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兩小無猜

小女兒婉寧一天天長大，兩只黑亮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的，蕩漾著微波，兩個小臉蛋肉嘟嘟、紅紅的，可愛極了。踉踉蹌蹌，已經開始學走路了。

李政航唯一快樂的事就是陪著這個精靈般的小女兒，時刻目睹她的成長，內心感到無比欣慰?！吧陷呑拥男∏槿恕背闪怂木窦耐?。眼瞧著王安卉帶著小女兒在魚池邊玩耍，雙手牽著婉寧的小手，柔軟的小身體一步一步向前走，李政航此時此刻的內心是幸福的，似乎一切的煩惱都消失了，官場的爭斗也仿佛與自己無關。

高駿銘的夫人謝氏常帶著小子昂來府里玩，謝氏極喜歡婉寧可愛的小模樣，還時不時地提醒李政航夫婦：“你們家婉寧和我們家子昂可是在肚子里就定下的婚事哦?！崩钫椒蚱迋z都還沒說什么，小子昂倒像是能聽懂似的，眼睛里閃動著聰慧和喜悅的光芒，常常逗得幾個大人笑得合不攏嘴，喜不自勝。

“看來我們家小子昂是認定婉寧當媳婦呢?！?/p>

李政航心想著，若生活里只有這些該多好啊，這就是所謂天倫之樂吧。知道謝氏很喜歡婉寧，漸漸也沒有那么反對他們的婚事了。

時間匆匆而過。

真的是“有苗不愁長”，李婉寧和高子昂從先前的還不能自己獨立走路，到如今會跑、會調皮，完全是活蹦亂跳的小孩子了。

李婉寧嘴里天天嚷著：“找子昂哥哥玩?！备咦影豪钔駥幍男∈忠黄鸨寂芏氵^追趕他們的大黑狗，一起搶救受傷的小鳥?？墒?，跟他們一同成長的還有一個“壞孩子”——張翰鈺，是李婉寧稱他為“壞孩子”。

張翰鈺是御史大夫張德佑的兒子，有些小少爺脾氣，有些霸道，所以在李婉寧眼里他是個“壞孩子”，哪里都不如他的子昂哥哥。

李婉寧的子昂哥哥吃東西總要分自己一半，而張翰鈺呢，總是來搶自己好吃和好玩的。張翰鈺總是欺負她，而子昂哥哥就像是她的守護神。

有一次，張翰鈺跑到樹上偷桃，怕被大人知道，將此事嫁禍給路過的高子昂，自己卻偷偷跑掉。還有一次，幾個孩子比賽射箭，張翰鈺把其他幾個孩子的箭頭弄壞，使之射不遠。所以，李婉寧打心底討厭張翰鈺。

隴西軍情連連敗報，身在長安城的李淵憂心忡忡。隴西堪比長安城的“后院”，后院著火，家宅不寧。自起兵之日起，李世民的軍事才能，他是看在眼里的。

“世民啊，隴西的戰報你也知曉，西秦屢次挑釁，如此下去，只怕守將也守不住了。朕授你為‘西討元帥’，擇日帥兵出征，三個月內務必拿下薛仁杲！”

上一回敗于西秦一直是李世民心中隱隱的痛處，他果斷應道：“兒臣定當全力輔佐父皇?！绷⑹倪@次一定要蕩平隴西。

“父皇，兒臣還有一事相求?！?/p>

“何事？”

“兵部尚書李政航為人正直、冷靜沉著，兒臣想命其為副將?！?/p>

調兵遣將，李淵從未懷疑過李世民的能力：“這有何不可，你傳朕口諭就是了?！?/p>

高駿銘得知李政航將要隨秦王出征，心里產生點小心思。

他來到院中，看見兒子高子昂正在院內舞劍，年僅四歲的小子昂，劍還舞得有模有樣的。自己是武將，傳人自然也不能少了武將風范，子昂也到時候好好學習了，不如這次就讓他跟隨李政航到戰場上歷練歷練。

小子昂見到高駿銘，便迎上來連聲喊道：“父親，父親……”

