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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0年7月25日

洛圣都移動城緩緩地在巖漠上移動。感覺除了移動城外，這個世界一無所有。

坐在最邊緣的長椅上，吹著有些微酸性物質的風。

遠處的數條海底生物的尸體在云層之間飄過。

我隔著玻璃護欄看著牠們。就這樣，我什麼都沒想，就只是靜靜的感受人類的絕望。

「抱歉，請問你是鮑勃克里斯先生嗎？」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并向我問道。

「我就是，你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你是這座移動城唯一一個自愿參加實驗的人?！?/p>

「不公佈實驗內容，還能有志愿者參加已經是奇跡了吧?！?/p>

「對，不過我對你比較感興趣，想問你一些問題所以，我現在能佔用你一點時間嗎？」

「在實驗開始前，我有的是時間?！?/p>

他興奮地説：「太好了！」然后中年大叔便快速坐到了我旁邊。

「我叫郭輪布蘭?！鼓腥讼蛭疑焓直硎鞠胍帐?。

「鮑勃克里斯?！刮椅兆×怂氖植⒄f出了自己的名字。

這時我正視這個男人。他的眼神告訴我他對人類的未來充滿希望。

「你是委員會的高層嗎？」我問道。那些委員會總認為他們將會是人類的救世主。

「不不不，我可不是什麼高層，高層可不會自己一個人來到室外。我只是這次實驗的相關人員?！构啿继m停了一下后繼續説：「照資料來看，你應該是舊金山的難民吧。好不容易來到了這裡卻要自愿做這種危險的實驗？我想知道為什麼。是對人類失去了希望，還是只是單純希望為人類進一份力呢？」

「對人類失去希望？我怎麼可能會對人類感到失望？我衹是累了，你們年輕一輩的可能可以與現在的大自然對抗，但對我這種七十多歲的老人可是十分艱難。能夠為人類的未來而死，我覺得也算是我的榮幸了?！拐h對人類未來失去希望等于在跟委員會唱反調。離實驗開始還有幾天，我可不希望這段時間還要被困在牢房裏。

話說移動城會有牢房嗎？

「原來是這樣啊，其實你也不用那麼在意，畢竟還有很多死刑犯可以做代替?！?/p>

我想：他所説的死刑犯十有八九都是跟委員會有著不同的政見。

突然，整個移動城市響起了警報，這代表酸雨要來了。

「如果不介意的話到我房間來聊吧?？梢缘脑捯哺艺f說實驗內容到底是什麼吧?！刮艺f。

「你可要想清楚，如果現在后悔還來得及改成其他人，但要是聽完實驗內容后，再怎麼后悔都沒用了?！构啿继m一邊站起來一邊説道。

我也跟著站起來然后説：「從我報名參加志愿者時就已經想得很清楚了?！?/p>

郭輪布蘭為了配合我的腳步走得慢了許多。公園裏寥寥可數的人都逐漸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公園裏的噴水池、樹、長椅、草地、全都開始垂直下降，然后蓋上涂了特殊涂層的金屬蓋。

我跟郭輪布蘭路過了一個特殊塑料做的彷玻璃塑料上，可以清楚看到下面的機器正在進行著稻田工作。

現在連乾淨土壤都變得那麼稀有，他們到底想要怎樣讓人類復興？我想，這些僅剩的土地就算不會泡在硫酸裏也遲早會被移動城的核發電給汙染。

「你對那些尸體裡面全是氫氣的看法是怎樣的？」我問道。

這個答案有非常多種説法。

「我沒有什麼觀點，這些是推測不出來的?，F在的地球已經完全超越了人類的理解，那些魚竟然還可以在一年內進化到魚鱗不怕硫酸，變得比金屬還硬！」

「我倒是覺得跟印度的化學實驗室爆炸有關?！?/p>

「這種説法確實很流行?！?/p>

郭輪布蘭沉默了一陣后説：「鮑勃克里斯，你真的只是因為累了嗎？」

我想：這家伙真是靈敏。

「我小時候一直都很憧憬城市的生活卻一直都沒機會去，直到孫女嫁到舊金山后我才有機會看到大城市。結果第一次去就下酸雨?，F在家人沒了，憧憬的城市沒了，我也實在是想不到自己繼續活下去的動力?！?/p>

