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酒精在我的身體里翻江倒海,我所有的精力和清醒都用來控制自己的平衡和嘔吐的沖動。我被安置在她的床上,應該是她的床,床單上有和她頭發一樣的香味。我的頭很疼,頭稍微一動感覺眼珠子就要掉出來,我只喝了溫晴端來的一杯水再也不愿多動一下。我一直在想,書里那些酩酊大醉酒后亂性都是假的,酩酊大醉只能一動不動,能酒后亂性的一定沒有喝醉。
等我再醒來,天亮了應該已經很久了,太陽光穿過了窗簾,溫和的照著我。我緩慢的坐起來,腦袋還是有一些空虛,我聞到自己衣服上散發出的惡臭,一股垃圾桶的味道。這讓我馬上就受不了了,我不知道溫晴在哪里,我希望她最好不在,或者我最好不在她家里,顯然這一切都不可能。她敲了敲門就進來了,她看上去很香的樣子,說道:“你醒了?頭還疼嗎?”一邊說一邊朝我走過來。我蹭的一下就站起來了,我不想讓她靠我太近,馬上說:“不疼了,我想去個洗手間?!边@幾個字說出來,我馬上就聞到或者感覺到自己口腔里的臭味,酒精在我肚子里發酵了。沖到洗手間我意識到,這里沒有我的牙刷,我塞了一塊牙膏到自己嘴巴里,又含了一口水,反復沖刷幾次,感覺效果還不錯,嘴里只有牙膏的味道了。我用洗手液洗了一把臉,順便把手上殘留的水灑了一點到衣服上,希望能遮擋一下。我還沒有出去,溫晴就叫我去吃早飯,我只想快點回去,收拾一下我自己的身體。她的早飯和我的很不一樣,我就只是三明治牛奶雞蛋。她的要豐富很多,牛奶雞蛋到處都有,但牛奶是加了一些麥片酸奶片果片熬制的,雞蛋是提前鹵好的。還有煎腸,培根,煎蛋,油條奶油饅頭。我規規矩矩的坐下吃了很多東西,她說小米粥養胃,喝了酒一定要喝小米粥,說牛奶每天都要喝一點,補鈣,雞蛋每天可以吃一到兩個,早上也要吃適量的肉。
吃著吃著我感覺自己的胃確實舒服了很多,天氣很好,她的家很漂亮,到處是溫馨的顏色。以前我最喜歡黑白灰色,現在看著藍色粉色也不討厭。我突然想起來,昨天溫晴說了喜歡我,她肯定說了,我腦子記得很清楚。所以我開始想,我們什么時候能天天待在一起,我想每天都這樣想過來就看見她,吃她做的早餐,也給她做早餐。當然,我身上一定不會天天有這樣的臭味。
“你今天晚上忙嗎?”我試探性的問。
“怎么了,你有什么安排嗎?”
