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妖不聊生

小豬妖指著坐在井臺下低聲哭泣的李老漢道：“我這老主人，他家一位女眷，如今在井底受苦哩，待俺救他她一救?！?/p>

野狼聽說是女眷，就火氣消了一半。

小豬妖嘴巴里念念有詞，篆刻著符文的古石井臺，瞬間裂成碎石。

三股妖氣，從井底竄出。

一股黑氣。

一股紅氣。

一股白氣。

紅黑二氣飛往西北，白氣化作一只小兔子，跑到李老漢身邊，口吐人言：“父親，我是卯兒！”

李老漢激動地抱起小白兔，痛哭流涕：“卯兒呀！你咋變成這般模樣了？傳言你當年在這井臺邊觀魚，被這府上二公子用鐵棍打中頭部，跌落下去......”

小豬妖警惕地說道：“老伯不要出聲，如今古井臺上的禁水咒，已經被我毀掉。小姐也與家人團聚，待俺去拱開厚土，取了老財主金銀！”

“爾等快讓開，我把出工不出力的小豬妖捉拿來了！”野狼特使揪著小豬妖的耳朵，一腳把他踹到在那堆紙錢灰燼上，弄了一鼻子黑乎乎的。

小豬妖趴在地上，念了一個大象無形的咒語，身體膨脹到三丈長，一丈高。

他用大鼻子用力一拱，就拱處三尺深的大坑。

“這小豬妖，確實有兩下子，莫看身材蠢笨，倒也力大無比！”一大群怪物，紛紛稱贊不已。

野狼隊長黑著臉，十分不悅，兩眼里放出兇光。

......

第二天，臘月三十中午。

云棧洞里喜氣洋洋。

徐大胖半夜去趕集，買回來一些木匠、石匠工具，回到福陵山上，砍回來一棵百年大松樹。

他用石頭石鑿，在山洞大廳的石壁上，雕刻了月宮圖景，又在石洞地面上，鋪設了三寸厚的松木地板。

烏老鴉幫著徐大胖打下手，也是干得一手好活。

徐二嬸帶著女兒徐小妹，在后洞里說著悄悄話，籌劃著如何守護這份家業。

母女倆都有了些許法力，在后洞的石刻佛像下打坐一番，竟然想起前世在雪山之上，兩人也是母女，后來天譴雷擊，母親張開雙翼，護住了女兒。不過，母女倆在劫難逃，畢竟還是在雷擊中殞命。

后來，徐母先行投胎李家。

三年后，徐小妹在雪山之上殞命，臨終祈禱佛主，但愿與母親團聚，后來也托生于李家。

......

徐大胖用鋒利的鐵刨，在松木地板上，刨出一片片潔白如雪的木花。

他再看看石壁上的雕刻的月宮圖案，心里暗自說道：“俺就是月宮里面砍樹、建屋的工匠，后來到雪山偷盜神木，被雪妖追殺，幸虧老娘和妹妹母女倆救俺一命。此番投胎，俺們倒是成了一家人.......”

隨即，他又感嘆道：“臭小子，你偏要在月宮偷情，連累老子跟著被打下凡間，跟你一起投了豬胎！”

福陵山方圓七八里，主洞里面也有十幾處岔洞，就算住上三五十人，也不在話下。

正在取名為靈寶寢宮岔洞酣睡的小豬妖，聽到三十里外野狼特使的呼喚。

野狼特使住在方圓三十里的大青山上，洞府里面被麾下的上百名小妖打造得金碧輝煌。

“小豬妖，你雖然立了一份小小得的功勞，還被你主管賞賜了十幾兩銀子，但是新員工入伙的規矩，一百殺威棒，還是斷斷不能少！”

野狼特使一揮手，十幾名精壯的小妖，將小豬妖掀翻在冰冷的地板上，打得皮開肉綻。

這時候，野狼特使陰陽怪氣地喊道：“先打六十大棒，還剩四十棒，下次再打?！?/p>

小豬妖看著地上的鮮血，就快流成小溪了，他在心里罵道：“你他媽眼瞎呀！分明是打了足足九十九棒好不好？”

野狼特使又假惺惺地，命人將小豬妖抬到自己的床上，一邊撫摸著它肥嫩的豬屁股，一邊給他涂上上好的金倉藥，并且委婉地說道：“你那神獒主管，惡了雪豹城主，估計是當不長了。城主不久就要換人，到時候我抬舉你當一個小隊長！”

恩威并施一番之后，特使大人賞賜了小豬妖二兩銀子，并且點撥道：“回去給你那小白兔妹子，置辦兩套新衣裳，初一叫她來給本大人拜年?！?/p>

......

小豬妖回到家里，發現徐二嬸、徐大胖、徐小妹，都趴在大廳的木地板上，屁股被打爛了，地上像殺豬一樣慘不忍睹。

據說，是野狼特使派人來打的新妖入伙殺威棒。

同樣，野狼特使的人，還留下了金倉藥，并且承諾說，只要乖乖管聽話，明日一早將雪兔小姐洗干凈了，裝扮得漂漂亮亮，去給特使大人暖被，這剩下得一半殺威棒，日后就可以免了。

團年飯比較豐盛。

前世月宮匠人徐大胖，在被妖兵暴打九十九殺威棒之前，不光雕刻了石壁，還趕制出十個把精美的木椅。

抬出黃財主家的大八仙桌，擺上三葷三素六道菜。

李老漢一家三口，小豬妖一家四口，外加鄰居烏老鴉，正好八人，滿滿地住了一大桌子。

李大娘將從黃財主家搬來的老黃酒，小心翼翼地傾倒了大半壺，給徐二嬸、李老漢和烏老鴉斟了大半碗酒，還給孩子們斟了一小杯。

徐二嬸受了刑罰，身體瘦了一大圈，倒也苗條了不少。

盡管椅子上墊著厚厚的蒲團，她還是疼得額頭上直冒汗。

她苦笑著說道：“要不是俺這小豬妖，在娘胎里輸入一些法力給俺，俺就忘記前世造了什么孽。今日這番皮肉之苦，算是當年在雪山殺戮生靈的業報！”

烏老鴉抱拳作揖道：“小老兒斗膽，敢問夫人，前世可曾是雪山猛禽之屬的大仙？看你這眼神，真是似曾相識！”

徐二嬸給烏老鴉夾了一個燉豬腳，放在他碗里，愧疚地笑道：“老哥哥，你難道忘記了。八百年前，那天也是臘月三十，這野狼特使在雪山腳下，帶著一群二三十狼妖，偷了人家一頭大肥豬。它竟然獨自占據了兩條大蹄膀，有一百多斤好肉，正在雪山腰上——”

“哎呀！我的老姑奶奶，原來是你呀！我給老姑奶奶叩頭！”

烏老鴉跪在地上，帶著哭腔道：“當時你母女倆，從半空俯沖下來，抓得這野狼特使鬼哭狼嚎。小的卻趁火打劫，從歪脖樹上飛過來，叼起一根蹄膀就要跑。小姑奶奶抓住了俺，說是要活拔毛，然后吃老鴉肉。你當時大發慈悲，說大家都是飛禽一類，何必為難自己人，就讓俺叼走了那個蹄膀！”

小豬妖恍然大悟，難怪這老烏鴉，從昨夜就一見如故，屁顛屁顛跑來照應，原來是前世得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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