「這樣啊?！怪蟛继m沒有再説話。

沒多久郭輪布蘭跟著我走到了我的房間，我把手背放到門禁上，房門便打開了。房間裡的牆壁，天花板和地板上的屏幕都亮了起來，一個荒廢的城市在牆壁上呈現了出來，彷佛是城中的玻璃房。

這個荒廢的城市就是在還原酸雨剛入侵城市的時候，所以沒多少人會用這個壁紙。

「真沒想到你居然也會用這個壁紙?！构啿继m説。

「也？我還以為移動城上只有我會喜歡這個壁紙?！拐h完，我點了兩下牆壁上的終端，牆壁瞬間變成白色，只有天花板上亮著日光燈。房間一下子顯得狹窄很多。我又點了終端一下，其中一面牆變成透明的塑料玻璃，看得見外面。

房間并不大，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書柜以及一張椅子，僅僅是這些就幾乎已經擠滿了房間，房間裏的廁所都比這裡顯得寬闊。

「隨便找個地方坐吧?！刮易弦巫由虾笳f道。説是找地方坐，但其實也就只有床能夠坐了。

我想我的房間應該還算簡樸，也沒有不能讓委員會看見的東西……應該吧。

「那麼……說說實驗內容吧?！构啿继m一邊坐下一邊説道：「方便我借用一下牆壁嗎？」

「請便?！?/p>

郭輪布蘭從口袋拿出平板點了幾下，跟牆壁進行了同步。桌子上方的牆壁顯示了一個3D建模的假人，在它的后頸上正戴著一個倒三角形的裝置。

「你應該知道上星期達拉斯移動城的運輸部隊來了吧?！共继m説。

「這個我知道，那個是國內的定時物資交流吧?！?/p>

「沒錯，他們那次帶過來的就是這個?！共继m指著那個三角形的裝置說到：「腦電波能量轉換器（Brainwave energy converter），我們都叫他BEC。只是靠著腦電波，這家伙就能夠產生出強大的能量，而且能夠完整分析人體神經系統，但轉換出來的這些能量難以保存。所以會嘗試讓你二十四小時戴著它?！?/p>

「嗯，所以實驗者就是今后整天都得戴著BEC？」

「對，但這不是在現實裏行動，我們能夠透過BEC的解析來讓你的大腦產生出一個屬于你的世界，在那裏那就是神，就算創造一個全新的意識都可以。只不過是你將在那裡度過馀生。而且在那裡，你的時間會過得很快，至于有多快每個人都不一定?！?/p>

「我的世界？那在那裡過生活既不是很爽？要是這個有在志愿者招募上有說明的話說不定會有不少人會來參加?！?/p>

「不，要是公佈的話說不定會引起騷動。這可是非人道實驗，我接下來要跟你說說這個實驗的風險。首先，你要知道人的大腦運行跟電腦相似。記憶，意識，運算……」

「等等等等！我不想瞭解這些，可以的話直接跟我講風險到底是什麼吧?！?/p>

「嗯……簡單來説你很可能會成為一個植物人，不過你可以放心，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們會對你進行處理的?！?/p>

處理，這個意思不言自明。

「還有一種可能，雖然幾率不大，但還是有可能會在裡面忘記一切。這樣的話你會忘記你自己是誰，忘記了自己其實是可以改變你所在的世界，然后在裡面孤獨的活著，直到你的肉體死亡?！共继m説。

怪不得，這可能比死亡還要恐怖，有那麼一瞬間，我感到了恐懼。

「其實……」布蘭説到一半停了下來。

「其實什麼？」我追問道。

「不，沒什麼?！?/p>

「如果我在那裡沒有記憶的話你會幇我處理的吧？」

「……大概……吧?！?/p>

我想：他在隱藏什麼？

這時窗外下起了雨，可以隱約看見移動城外的巖石上倖存下來的植物正被淋到冒煙。

「我有個疑問，其他移動城也沒有一個志愿者嗎？?！?/p>

「沒有其他移動城了，美國現在只剩下三座移動城，芝加哥和丹佛移動城都因為核洩漏而報廢了。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畢竟這些都沒有公開。紐約希望我們能夠靠著BEC來加速移動到中部去集合，遠離海洋，希望能夠讓人類的生活穩定下來，然后一起拯救這個世界，我們現在就等這個技術成熟了。等到時候應該就再不用搞什麼限電了?！?/p>

我想：這傢伙果然是高層吧。話說這個世界跟本不需要被拯救，需要被救的是人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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