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門（2）

靜文由著大伯母牽著自己的手，來到堂屋，大家按照輩分次第而坐,開始認親，須臾認親結束，齊齊轉到飯堂，吃回門宴。等小夫妻給長輩們敬過酒，不用劉舉人做什么，家里知情識趣的年輕人紛紛上前，輪番上陣和妹夫拼酒。

長輩們并不阻攔，只是樂呵呵地看著，不太過就好，這酒既不能喝少了，也不能喝得太多，讓女婿醉的不能動，耽誤了回家。新婚夫妻是不能在娘家住的，必須在日落之前歸家，再說真的醉了，還不是閨女受累照顧。

不待日頭偏西，靜文依依不舍地辭別爹娘親眷，回到家里。把爹娘給公婆的回禮奉上，吃過晚飯，這才歸家，洗漱后早早歇下，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一夜好眠。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快到元宵節了，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天光大亮。靜文睜開眼，發現身邊是空空如也，看來保忠早就起了。

靜文心里暗怪：竟然沒喊醒自己，趕緊起身穿衣下床，麻利地梳洗了出門，就聽到大門“吱呀”一聲，保忠推門進來?！澳闫饋砝?，我去外面跑了一圈?！膘o文進屋給臉盆里添了些水，又把布巾遞上，“我去做飯?！?/p>

靜文轉身來到廚房，先點著火，放上豬油，煸香姜末，白菜絲，豆腐絲煸炒幾下，加上水。開始和高粱面糊糊，保忠洗了臉，過來幫著燒火。

靜文看看鍋開了，倒入糊糊，用勺子攪拌均勻，放上篦子，把饅頭包子放上，蓋上鍋蓋。又走到廚房另一邊，撈出一個腌蘿卜，切成細細的絲，加上一點點的醋，少許香油，用筷子拌勻。

少頃，早飯做好，靜文先把饅頭包子揀出來，放在笸籮里，蓋上布巾。高粱粥盛到小盆里，又拿了兩個碗，兩雙筷子放在托盤里。靜文拿著干糧，保忠端著托盤，前后腳回到屋里，面對面在桌子兩側坐了，開始吃飯。兩人的胃口都不錯，都吃了不少。

不多時，兩人吃罷了飯，靜文收拾好了飯桌，兩人鎖了門，來到爹娘院里，請過安，和大嫂大哥還有侄兒們一起出門，坐上騾車一起去鎮上采購年貨。

騾子嘚嘚嘚地走在山路上，“叮當”“叮當”是它脖子上的鈴鐺在響，隨著騾子走動腳步，是那么清脆悅耳，時急時徐,忽輕忽重，極有韻律，甚是動聽。

不知過了多久，就聽老余頭說河西鎮到了，騾車一停穩，保忠先跳下車，伸手扶住靜文，嘴里還不忘囑咐把“小心腳下！”

大哥大嫂只是充滿善意的一笑，幾個調皮的侄子卻是拿腔作調地學著小叔，被自己的爹娘來了一記并不多重的巴掌，“不準沒規矩，和小叔小嬸混鬧，你們小嬸臉皮兒薄，抹不開面子惱了，看你們小叔怎么收拾你們?！?/p>

“哎呀，小嬸，您沒事兒是不，小叔……”“哼，集市上人多，都跟緊大人，別落單，咱們走吧?！贝蟾绠斚?，侄子們在中間，大嫂和靜文跟在孩子們后面，已經成家的大壯和保忠墊后，徐家人來的早，此時雖然人擁擁擠擠的，還沒有到最多的時候。

徐家人只是來買年貨，到了集上，便分頭行動。靜文嫌廚房里的佐料不全，由保忠陪著來到了中藥鋪，花椒，八角，桂皮，白芷……買了一大堆。出了藥鋪，沒走幾步，小壯跑過來，“小嬸，俺娘讓俺過來說一聲，那邊有賣小雞崽的，她先給你挑著，你這就過去吧，看看想要幾只?！?/p>

靜文聽了，拉著小壯跟著來到賣家禽家畜的地方，和大嫂一起要了二十多只小雞崽，高興的賣雞鴨的老頭，把剩下不多的幾只鴨仔送給了她們。

買好了雞崽兒，一家人繼續在集上轉悠，轉悠著轉悠著，就聽見前面好像起了爭執，也不知為了什么，爭執的雙方，還有爭執的雙方各自幫腔的，起哄架秧子，看熱鬧的，把前面堵成了一個大旮瘩。徐家人都是并不怎么喜歡湊熱鬧的人，只站在外圍，不用他們打聽，就有熱心人給解疑答惑了。

原來是老兩口來賣家里養的羊，前面的羊都順利賣出去，只剩下一只剛下崽的母羊和它的小羊還沒賣出去。

老兩口害怕還在吃奶的小羊和母羊分開，會讓小羊營養不良不能成活，同時母羊也會有所損傷，母羊小羊一起賣，可好多人買羊是為了吃肉，都不肯把它們一起買回去。

大多數人見談不攏也就作罷，可這位正和老夫妻爭吵的人，也是位犟種，非得只買母羊，而老夫妻也是很堅持的人，所以三人一直在爭執不休。

靜文從人群的縫隙中，看到母羊脹鼓鼓的乳房，還有它身邊緊緊依偎在一起正在吃奶的小羊羔，心生不忍，悄悄揪揪保忠的袖子，“不如咱們把它們買了吧，我不想讓它們母子分離……”

“好，大家伙讓一讓，兩只羊我買了?！崩戏蚱薷吲d地把拴著母羊的繩子給了保忠，帶來的干草也留下來，保忠也不和老夫妻打價兒，給了銀子，牽著羊出了人群，來到靜文面前。

在集市上走走停停，不知不覺就走了很多的路，不知不覺就買了好多的東西，不知不覺就到了晌午，徐家人就來到鎮子上的飯鋪，要了幾個菜，一家人吃了，這才往家趕。到了家，大哥也不歇歇，從家里拿了木頭，給母羊母子倆搭建了一個“家”。

靜文擠了一小盆羊奶，倒入鍋里，又從自己的嫁妝箱子里找出來干桂花，放在布包里，和羊奶一起煮，煮開了，羊奶的腥味也去了大半，還有一絲絲桂花香。保忠接過靜文送過來的羊奶，有些遲疑喝了一口，不腥不膻還有一絲絲甜味，一絲絲桂花香。

靜文也給自己盛了一碗，一小口一小口呷著，慢慢地靜下來品味著，哈！這是來這個世間第一次喝羊奶吶。保忠喝完了羊奶意猶未盡地說道：“沒想到這羊奶人也能喝呢，味道還可以?！薄澳钱斎?，我煮的能不好？！我們給爹娘他們送些過去，也讓他們嘗嘗好不好？羊奶養人，常喝對身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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