“哎，我們家子昂練劍呢！”高駿銘撫摸著子昂的頭說道。

“我再舞給父親看，看我是否有進步？”說完，又在院內舞了起來。

舞完之后，高駿銘連聲稱贊。招呼過來小子昂：“子昂啊，跟父親去李伯伯家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庇挚梢愿駥幟妹靡黄鹜媪?，子昂愉悅地拍手道。

堂堂兵部尚書府最近好安靜，李政航天天在后花園陪著兩個女兒玩耍，享天倫之樂。就連這次出征委任，他仿佛都沒有放在心上。高駿銘的來訪打破了這種寧靜。

高駿銘被請到正堂說話。

“李兄這府上真是桃源一般，全無亂世之感?！?/p>

“高大人說笑了，怎么會呢？天下四分五裂，哪里容得下我一介臣子暢游桃花源！這不是出征前最后的快樂了嗎？”李政航害怕高駿銘多心，趕緊解釋道，“不知高大人此行何為？”

“本官來府上，是有一事相求?；噬蠚J點了李兄為副將，可見皇上對李兄是器重有加，本官想請求李大人帶著小兒到戰場上歷練歷練，長長見識?！?/p>

李政航聽后，慌忙推辭：“高大人這怎么行！戰場絕非戲園子，步步皆是驚險。子昂是您的獨子，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跟您交待？您和高夫人日后的歲月該如何度過？這不行！絕對不行！”

李政航的反應在高駿銘意料之中，他也并非不擔心子昂的安危?！氨竟俨幌嘈?，以李兄的聰明才智會看不出李世民的籠絡之意？如此一來，李大人就不擔心太子的想法？”

李政航半天沒有說話，想想高駿銘說的也是，不得不贊同道：“高大人提醒的是，是在下考慮不周。然而，最大的問題就是令子的安危。真的打起仗來，恐無法分心保護他?！?/p>

“此次征討西秦為守城之戰，而非攻城，本官相信李大人能保護好子昂?！?/p>

李政航與高子昂兩家雖是世交，但李政航之前從未發現高駿銘居然事事都想在他前面！“高大人所言甚是?！?/p>

四歲的李婉寧聞聲出來，拉著父親的手道：“父親要出征，婉寧也要去！”

“胡鬧！”李婉寧的提議立馬被李政航駁回，“小女孩家家上什么戰場！”

伴隨著李政航嚴厲的斥責聲，李婉寧見父親態度如此堅決，“哼”了一聲，撅著小嘴回了房間。

出征的前一夜，小子昂就住在了兵部尚書府。不是第一次住這里了，也還是受到李府的款待。丫鬟、小廝伺候得無微不至，比在他自己家里還要周到。飯菜全是子昂愛吃的，而且鮮香可口；被褥都換了全新的。即便如此，李政航夫婦仍舊交待，不可怠慢。

高子昂隨行的用品高府早已準備好，高駿銘差人送了過來?？墒?，李夫人不放心，清點一遍又一遍，生怕有什么遺漏。

小子昂第一次出遠門，還是上戰場，自然是非常害怕。晚上，他叫李婉寧陪自己玩，一直玩到要就寢。

李婉寧的房間在后院的正中央，離高子昂的只有幾間之隔，以寬闊的木橋相連，橋下靜靜流淌著李府各脈相通碧綠的湖水，湖里散布著蓮花點綴。

小子昂睡不著覺，心里不斷浮現婉寧妹妹的影子?？墒敲妹迷缇退税?，大人們吩咐睡覺，也不能去找她了，正煩惱著。

沒想到又見婉寧妹妹躡手躡腳來到自己的房間。

只見她掏出一個符狀物件塞給小子昂：“子昂哥哥，這是我同母親去廟里求的平安符，你明天就要出征了，愿這個符保佑你平安！”說完，紅著臉嬌羞地轉身就走，沒走幾步，又轉過頭來說道：“子昂哥哥，不要跟大人們說哦！”之后，蹦蹦跳跳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高子昂見到平安符，心中歡喜極了，緊緊握在了手心里。平安符擱置在刺繡精巧的福袋內，無不彰顯小女兒家的心思。原本即將出征的高子昂心情是緊張的，一看見平安符，心中愉悅跟踏實了不少，晚上可以睡個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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