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妯娌之間的恩怨（下）

海珍懷胎期間，三天兩頭回娘家幫忙干活，也能暫時逃離起初陌生且尷尬的婆媳及妯娌關系，海珍阿媽有4個孩子，依次是海珍、海華、海琴和海堅，唯一的兒子海堅與大姐海珍相差了8歲。海珍晚婚，大妹海華和小妹海琴在她出嫁不久后也相繼嫁人生子，與海珍不同的是，海華和海琴都是嫁給了自己心儀的男子。三姐妹都是嫁兄弟姐妹多的家庭，在當時看來，比較傾向于選擇這樣的家庭，人多力量大，但也不可避免要面對和處理人員復雜下的婆媳關系、妯娌關系甚至姑嫂關系。

懷胎十月，一朝分娩。海珍在預產期前生下了一名男嬰，嬰兒雖然才5斤左右，但是依稀可見濃眉大眼及高高的鼻梁，白家添丁，最開心的莫過于金梅，終于盼到自己的親孫子。海珍和亭明初為人母人父，雖然懵懂，但是兩人之間的情感在慢慢升華。剛生產的幾天里陸續有人來探望賀喜：海珍娘家人、八大姑七大嬸、鄉里鄉親等，西邊大房的熱鬧與東邊大房的冷清，形成鮮明的對比。

與被幸福包圍的海珍不同，對海瓊來說無比煎熬，特別是八大姑七大嬸的關心顯得特別的“別有用心”，像一遍遍無聲的嘲諷，她有她的疼痛，無法真心祝福海珍，所以在嬰兒還未滿月的時候，她就和亭昆說及起灶分家的想法，亭昆心疼自個媳婦還真同金梅提起，但是被金梅給駁斥了回去：“娃娃剛出生，不宜動土?！?/p>

海瓊見亭昆沒達成所愿，最后還是在嬰兒辦滿月桌那天賭氣回了母舅家，她以自己的“缺席”來向金梅及其他家庭成員表明自己分家的決心和態度。此刻的海珍還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并未得罪海瓊而她態度卻一直很強硬，從一開始對這個嫂子只是“愛計較”的印象上升到“小氣”“過分”“脾氣古怪”……不是一路人。

金梅為了顧全大局，讓亭明和亭昆一大早騎車去海瓊母舅家，三請四請終于說動海瓊回了白家。海瓊到家后就躲進自己的屋里也不出來，金梅就讓海珍去她屋里請她出來吃桌。海珍覺得阿嫂無事生非，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是還是聽從了婆婆的安排，怯生生地來到東邊大房，細聲對海瓊說：“阿嫂，出來和大家一起吃桌吧?！焙－偠紱]看她，象征性地應了聲“嗯”。從那時起，妯娌關系才慢慢變得微妙起來……

嬰兒滿月一過，實在受不了三天兩頭變相吵著分家的海瓊，金梅答應動土起灶完就開始分家。就連海珍阿媽來找她，讓她晚點時候再分也不管用。就這樣，在廳堂后面的樓梯旁開始建新灶臺，每天小鏟子與磚頭“砰砰”的聲音以及泥土師傅說話的聲音，房間小一點動靜都搞得嬰兒心神不寧一直醒來哭鬧，海珍敢怒不敢言，吃著啞巴虧。

終于，這天煙囪建好了，再有些時日應該可以竣工了?？烧沁@天嬰兒異?？摁[不止，幾乎一整天都沒怎么進食，晚上的時候不哭了，像是睡著了，海珍還奇了怪了，湊近一看嘴唇發紫，一摸手腳冰涼，慌亂中喊來婆婆，兩人急忙連夜抱著襁褓中的嬰兒來到最近的診所，醫生一看已經沒氣了。金梅癱坐在地，海珍緊緊地抱回嬰兒不撒手，眼淚無聲地流下來……“連名字都還沒想好，就只有一個小名叫弟弟，他才來到人世間不到三個月，這是為什么？”空白的頭腦一遍一遍地在自問……

后面的一個月海珍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挺過來，或許是所謂的“行尸走肉”，還好自己阿媽和妹妹們的輪流陪伴，才渡過那段至暗的時候?？伞巴尥迍偝錾?，不宜動土”這句話像烙印一樣刻在她的腦子里，而一直強行起灶動土的海瓊成了“罪魁禍首”，她無法釋懷，梁子就這么結下來了……就連金梅心里也有點責怪海瓊，這造的什么孽！

新灶臺建成，也放置了時日，可以使用了。這天，在金梅主持下，正式分家。其實，可以分的也就田地些許，還有分灶，白家確實一窮二白沒有資產。亭明和海珍還沉浸在喪子之痛，事事無所謂，這個時候海珍的分家愿望空前強烈，她無法天天與海瓊在同一餐桌上吃飯，海瓊的臉時刻在提醒著自己可憐的孩子莫名早早夭折。

正是亭明和海珍此刻的“不爭不搶”，田地的選擇都遂了海瓊的心愿，她也分到了東邊小房的大灶臺。日后海珍去到了偏遠的地里農作或土地貧瘠農作物產出不好的時候，才驚覺又被下套了，一邊走一邊抱怨：“什么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哥嫂這般精于計較，活見鬼！”

或許老天垂憐，在休養了半年多，海珍又懷孕了。這一胎就是我們前面章節說到的第一胎大女兒白雪漣。不知道是沾了孕氣，還是金梅求神拜佛帶來的送子湯奏效，海瓊也在次年生下了第一胎兒子白晨遠，至此之后，海珍和海瓊一直在生娃的路上……各煮各飯，各耕各地，各帶各娃，互不理睬，卻也相安無事。

等孩子大了一些，同一屋檐下，孩子喜歡結伴玩，上一秒玩得好好的，下一秒卻吵吵鬧鬧，本是孩童之舉，卻也少不了招來海瓊的“冷言冷語”“指桑罵槐”或“爭鋒相對”，有的時候海珍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自己孩子關在自己屋內，不讓出去廳堂，奈何小晨遠一直在叩門叫著：“阿嬸，你讓姐姐出來一起玩好不好，阿嬸……”聽著小晨遠的叫喊，又心疼又可憐，可小晨遠哪里知道大人的雞毛蒜皮，又哪里知道等下他的哭聲又會引得姐姐被他媽媽指著罵，姐姐的阿媽也會心疼自己的孩子……

“上一輩的恩怨，別牽扯到下一代?！边@是海珍骨子里的教養?？伤幻靼?，有教養講道理的結局是自己氣到內傷，無法找到宣泄的渠道，愛笑的女孩眼淚流多了，慢慢地變得牢騷起來……

鏡頭轉到2022年3月17日的那個雨天，白雪飄手握著咖啡，看著雨點兒不停地拍打著窗戶，變成了雨水順著玻璃流下來……這些個前塵往事的場景，不能給孩子們當成“故事”的素材，就讓它隨著風雨飄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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