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鮮食玉米

吳蔚出來“大門”，又圍著院子前前后后蹦了一圈兒， “環境嘛倒是不錯！”

確實是不錯，屋后不遠，流淌著一條小河，水質清澈，水音叮咚潺潺，格外悅耳，幾從蘆葦蕩，飛鳥蛙鳴；院子東墻外，直至蜿蜒而過的小河邊，是一大片的慌地，如毯的草地，五顏六色的點綴著幾許叫不上名字的野花，暗香疏影，縷縷沁鼻，院里院外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味道；院墻西隅，是一片不大的小樹林，枝葉縱橫，清風拂過，陣陣婆娑搖曳之聲，再往西才是成片的人家，往南也是擱了一片油菜地才是他那個狗剩哥家，此時油菜花開正艷，期間蝶飛蜂舞，一幅金黃妖冶的田園畫卷。拋開院內戰損級的慘樣，倒是一處頗為清幽雅致的獨門院落，吳蔚嘆息一聲，“唉，滿堂叔，還是把院子和土窯一起先找人清理一下吧，把里邊的東西全清出來，西墻那片圈舍也扒掉，東西屋的土炕都給扒掉，然后這滿院滿房的草給好好清清，等弄完這些，再來找我，我吩咐他們下一步怎么做?！?/p>

“好，俺去找人來！”王滿堂應道。

“嗯，工錢也按工地上那么給算，不能虧了人家?！眳俏迪肓讼胗终f道。

“嗨，你這娃子說啥呢嘛，幫你修房子哪敢要錢呢嘛，鄉里鄉親的，誰敢收你的工錢不得讓相鄰四周的指著后脊梁罵先人啊?！闭f道給工錢王滿堂卻是急了。

“那總不能讓人白干活呀！”吳蔚也是納悶道。

“大侄兒啊，這村里鄉親幫誰家修房子或是婚喪嫁娶的大事小情兒的，就沒有收工錢一說，你要實在過意不去，等他們幫你修好房子，就也安排到你那工地上掙幾個現巴錢?！蓖鯘M堂說道。

“唉，滿堂叔，工地上實在是安排不下那么多人！”吳蔚也是為難道。

“你看你這娃現在長了本事，那就再幫忙給他們想想看還有什么掙錢的營生，這幾年農業搞活，都包產到戶包干到戶了，這勞動積極性都上來，地里就沒那么多活計，現在和秋收以后，人們都閑了哇，不是個揍娃打婆娘，就是喝酒耍錢，俺這個公社書記又不能不管，看這東家長李家短的，俺年歲上來，哪管的過來嘛！”王滿堂跟吳蔚吐槽道。

“您是說現在地都承包給個人了？那咋還下地掙公分呢？”吳蔚納悶道。

“這不是怕他們閑著找事，給他們找點活計干干，那仨瓜倆棗的，忙爛一年也不如人家城里工人一個月掙的多?！蓖鯘M堂無奈道。

“嗨，早知道這樣您早說，聽見上工掙工分把我整迷糊了，您也知道我這腦子被撞的時靈時不靈的，對有些現在的政策搞不清嘞?！眳俏迪钩兜?。

“這么說，你還真有別的掙錢的營生？”王滿堂臉上浮現出喜色。

“嗯，除了工地上干活的，都喊他們到公社開會吧！另外我去公社打個電話?！眳俏嫡f完便招呼著滿堂叔回公社。

……

吳蔚把電話打到了牙膏廠馬戈壁那，互相交流了一下雙方的進展，然后提了一些讓他代買的材料，下次隨著廠里運輸建廠物資的卡車一起拉過來，最后又問了馬戈壁有兩樣材料哪里可以買到，把馬戈壁聽的愣怔了一下，“吳老師，明天我給你把人拉過去你們自己談吧，看看你要多少！”說完便掛了電話，吳蔚也沒多想，以為他只是認識這方面的人罷了。

電話打完，，王滿堂也把全體社員用村頭的大喇叭喊到了公社大院里，男女老少，烏央烏央的，嬉笑打鬧好不熱鬧，雖然看穿著是一個比一個窮，但那一張張樸實真誠的臉上，都掛著發自內心的笑容，感染了吳蔚，將他的思緒一下拉到那遙遠且模糊的童年回憶。

“嘿，嘿，大侄子，人我都喊來了，有啥事你說吧，都是自己的鄉鄰，你也不用緊張?！蓖鯘M堂叫醒愣神的吳蔚。

“嗯，嗯…”吳蔚清了下嗓子，“鄉親們，我是咱公社的吳狗蛋兒，就是公社北邊河灘上建廠子的那個……”

“大兄弟，不用你介紹，俺們都認識你，你爹就是那個修渠死了的吳老二，你小時候俺還抱過你嘞，還非要吃俺的奶，俺那時候還是個黃花閨女哩，哪有奶讓你吃！”下邊一位婦女同志彪悍的說道，引得人群“轟”一陣大笑。

