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刀無光,劍長鳴

風雨樓的戰斗，持續到了破曉。

升龍臺上，站了一夜的楚皇面色鐵青，同時隱約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萬名刀客，耗時一夜還沒有將這天下第一劍拿下。

“諸葛老師，天已破曉，萬名刀客還沒有將那人誅殺，要不派朕的御林軍前去協助?！?/p>

“陛下，江湖事江湖了。陛下若參與了，事情可就變了。更何況，陛下的御林軍還得防著劍宗的人?！?/p>

“可若真誅殺不了那人，豈不是前功盡棄?！?/p>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此子命格奇異，是除了陛下這種帝王命格外，我少有的算不透之人。數日前，我卜算了一卦，卦象反復沒有規律。唯一我能看透的，便是此人渡過此劫的希望不足一成?？扇舳纱私?，從此刀無光，劍長鳴。不悟劍道，亦是世間最強的劍客。悟得劍道，便是世間唯一的劍仙?！?/p>

“按老師所說，此人更不能留，希望這群刀客不要讓朕失望……”

……

風雨樓外，只剩下零零散散不足百人的刀客，他們望著門口汩汩而流的血液，不敢再進。

戰斗至今，沒有一個人走出來。

無論是刀客，還是劍客。

他們無法想象，縱然秦劍是天下第一劍，可他的內力是如何支撐他堅持這么久。

就是百十個天下第一劍加起來，也不可能有這么多內力！

樓內，五層。

秦劍扶著劍，半跪在地，白衣已變得黑紅，沾滿了大塊大塊凝固的血。

一襲青絲，也不知何時變成白發。

他的面前，還站著唯一一個刀客。

其他的人，都成了尸體，躺滿了五樓。

唯一站著的刀客嘶啞地問道：“秦劍，你是如何做到內力生生不息，源源不斷，死了九千刀客，才終于讓你耗盡最后一絲內力?！?/p>

秦劍抬頭，輕笑。

只是他滿臉鮮血，這笑屬實滲人。

“想知道？受我一劍就行了?！?/p>

刀客目光閃閃，似是懂了什么。

他緩緩取下面罩，露出一張老道的臉，臉上一道刀疤，十分顯眼。

“第一刀客，南如刀?！?/p>

秦劍苦笑，沒想到刀客第一人都來了，看來今日命絕于此。

“汐月，對不起，我要食言了?！?/p>

本以為靠著禁忌武學‘吸功大法’，以戰養戰，終于殺得剩一個刀客，見到一絲曙光。

沒想到，這個刀客也不凡。

若是自己全盛之時，自然不懼。

可是，現在自己內力全無，雖然靠著精湛劍法，下三流的刀客倒也可以招架，但南如刀這種，自己根本沒勝算。

而吸功大法，一日最多用三次。

這一戰，他自己都不知道用了多少次，超負荷的使用，導致他全身經脈寸斷，無力動武，以后更是再無習武可能。

“你走吧?！?/p>

南如刀說道。

秦劍不知他是何意，盯著南如刀。

“你已經脈寸斷，武功全失，我不殺廢人?！?/p>

“汐月到底在哪？這風雨樓，并沒有她的身影?！?/p>

“皇宮大牢。你要去？”

“嗯?！?/p>

“外面還有數百刀客，雖然我不殺你，可他們會?！?/p>

“他們要是有這個膽子，早就殺進來了?！?/p>

“也是。不過，你武功全失，去了也救不了她。為了個女人，至于嗎？”

“雖死，亦往?！?/p>

秦劍說完這句話，就感覺腦后一涼，仿若有一柄千斤大刀砸在自己腦后。

接著，他眼前開始漆黑，隱約聽見南如刀念叨著：“瑪德，都說玩刀的是莽夫，我看玩劍的才他媽的是真莽夫……”

至此，風雨樓一戰，以秦劍消失結束。

……

天下第一劍宗，本叫越劍宗。

只不過，天下人談起都是說‘天下第一劍宗’，所以它的本名若是突然提起，反倒讓人有些反應不過來。

越劍宗位于楚國以北，在楚國中，卻不歸楚國管。

至于歸誰管，鮮有人知。

起碼，如今的新楚皇知曉不多。

只知道，自己已駕崩的父親，之所以會求仙若渴，就是受了越劍宗的影響。

老楚皇駕崩前，囑咐不可輕惹越劍宗。

江湖中也有流傳，說越劍宗有些劍法不似凡人所創，詭秘莫測、高深莫測、變幻莫測，晦澀、雜奧，更像是仙人劍法。

此刻，已近黃昏。

距離風雨樓一戰已經半月過去，越劍宗內，一處刻滿九道劍痕的山壁處。

一白衣白發男子端坐山壁前，眼神癡傻，形似枯槁。

山壁對面，距離白衣白發男子百米處，有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刀疤老者。

中年男子遠看而去，功不外顯，隱有劍意待發，如一把鋒利的寶劍！

而刀疤老者，背后一把大刀，整個人的氣質不落于中年男子。

兩人，前者是越劍宗宗主李佘，后者正是風雨樓內敲暈秦劍的天下第一刀客南如刀。

至此，白衣白發男子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正是秦劍。

“李佘，秦劍超負荷使用禁法，體內千瘡百孔，經脈寸斷，就是真有仙藥，也難救。你讓他參悟那九道越劍宗從無人參悟透的九道劍痕，就算悟透了又有什么意義。更何況，我看過那九道劍痕，根本就是胡亂劈砍的，毫無章法可言?！?/p>

南如刀雖然已有古稀，許是受刀的影響，為人十分豪邁，說話也是直來直往。

李佘知南如刀這種刀客，沒什么花腸子，豪邁成性，所以耐心地對他說道：“南如刀前輩，這九道劍痕看似雜亂無章，胡亂劈砍，但其中卻藏有許多劍意。我劍法天賦算不得差，但和我那些師兄、師姐比起來卻弱了不少，可為什么成為宗主的是我，而不是他們？其中緣由就是我曾在此參悟出一道劍意，之后劍法突飛猛進，打敗了師兄、師姐們，從此才成為了越劍宗宗主?！?/p>

“怪不得，這么多年我都在疑惑，你是怎么冒出來的，明明當年刀、劍天才濟濟，數不勝數，而你的名字我卻連聽都沒聽過。當初你救我的時候，我就在想，你是不是給我留了個假名，否則如此天才劍客我怎會聞所未聞。直到你前些日子找到我，才知道當年救我的是天下第一劍宗宗主?！?/p>

南如刀唏噓不已，按理說天下第一劍宗宗主威名遠揚，他不應該不知道。

然而，李佘其實相當低調。

自他成為宗主后，就很少在江湖走動，他的名諱在江湖中更是沒幾個人知道，論及名望，可能還不及劍宗的兩位副宗主。

要是南如刀深挖，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能查出。

可是，南如刀怎么說呢？練刀練到腦子和他的刀一樣‘剛且直’，而且不具耐心，尋了數月都找不出這個救命恩人，他就放棄了。

自己不想找就罷了，連托人找這種簡單的方法，他都沒想到。

南如刀這一生，只有刀讓他可以日復一日的堅持下去。

也只有提及刀，才可以展現出他是有腦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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