了指那小榻,笑吟吟地沖著無聲開口:“這位姑娘,快請?!?/p>
什么鬼?怎么還要躺上去,看這架勢,本姑娘今日不會要命喪于此吧……
罷了罷了,若是真有什么貓膩,就當是為百姓除害,本姑娘豁出去了??!
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之后,無聲毫不猶豫地躺到了木塌上。
等她上去之后,那幾個侍女便走到案前,像是要拿什么東西。
趁著這一空檔,無聲迅速從腰間的小袋里拿出一顆小藥丸塞進了嘴里,以此防止被迷暈。
事實證明,無聲的防范是正確的。果不其然,那些侍女拿出胭脂給無聲上妝的時候,她就略微感到眩暈,不過因為留了一手,這種感覺微乎其微。
片刻之后,她裝模作樣地闔上眸子,閉眼假寐,向周圍的人制造自己已經被迷暈了的假象。
侍女們見狀,上前搖了搖無聲的手臂,見她沒反應,也不生疑,在那桌案上拿起了一個小匣子和幾個圓器皿,走到無聲跟前開始搗鼓。
無聲靜靜地聽著旁邊的動靜,努力讓自己放下心來,這要是露出了破綻被她們知道可就麻煩了。
也不知云兄和冤大頭那邊怎么樣了,只愿他們不要出事,不然本姑娘可就得被陳王追著滿天下跑啊……
屋頂上的云辭稷心中輕笑一聲,這姑娘倒是聰明,知道防范于未然……
然而接下來的景象,卻讓他和余傷死活都笑不出來了。
下方,其中一個侍女緩緩打開封閉著的器皿,隨著蓋子被揭開,一條極長的,且還在那一畝三分地里慢慢蠕動的蠱蟲進入視野。隨后,她用刀割開自己的手指,一滴鮮紅地血液滴落,而那蠱蟲聞到血液的味道,異常興奮,很快就將其吸食干凈了。
侍女揮手招呼了一個伙計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后,那伙計便進了里間。
云辭稷便隨著他前行的方向,揭開了另一片瓦。
伙計走到一扇門前,不同于外面的是,那扇門外可謂“戒備森嚴”,左右兩邊一共站了四個持著長劍的伙計做護衛。
云辭稷眉頭微皺,這里面肯定有貓膩!
趁著那伙計在與其中一個護衛談論些什么的時候,云辭稷輕輕在屋頂上鑿了一個洞。
說是鑿洞,其實就是將那個位置的瓦片都揭開,再打斷那一段的房梁支架,待到這個洞能夠讓一個人穿過之時,方才罷手。
隨后,云辭稷和余傷點頭示意,先后運起輕功,縱身往下一躍,進入了密室之中。
二人的腳步極輕,連那剛剛進門的伙計都未曾察覺自己后面有人。
他們躲在架子后,靜靜觀察著。
只見那伙計走到房間盡頭,將手撫上桌上的瓷瓶之后,往右一轉,只聽得一聲悶響,機關被啟動了。
墻上的暗格被打開,露出了一個木箱?;镉嫃男淇谔统鲨€匙插入鎖上的孔道,便將其打開了。
而就在他正要取里面的東西時,身體突然一個激靈,兩眼一閉,便倒在了地上。
云辭稷踢開地上的尸體上前,拿起一卷竹簡開始看。
可不一會兒,他不知為何,面如土色,聲音中充滿了不可置信:“怎么會……”
余傷聽著他的自言自語,好奇地湊過來,問道:“什么東西……?”
云辭稷放下竹簡,目光虛浮道:“這是刺霜錄里蠶血蠱的手稿……”
余傷聽了,嘴角微微抽搐:“刺……刺霜錄?!那豈不是……”
“是,我本來還不確定,可如今看來,這換容鋪的秘密,當真與刺霜功法有關?!痹妻o稷輕聲打斷,指了指箱子中的一個小包,道:“你看,這里面,應該就是蠶血蠱的輔藥?!?/p>
正要放回去時,卻無意間瞥到了藥包下的一角布帛:“這是什么……?”
云辭稷拉出那一小塊布,將其展開。
“地圖?”他詫異道,“怎么還不完整……?”
“嗯……?”余傷拿過布帛就要查看,卻在掃視一陣之后驟然瞪圓了雙眼,驚愕出聲,“這地圖怎么那么眼熟……”
然而,他思考一陣之后,卻是差點沒跳起來:“我想起來了!這地圖,我好像在父王那兒見過!”
“什么?你父王?”云辭稷看著眼前的少年,目光閃爍。
“嗯,絕對錯不了,”余傷點點頭:“是上次我去他寢宮的時候看到的,那個時候他正在看這張圖,只是在看到我突然進來后,就趕忙用書簡蓋住了,但我卻看得一清二楚!雖說跟這個圖案不一樣,但繪制方式、線路特征,還有字跡和布帛紋樣一模一樣!顯然跟這個乃是一張圖,是這張圖的另一半!”
云辭稷頷首道:“既然……”
可話還沒說完,密室的門卻被一腳踹開,一位衣著不凡的女子進入視線,她看著云辭稷和余傷,先是一愣,而后便咬著牙,一字一句道:“呵,我說怎么那個藥拿到現在還不出來,果真是進賊了??!來人吶,隨我殺了他們!”
隨著她一聲令下,十幾個侍女伙計拿起長劍一擁而上,直逼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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