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麻繩專挑細處斷

（接上回）

何芷妍被嚇了一跳，“什么？！”

“估計也就你最傻了，我們都看出來了好吧！”

“呃……我怎么不相信呢，這……不太可能吧，我和他只算是朋友啊，不過是認識了好多年的朋友?！焙诬棋胄虐胍傻目粗媲皟蓚€人。

班里的同學好像突然就打開了起哄的開關，每次看到何芷妍和蘇銘走在一起，他們都面帶微笑，表情微妙，這原本看起來是挺美好的一幕，但姜婧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她眼里，卻十分的刺眼。

向陽草木青，明媚春光暖，春天的美，府恰皆是。

周末，何芷妍去醫院看望媽媽，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隨而來的是一股陰冷的風，醫院外車水馬龍，醫院內熙熙攘攘，終是有人忙著生活，而有人忙著生存罷了。醫生剛從病房里走出來，手里還在填寫著病情登記表。

“醫生，我媽媽她怎么樣了？”

“目前情況還不穩定，還需要繼續治療?！?/p>

何芷妍走進病房，媽媽在病床上安靜的躺著，臉色蒼白，有氣無力，護士在床邊換藥，并叮囑爸爸注意事項。

“爸？你怎么過來了？”

自從爸媽離婚后，何芷妍很少看到爸媽同框的畫面，爸爸常年在外省工作，就算他們的家庭依舊完整，見面的次數也少之又少。當初爸媽離婚就是因為聚少離多，感情也淹沒在時間的浪花里。

爸爸無神地望向窗外，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床前，冰冷的身體感受到一絲涼意。媽媽躺在病床上掛著點滴，皺著眉頭，沉落落的心里被壓抑得喘不過去，這是她住院的第四周。

陽春三月本是萬物復蘇的季節，清風如絲，小雨如綿，朝陽順著窗子照進屋內。

“程蘭女士的表情很不穩定，進一步治療恐怕也沒有很大的希望，而且化療會對她的身體造成很多副作用，家屬可以再考慮一下進一步治療?！?/p>

醫院外是車水馬龍的大路與熙熙攘攘的人群，院內只有醫學儀器的滴滴聲，病人輕微的呻ying和家屬的嘆息。

媽媽醒來了，入目的是墻的雪白色和消毒水的氣味，她只覺著頭疼欲裂，床邊的儀器還在有規律的響著……

又是一段艱難的抗癌旅程。

何芷妍經常會許愿，祈禱媽媽一切平安，爸爸也給公司請了假，一直陪在媽媽旁邊，可惜上帝就喜歡和人類的命運開玩笑。

病房里，儀器的滴滴聲仍在繼續，醫生緊鎖眉頭搖了搖頭，下了病危通知書。

立夏。

病房內儀器的滴滴聲已經停止，手術室門口的燈也已熄滅，原本美妙的夏夜卻只剩一片沉寂。

“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樹林中的燈火依舊闌珊，一切沉寂了，消失了，死去了。

“林間滴酒空垂淚，不見丁寧囑早歸?！?/p>

那天醫院里的人不多，但大部分都在哭泣。

生命有長有短，靈魂也有不同的重量。靈魂不朽，因為會去比人間更好的地方……

媽媽xia zang的那天，所有的人都一身黑衣，也會聽到輕輕的哭泣聲。

那天晚上何芷妍靜靜的坐在家里，靠著椅子后背，有氣無力。她看向媽媽曾與她一起生活的這間房子，總覺得廚房里還有媽媽忙碌的身影。

初夏的陽光暖暖的，穿過云層照到陽臺上。一切都恢復正常后，何芷妍依舊放不下心中的牽絆。學校里也經常有同學安慰她，希望她可以早些走出來，接受現實。

“別傷心了，屬于程姨的故事結束了，肯定是上天不忍心看看到她如此的痛苦?！?/p>

“我只希望她下輩子不要再受到這樣的痛苦了……”何芷妍強忍著淚水。

回到家后，熟悉的屋子里多了個不太熟悉的人，以后，何芷妍和爸爸一起住。父女二人雖還是父女，但相處起來卻非常尷尬。

何芷妍在家里整理媽媽留下的東西，從抽屜里翻出了一個封面已經老舊的本子，翻開泛黃的扉頁——“抗癌日記”。

何芷妍將媽媽的抗癌日記從頭看到尾，一頁一頁的仔細翻閱，仿佛看到了媽媽日漸消瘦，癌痛的頻率越來越高。

以前她的生活，不但字寫得很漂亮而且喜歡寫日記，會養花，會養綠植；也非常關心何芷妍在學校的情況：今天過得是否開心，上課有沒有認真聽講，課后問題有沒有及時弄懂，錯題有沒有舉一反三等等。

旁觀者都感受得到的痛，不敢想象實際上她承受著多少的痛苦，

她說自己喜歡工作，雖然只是圖書館的工作人員，但是與書香為伴的日子讓她很懷念。

日記里也有簡單的訴說，周圍人的善意，對父母的不舍，對女兒的想念，還有對醫護人員的感恩。

記憶最深刻的是，她說自己痛得很厲害的時候，也會咬緊牙，強忍著病痛。

何芷妍不知道到底流了多少的眼淚，在此之前她很害怕自己的青春時間太短暫，所有快樂的感受都有很短的保質期。

但是當她翻閱完媽媽的日記，才知道時間在殘酷的同時依舊美好。

寒意還在滯留，霧靄還在徘徊，陽光暖流的回歸亦是勢不可擋。媽媽的永遠留在了她43歲的那個立夏。

看完才知道原來她是那么清醒的給自己的生命倒數。

“媽媽，我不害怕，我只希望你可以多陪陪我……”

“媽媽，夏天到了，我買了你最喜歡吃的葡萄……”

“媽媽，你看了一半的書還在床邊放著呢……”

“媽媽，你最喜歡的歌手出新歌了……”

“媽媽，我好想好想你啊……”

………………

作者有話說：歡迎大家發表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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