“那現在讓狗蛋兒兄弟嘗嘗也不遲呀！”有一個男人接話起哄道。

“胡瞎子，我看是你想嘗了吧，你那放炮仗炸瞎的眼，見過老娘們的扎沒？”剛才那位婦女同志又是彪悍的取笑著胡瞎子。

“胡瞎子，去嘗她的，不能白讓她說……”有人起哄架秧子的……

看的吳蔚是徹底凌亂，真是特么的民風淳樸哈，這都是什么虎狼之詞。

王滿堂一拍桌子瞪著那雙牛眼吼道，“都閉嘴，讓狗蛋兒侄子說話?！苯欢螘r間，王滿堂在公社里威信頗高，頓時下邊都噤了聲。

“是這樣，滿堂叔跟我說公社里現在都包產到了戶，大家忙完了地里的活，就沒了別的掙錢營生，可我的那個工地上呢，現在又用不了那么多人，我這里還有幾個法子，說來給大家伙兒聽聽，成不成的呢，大家都給提提意見?！苯涍^剛才的人群起哄 吳蔚倒是不緊張了，一氣兒說了這么多。

“沒事兒，狗蛋兒兄弟 你說的俺們都聽，你給工地上干活的那些人開的工錢可不低啊，能跟著你掙錢，你說啥俺們都聽?！比巳豪锶藗兟犞軖赍X，都興奮的哄聲說道。

“是這樣，昨天我嘗了二丫妹子給我送的煮玉米，咱這的玉米品種實在是好哇，糯甜馨香，實在是適合煮熟鮮食的優良品種，我這里想跟大家說的是，咱可以現在趁著玉米還沒有長老，將其整根掰下來，煮熟了拿到城里去賣嘛，這樣比成熟了以后當糧食的賣是不是合適多了？”吳蔚說出他的想法。

人群聽完他的話后，一陣安靜，都在思索著吳蔚的這個方法。而人群里二丫頭聽聞吳蔚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提到自己，不禁雙頰緋紅，嘴角卻是掛上了甜甜的微笑。

王滿堂也在一邊沉吟思索著……

“可城里咱平頭社員人生地不熟的，煮熟了賣給誰去，再說單打獨斗的去賣，碰上什么治安，衛生巡查大隊啥的攆人可咋整，俺上個月去城里賣過一回自家種的菜，不就被巡查隊的人攆的還跑丟一只鞋嘞！”人群里有人高聲說道，引的人群又是一陣哄笑。

“狗蛋兒兄弟，你能耐大，城里認識人多，要不俺們賣給你得了，價錢你看著給，或者你賣完再給俺們錢都行，你先試上幾回，行不行的俺們也不怨你，畢竟你也是為了俺們出這個力，你能掙上錢，也能帶著俺們掙點錢，這對雙方都有利不是嘛？”人群里有人提議道，看到提議這人的樣貌，吳蔚心里卻是一樂“自己這大伯腦瓜子就是好使！”

聽到這個提議，社員們也是紛紛附和，“對，佩牛兄弟的這個建議不賴！”“就按佩牛兄弟說的辦吧！”“俺也同意佩牛大哥說的！”

王滿堂也是問吳蔚，“大侄子，你看你佩牛哥提的這個法子咋樣？”

“滿堂叔，我也不敢肯定一定能成，但行不行的咱總歸要去試一下，這樣吧，您叫上佩牛哥，先跟社員們挨個統計一下，看看都有誰家愿意的，這些愿意的人家種了多少畝玉米，這一畝地又大概產多少根玉米，您和佩牛哥就受累，給我報個數上來，我也好做到心中有數?！?/p>

“不受累，都是給自己社員同志們忙活，有啥受累的！”說罷沖吳佩牛一招手，將人招到倆人跟前，吳蔚別別扭扭的喊了一聲“佩牛哥！”王滿堂又把吳蔚交代下的事跟他說了一遍，“行，沒問題，滿堂叔，你跟他們喊喊，愿意這么干的上我跟前來統計。說罷從屋里搬了張桌子，攤開一張紙，從上衣兜里掏出鋼筆在紙上利索的寫下“社員鮮食玉米出售意向統計表”，還是如吳蔚前世所見的那樣字跡秀逸不凡，字體有力藏氣。

王滿堂這邊才喊了幾句，愿意的上前到吳佩牛這統計，呼啦啦一下人們把吳佩牛連人帶桌子圍了個水泄不通。畢竟這事成了最好，不成的話玉米還是長在自家地里，大不了等長熟了當糧食賣。

王滿堂則等在一邊，見幾個平時干活手腳麻利的青年統計完出來，喊上人家去給吳狗蛋兒家修房子。

吳蔚則是臉紅脖子粗的被二丫大大方方的拽著去她家吃飯。

“二丫，二丫，你放開手，我自己會走，這樣讓別人看見不好?！眳俏蹬つ蟮?。

“不，有啥不好的，全公社有誰不知道咱倆是一對啊，再說，俺發現你這次回來跟變了個人一樣，總躲著俺，你說，你是不是在城里有人了？不稀罕俺這個農村丫頭啦？”說著說著二丫竟是帶上了哭腔。

“別哭，別哭，我讓你拉著，我讓你拉著?！眳俏凳顷囮囶^大，最看不得女人掉眼淚了。

“嘿嘿，俺就說你狗蛋兒哥對俺最好，不過，你要是敢對俺變心，俺就打斷你的腿，讓你在炕上癱一輩子，俺種地養著你！”二丫用最輕快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聽的吳蔚腦門直冒虛汗，“這丫頭還真他娘的彪悍，不知道這余潔算不算我城里有的那個人，那個小丫頭片子現在忙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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