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獻丑了

四位夫子時常坐而論道，聊到高興事哈哈大笑，急眼的時候，也會破口大罵。

大打出手的情況，絕對是為了爭搶學生。

儒者身份尊貴，更何況，為人師表，輕易動手會讓書院學子笑話。

“何故動手？”來者是彭德祿，攬月閣主事人，儒道五品君子境，可引天雷。

齊文英冷哼一聲：“仇邦道這個衣冠禽獸，與吾爭搶學生的還則罷了，竟然對吾等無辜挑起戰端，還說吾等不配圣人學問?！?/p>

秦起一激動，說話就大舌頭：“老夫看見的是齊文英這個無恥之徒先動的手?！?/p>

“放屁！”

花嶠夾著屁股放屁，細若蠅翁：“是老秦先發難的?！?/p>

“為了一個學生？”彭德祿問道。

齊文英糾正道：“準確的說是一個武夫，縣衙的捕快?！?/p>

彭德祿捋著胡子，恍然大悟：“原來引發天地才氣敲鐘的是一名武夫？”

花嶠接著解釋：“正是，他寫的是一首詞，只有詞牌沒有名，我等正欲冠名，起了爭執?！?/p>

“哦？是何詞牌？”彭德祿來了興致，一首長虹貫日的詩文，定然是驚才艷艷。

秦起獻媚：“叫《破陣子》?！?/p>

齊文英先一步為院長朗誦做示范，把朗誦這首詞當成是榮耀。

要是許默言知道幾位六品儒道夫子為了自己抄的詞在人前誦讀當成是榮耀的時候，不知道會不會高興的暈過去！

齊文英誦讀完畢，彭德祿身臨其境，閉著眼睛，仿若置身在邊陲黃沙漫天軍陣中。

直到齊夫子提醒，才緩緩睜開眼睛。

“上品！”

彭德祿說的輕描淡寫。

當然是上品，天地才氣認可的文章，豈非泛泛？

這老小子要干什么……嘴上變成：“彭老，您給我們做個主?！?/p>

風一吹，彭德祿長須飄飄，瞇起眼睛道：“你們都想要？”

“正是！”

四位夫子異口同聲，聲音洪亮，生怕落了下風。

“哈哈哈……”彭德祿大笑出聲，“庸俗！”

“唉！你……”

“彭老……這……”

被人批評，心底不爽，奈何差著品級呢，一品一重天，只能在心里腹誹，不能口誅筆伐。

“讀書人佳句難得，獲天地才氣認可，流芳后世者寥寥，《破陣子》妙筆生花，意境深遠，能一蹴而就，想必已耗盡元神。

你們目光短淺，爭一個耗盡元神的捕快又有什么意義呢？

難道你們還指望他能須臾之間再來一首？或者是四首？好叫你們冠名，名垂千古？”

“不，絕對不可能，放下名利，專心攻克一己之長，不好嗎？”

“幼稚！”

一頓說落，讓四人好生尷尬，亦有茅塞頓開之感。

“對啊，武夫而已，想必這首詞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我等孟浪了?！?/p>

“齊兄，我剛才多少帶著點個人恩怨，你不必在意?！?/p>

“秦兄，哪里話，是我太片面，還望海涵?！?/p>

“花兄，晚上吃酒？”

“好的，仇兄，不醉不歸，就去明月樓，老夫請客?！?/p>

四位夫子立刻和好如初，就像幼兒園小朋友上一秒還在打架，下一秒卻又勾肩搭背。

好玩至極。

“這就對了，儒道修的是氣，氣順則萬事順……”

“不過，彭老，能不能請這位捕快上來，我們見一面，如此，實難釋懷??！”

齊夫子攤著兩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彭德祿沉吟片刻，道：“為了能讓你們徹底死心，將他叫上來即興擬題再作一首，如此？可好？”

“如此最好！”

齊夫子來到門外，在書童耳邊低語片刻，書童迅速下樓去了。

少頃。

書童領著許默言進入已經被夫子們摧毀的雅室。

許默言躬身作揖：“在下萬年縣衙捕快許默言?！?/p>

該有的尊重姿態一定要有。

幾人對視一眼。

心里對許默言很滿意。

外形條件不差，又會作詩，絕對是風月場所的紅人啊。

估計又是一個白嫖怪……他們仿佛看到了年輕時期的自己。

勾欄女子用文人雅士的詩詞抬高身價，獲取關注度，用身子回饋雅士，等價交換，非常公平。

“這首《破陣子》是你作的？”

是抄的……許默言今晚被問最多的就是這句話了。

“當時書童催得急，隨便寫了一首?！?/p>

“絕……”

“能裝……”

“心機婊……”

幾位夫子在腹誹。

彭德祿臉上沒有表情變化，笑呵呵的夸贊道：“那可真是太恐怖了，年輕一輩你當屬魁首??！”

“先生過獎了！一介武夫，比不得書院青年翹楚，魁首？實不敢當?！?/p>

裝逼界你是我師傅……

武夫現在都玩的這么六嗎？

“今日你大放異彩，深得夫子們喜愛，夫子們意猶未盡，想讓你再作一首，你可愿意？”

許默言沒有立刻答應。

作詩不難。

精細化、量產都可。

但是。

他明白一個道理。

詩詞這種東西，一首是精華，兩首是上品，三首是佳句，四首五首就是爛大街的玩意兒。

想及此處，說道：“請出題吧！”

“四季！”

許默言盤算了片刻，唐詩三百首，輪番在腦子里滾動，關于四季的詩，上乘之作多如牛毛。

但是。

既能點題，又不出現奇怪地名的詩詞卻不多。

抄詩都變得不容易了。

翻來翻去，崔護的《題都城南莊》很合適。

語句泛泛，意境并不深遠，讀起來卻郎朗傷口，中規中矩吧。

見許默言沉思良久。

彭德祿和四夫子頻繁交換眼神，意思是：看見了吧？這就是元神耗盡的征兆。

四位夫子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為剛才打架的行為懊悔不已。

他們無聲的交換著眼神，眼中全是懊悔之意。

許默言收起思緒，朗聲道：“獻丑了！”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p>

吟誦完畢之后，抱拳躬身道：“在下絞盡腦汁，只能到這個地步了，諸位先生，見笑了?！?/p>

彭德祿笑盈盈的說：“無妨，可有題目？”

“并未取名?！?/p>

彭德祿將實現轉向四位夫子，問道：“你們覺得如何？”

齊文英幽幽道：“彭老……”

“好了，是不是覺得很一般？唉！你們呀……趕緊散了吧，都回去吧！”

彭德祿打斷了齊文英的話，下了逐客令。

眾人沒什么好說，氣鼓鼓的離開了。

許默言正要離開，被彭德祿叫住。

“許快手，今日多有不便，明日老夫家中設宴，還希望你們賞光前來?！?/p>

許默言受寵若驚，躬身作揖道：“在下定當前往?！?/p>

就在許默言離開攬月閣不久，一位女子混在人群里，也離開了攬月閣。

此時。

她的心里生出一個完美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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