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人為利趨，亦為力屈

回到天云門數月，千羽只能用修煉占據自己所有時間，強迫自己沒有余暇去想別的事。

凌慕涵也私下把事情告知了二老，以及唐寬等數人。如此一來，唐寬幾人首先就明白了，為何易放明明歸來卻始終沒有回師門看望大家。

而如今，千羽的而心情肯定不會簡單就能好轉，這種事必然只能等當事人自己想通，否則任何人怎么勸慰也不會有用！

何況眼下的大環境，也沒人還有心情去處處照顧一個小姑娘！

玄霜門突然遭到襲擊，索性門人已經先一步轉移，才未造成人員傷亡。

而天海城外的那個拍賣會雖然停了，可畢竟已數十年，每年四次，每次都有幾十件拍品。凡是拍下的無一泛泛之輩，但對于近來遭到莫名襲擊的一些人物，外人一時間或許想不到，可戮天宗自然立刻有所反應。

而明察暗訪之下，得到的結果無論萬圣殿還是華氏，顯然都并不打算任由易放隨心所欲去找他們報復！

天云門目前雖然尚無麻煩，但誰都知道他們是躲不過的。畢竟天云門是易放的師門，即便在當年天云門也是各方攻擊的主要目標，最后還被華氏嚴密監控的很長時間。

岑奇嵐此時心里十分躊躇，自己雖身為掌門，但門內局勢卻并不對自己有利。一邊碩果僅存的幾位老輩人物都是昔日和易放關系最好的，同輩中他林泉峰幾人實力都高過自己。

從他的立場，自然宗門最重！雖說易放是同門師弟，可為他一人斷送宗門萬載基業？何況他如今也已自立門戶，身為掌門怎能忍受為他讓宗門受損？

而在易放和華氏、萬圣殿之間選擇，也難怪岑奇嵐，畢竟都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所以誰能相信他一個人能同時對抗那兩大勢力？

可現在的天云門高層中，基本上絕大多數主事的都傾向支持易放，掌門一人根本獨木難支！

乾元峰后山崖，凌慕涵看向那孤獨、淡薄的身影，心里一時間也很難過！

走過去，緩緩坐到其身邊，好歹讓師妹能有個依靠……

“師姐！如果是你，你會怎么辦……？”

這根本就是個無解的局面，凌慕涵輕嘆道：“小羽！這件事沒人能幫你決定，我不認識羽翩躚，只知道她原本是仙域之一的圣女。今天同樣的事無論換任何一個人身上，的確都太沉重了！你心里苦我明白，但作為姐妹，或許……，我只能勸你最好放下！”

輕輕抬頭看向師姐，千羽憂郁問：“師姐認為我該放下？”

凌慕涵苦笑道：“不然呢？就像翼盈月當時問你的，你愿意做羽翩躚的代替品嗎？能接受那兩個孩子嗎？現在你如果一時沖動做出決定，未來有一天后悔又如何？就算他能接受你，可日后你想起自己深愛的人心里可能只是把你當做另一個人，那時你又如何，你受得了嗎？”

千羽沉默著，當日一語未發離去，何嘗不就是因為她無法回到嗎？自己可以確定，自己是千羽，然后愛上了一個叫易放的男人。但自己是否能夠接受以羽翩躚這個身份去與他相愛，替她接受那份感情？

“羽翩躚”，這個名字對千羽根本完全陌生，即便她真是自己的前世。但今生自己是“千羽”，沒有一丁點關于她的記憶！

他們曾經轟轟烈烈，生死不棄的相愛過，但那都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如果自己堅持下去，或許永遠只能是一個替代品而已！

自欺欺人的過一生，是否自己所愿意的？當然不！但他心里卻只有羽翩躚，自己在他面前會否更只能反而勾起他心里的傷感？只能更加提醒他無法忘掉那個愛人。

期待他終有一天可以真正面對眼前一個叫“千羽”的女人，雖然彼此外表相同，但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退一萬步，就算他可以，自己的心結呢，能消失嗎？放下！說出來太容易了，自己心里又何嘗不想放下？可是，他那樣的人，幾十年也未能放下，何況自己……

擎天圣域萬圣殿，當年一戰潛藏人間的魔長老和魔將都失去了肉身，僥幸逃掉的也沒敢繼續留在人間。

而人間這六十年的太平，也正因易放開辟的那條通天大道，讓魔族可以直接沖殺天神，而群神根本已經沒有余力去旁騖凡塵。

可現在這個局面，無論神、魔都并不滿意！因為天神不可能放任魔族肆虐，可魔族想要徹底逃脫就必須打破那條通天路，為此不得不與神界死磕。為此，雙方就這么僵持了數十年！

而萬浩臻這幾十年的日子也并不好過，甚至可以說他非常后悔！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還是把問題想簡單了，事實上一直控制萬圣殿的并不只是那祭壇中的五大祭司和十六名魔使。

這一點也是萬浩臻之后才知道的，易放“死了”，魔族奸細消失了，可萬圣殿同樣損失超過九成，為什么？因為只要是進入萬圣殿的人，就無法脫離魔族的掌控了。因為古往今來所有成為萬圣殿高層的人，都會不知不覺中被種下魔印，即便死亡尸體仍舊要如傀儡般被驅使，直到徹底灰飛煙滅才會解脫！

而那之后，萬浩臻也同樣再沒見過黃胤。他本以為自己對其失去利用價值了，但實際上黃胤也是有苦難言。他就算打死也想不到，易放居然能夠開辟那樣的空間通道，將魔族直接送上神界。

他原本只是想徹底消滅隱患，卻不想一念之差，造成了如此難以挽救的后果。

但這些萬浩臻雖然不清楚，他卻絕對明白一件事，易放回來了，誰能逃掉？

此刻祭壇正中那銅鼎中，傳出個空冥虛無的聲音：“萬浩臻！易放歸來，我族重現天下指日可待。只要你能立下大功，神界消亡之日，便是你為凡塵王者之時！希望你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否則將再也不會有機會……”

萬浩臻跪在那渾身一哆嗦，連忙磕頭：“多謝魔尊寬恕，小人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退出禁地，灑遍世間的和煦陽光，卻半點也照不進他滿是陰霾的心中。

神也好，魔也罷！其實對于人類而言，他們沒有什么區別?？床坏骄椭皇菑姶?，看到了就大限已至！或者幸運，還能有機會永遠跪著茍活下去。

曾經，萬浩臻也把易放當做過生機，但突然出現明顯更好的出路，他其實也只是做了個人同此心的選擇！

可現在，和華岷一樣，萬浩臻發現自己原本曾經可能已經摸到了一線光明，但卻親手遮上了。這證明他并沒有自以為那么不同凡人的見識，只不過一樣鼠目寸光。

但現在他仍舊躊躇，他見識到了易放的強大，如今的他一定更加強大。但同樣神魔能夠攜手一次，為他也可以攜手第二次。

所以，處于萬浩臻，他仍舊無法看清哪一邊能夠更加安全？突然，他感覺自己可能真的老了，起碼當年還能為了更有利的一邊屈服，可如今卻連哪一邊更有利都無法看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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