“我們去約會吧?!蔽抑荒苤苯亓水數恼f出我的想法,這已經是一個難得的突破了。
“好”她居然只說了這一個字,沒有拒絕沒有猶豫。我開心的喝光了牛奶,里邊酸酸甜甜味道很特別。
所以,我回家換好了自己的身體,這次我親自選了一家餐廳,晚上7點準時去接她。
天氣已經變得很溫和了,樹開始慢慢的發芽了,風開始穿上了外套。溫情穿了一條白色的裙子,裙子剛好到她的膝蓋,我想說的是,她的腿很美,而我并不是故意看的,只是一條好的裙子就是能讓人把注意力放在腿上。她化著淡淡的妝,手里拿著一個咖啡色的手提包,她就這樣向我走過來,我心里發誓,我要和這個女人在一起,這是我第一次想和一個女人在一起。
我們吃的很開心,不過那天我腦子里總是想起二哥,和他死去的老婆孩子。我不知道我想不想要一個孩子,但是我想讓溫晴做我的老婆。
“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嗎?”飯吃的差不多,我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戒指。我在故作鎮定的看著她,我的心一直在快速的跳動,我的眼睛感覺要滴下淚來。溫晴只是看著我,她擦了擦嘴,喝了一口水,又擦了擦嘴巴。我不知道她在等什么,是不是我表達的方式不太對,她的反應讓我想到了我第一次去請她打兔子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喝了一口酒然后看著我,最后說我太輕浮。我覺得是不是我太隨意了,我是不是應該說一些甜言蜜語或者一些海誓山盟什么的。
“我喜歡你,我想每天都和你在一起,想讓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蔽矣终f了幾句,這次我更緊張了,她還是不說話。
我想是不是我太嚴肅了,求婚是不是才會用戒指呢。
“你是不是不喜歡這個戒指,我可以買別的,比如項鏈,你喜歡什么我都可以買給你?!蔽以囍a充了一句。
她還是沒有說話,也不喝水,也不擦嘴。
我有一點著急了,我想把戒指直接戴到她手上,所以我的眼睛就落在了她的手上。
“嘿,大作家?!彼盐业难凵窠谢貋?,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她的眼神很復雜,溫柔,有懷疑,有審視。
“你為什么喜歡我?!彼龁栁?/p>
在這之前我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我不能什么都不說,也不能說不知道,我很害怕她站起來就走掉。還是我之前說的那句話,我相信說話就像開水龍頭,只要打開了,就總會流出水來的,盡管剛開始可能是生銹的水。
“我其實不知道怎么說,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可以慢慢說給你聽的?!蔽医o自己開了個頭。
“我覺得我越來越喜歡你,第一次見你,你看我的眼神,你握著我的手說我是個孩子,我覺得很放松,你沒有讓我緊張。后來你覺得我邀請你打兔子有點輕浮,其實我不是順路來告訴你的。我這個人很容易認真,因為你第一次問了我,我就以為你想去,我覺得我們已經約定好了。我之前也不認識小全,我是為了和你一起去打兔子故意認識的。還有,其實那一段時間我過得很不開心,我每天都想你但是不敢來見你,我以為你也像所有人一樣,覺得我孤僻,奇怪,吹毛求疵。當你那天晚上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都開心糊涂了,我喜歡看你笑,你說我像個孩子,其實你也像個孩子,你去山上打兔子的時候就像一個孩子。我喜歡你的笑,每次你笑的時候就好像這個世界都掛滿的彩虹。我喜歡你生氣的時候,會讓我很緊張,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反思,我很久沒有反思過自己了。我喜歡你工作的時候,好像整個世界你都能把控。我喜歡你吃飯的時候,總是吃的很香還很優雅。我喜歡你的眼睛,你的嘴巴,我喜歡你穿白色的衣服,喜歡你穿黑色粉色一切顏色的衣服,我喜歡你化妝的時候也喜歡你不化妝的時候。我就是喜歡你,你做什么我都喜歡,你說什么都能讓我開心,不說話也可以?!蔽掖_實像個打開的水龍頭,流著真實的,真心的話。這些話讓我無比舒服,人可以說自己的心里話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呀。
溫晴的手輕輕地放在我手上,拂去了那幾滴淚。
“你還說你不善言談?!彼χf,一邊說一邊撫摸著我的半邊臉,她的手很溫暖,我像一只小狗一樣伏在她的臉上。
就這樣,我給她戴上了戒指。我一直在問她你到底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她說戒指都戴上了你說呢呆瓜??墒俏也淮饝?,我覺得一定要親口說出來,所以我就一直纏著她問,最后她終于說了愿意。那是很奇妙的一刻,我們輕輕的擁抱在一起,彼此心里只有對方。我們抱的越來越緊,在分開的一刻吻上彼此的嘴唇。我的生命中沒有一刻可以和這一刻相比,它是如此的讓人開心而放松,激動而安心,我想這大概就是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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