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殘殺

公子辰頤并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籠中餓狼撕裂食物。

仿佛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孟淵，又壞了我的好事?！彪S后他又看向茍管家：“你說，父親精心豢養了好久的餓狼，什么時候才能嘗嘗孟淵的味道?”

茍管家不敢不答，戰戰兢兢道：“回公子，奴也不知道?；蛟S……或許很快了吧?！惫映筋U聽罷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哦?茍管家好像很有信心?”

“奴相信以公子之神通，定能得償所愿?！逼埞芗遗鸟R屁道。公子辰頤聽了倒是意味不明地笑了幾聲：“那便借茍管家吉言了?！?/p>

看著逐漸被月光籠罩的小院，公子辰頤不由得呢喃道：“只能活兩個的話……這兩個人之中，除了我，另外一個會是誰呢?”

另一邊，孟淵派來的人很快就到了孟羲住的柴房，安置好一切后，一個侍衛模樣的人走上前來作揖道：“公子，這是我們公子方才親自去向御醫求來的藥，御醫也說這藥珍貴的很，總共只得這一瓶。公子怕您忘了，便讓小的叮囑您一句切莫忘記喝藥?！?/p>

“代我轉告你們公子，多謝他了?！泵萧朔诖策?，低低地咳嗽。眾人也不便多打擾，紛紛告退。

看著阿淵送來的藥，他不禁無奈地搖了搖頭，仔細地藏在了枕席下。

不多一會兒，果然有人聽得風聲，不管現在什么時間，立馬趕到了他的柴房。

“淵哥哥又來給你送東西了?”來的正是孟鶴鄄的小女兒，孟辰頤一母同胞的妹妹，孟景陽。

才八歲的姑娘，叉著腰，卻和她哥哥一樣討厭。

“病鬼，你怎么配用這么好的東西，像這樣的好東西都應該是我哥哥的?！泵暇瓣栆贿M柴房就甩著鞭子到處打，甚至有幾次險些抽到他。

孟羲想制止她，無奈一動氣就咳個不停，惹來孟景陽更大聲的嘲笑：“病鬼，就知道咳咳咳，要是我像你一般，真還不如一頭吊死算了?！?/p>

聽到這話，孟羲冷笑道：“孟景陽，你就這樣同你兄長講話嗎？果然是孟辰頤的妹妹，和他一樣沒教養?！?/p>

“你說什么?”孟景陽氣的不行，揮動鞭子，重重打了他好幾下：“你這病鬼，怎么敢這樣說我和我哥哥?”

“我現在就打死你，免得爹爹和哥哥為你煩心!”

一鞭子一鞭子抽在他身上 ，八歲的小姑娘本沒有多大力氣，可他身子實在太弱了，沒過一會兒，居然被孟景陽打的奄奄一息。

“景陽?！?/p>

正打的過癮，突然聽到自家哥哥的聲音，孟景陽嚇的趕緊撒開了手中的鞭子，聲音都開始微微發抖：“哥哥，這么晚了，你還沒有睡嗎？”

“你的鞭子揮的這么響，叫哥哥怎么睡得著呢?”孟辰頤拿過她手中的鞭子，遞給她一個兔子布偶，哄道：“景陽乖，和哥哥回去好不好?”

孟景陽拿著玩具，喜笑顏開，頓時忘了剛才的不快，伸手就要孟辰頤抱抱。孟辰頤抱起她走向門口，在即將踏出柴房時笑道：“阿羲，景陽年紀小不懂事，你可不要和她賭氣?！?/p>

孟羲喘了口氣，慢慢緩過來后道：“她沒打死我，大哥應該很失望吧?”聽到這話，孟辰頤面無表情地轉過身來，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孟辰頤的眸中滿是殺意。

“想是你在這柴房消息不通，并不知曉明日叔父孟何殤班師回朝的消息，孟淵雖說沒有告訴你，但我想他肯定會去迎接的吧?！?/p>

“你想對阿淵做什么?”顧不上其他，此刻孟羲眼里猩紅一片。

“這可與你無關吶，阿羲?！泵铣筋U笑的囂張至極，抱著孟景陽走了出去。

孟羲癱坐在地，自枕席下摸出孟淵送他的藥，拿在手中摩挲了好幾下。

……

剛過一更，孟羲就撐著身子起來，大致整理了儀容之后，換上唯一看起來還說的過去的衣服。趁著天還沒亮，府中眾人還沒有發覺，一步一喘地走出了孟府。

他走的極慢，卻一步也不肯停歇，每走一步，就想起以前自己被欺辱時，擋在自己身前的阿淵。

走了好久，孟羲才走到清風巔。清風巔顧名思義，其實是清風山的山頂，是大酈開國皇帝與孟家祖上結拜的地方。孟家迎接在外征戰的大將軍回歸時向來都會候在此地。

大約是他來的早了些，清風巔上還沒有孟家家奴前來布置。走的太久，腿早已酸的不行，四顧無人后，孟羲席地而坐，打算先休息一下。

霍霍風聲在他身后響起，孟羲回頭，竟是幾個黑衣蒙面人。

“主子所說果然不錯，拿孟淵做餌 ，你定會乖乖上鉤?！?/p>

孟羲暗道不好，忙掙扎著起身，可他常年體弱，動作緩慢，雖在族學里學了幾招武功，可哪里是黑衣人的對手。幾番動作下來，他就被死死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阿羲，你還真是變蠢了?！?/p>

孟辰頤自黑衣人后走出來，頗為惋惜地搖了搖頭：“你這幾年身體變弱了，腦子大約也不太好使了吧，這么淺顯的計策，要放在以前，我是萬萬不敢想象你能中計的?！泵萧寺犃T，不在意地笑了：“將死之人，哪里顧得上是不是計謀呢?！?/p>

“你這一說我才想起來，你好像本來就快死了。不過沒關系，反正對于你來說，早點死，沒準還是解脫?！泵铣筋U抬手，黑衣人會意，揮劍刺入孟羲的胸膛。

孟羲閉上眼，向后仰去，徑直掉下了山谷。

“主子，要不要屬下下山去看看?”黑衣人請示道。

“不必了?！泵铣筋U站在清風巔上，睥睨著腳下的山谷，唇邊揚起一個笑容，“反正他本來也快死了?！?/p>

孟何殤大將軍回朝，京畿官員夾道相迎，就連永明帝也親自下御攆至前慰問。

然而回到鎮遠侯府，大將軍的臉色卻不怎么好看。原因無他，此次回朝，上至皇帝，下至百姓，皆來相迎。卻唯有孟家親支孟鶴鄄一家沒來。

看著阿爹陰沉的臉色，不知為何，孟淵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他昨天光想著羲哥哥的病怎么樣，卻忘記告訴羲哥哥，他阿爹今日回來的事了。

阿爹今日這樣生氣，現在肯定不會讓他去伯父府上。還是明日偷溜出府到伯父那里看一眼羲哥哥吧。

不知道吃了御醫的藥，他怎么樣了。

……

掉下懸崖是什么感覺?

仿佛一片羽毛，緩緩飄落至浮萍之上。

他大約真的快死了，連痛苦都感覺都不到了。

恍惚中，一雙手伸至他鼻下，探他還有沒有氣息。探完后，那人輕嘆了一口氣。

“孟羲，我們又見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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