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不到

傍晚準備下課，數學老師來了，是一個七十多歲的女教師，她是被學校返聘回來的老教師，本來是打算一直帶著高三的，但是這一屆打算從高一開始教，帶了五六年高三的，這一次緩緩，于是就到了陶軟他們班。她總是氣質非凡，穿戴經常是端莊、華美的套裝，頸上帶著一串粉色的淡水珍珠。

“同學們，有問題嗎？”因為班里實在太安靜了，所以她試探地問了一聲，見同學們都沒吭聲，似乎沒有人有問題想問，于是巡視一周，從后門出去了，坐在教室外面。

不一會兒，有一個人站了起來，接著桌椅摩擦地面很刺耳的聲音此起彼伏，好幾個同學出去找老師了。

有了這幾個先例，班里的人都開始將主要的精力放在看數學上面，本來安靜寫作業的班級里，翻書的聲音逐漸多了起來，各自都在找自己不懂的地方，準備請老師解答。

陶軟卻不太喜歡在自習的時候抽離出來，看別的內容，因此還是等寫完了手頭的東西，再看看有什么錯題沒解決的，再去問老師。

輔導時間逐漸過去了，離結束還有十分鐘的時候，陶軟拿出最近新發下來的數學試卷，78分，雖說是尖子班專屬的難卷，滿分120，但她也算是差勁的了。雖說她的心態一直很好，能夠理性看待現在的成績，但是心里還是枕著一塊大石頭一樣，鼻子酸酸的，自卑的情緒上來了。

猶豫再三，她還是跟著前一位同學出去了，游老師就坐在外面，外面設置了一對桌椅，另加一張學生坐的椅子，作用就是像這樣讓老師在外面輔導同學，不必影響到里面安靜學習的同學。

“這個題其實只要掌握三個函數圖像......”游老師跟前面的女生講的很認真，陶軟心里不由得對這位老師對幾分好感，有點像，媽媽一樣親切。

待她走了，游老師朝陶軟點了一下頭，她趕緊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和老師面對面，“老師，這題......”，陶軟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題目。

“嗯，這題我不是在課上講過了嗎？這個不該錯啊?！?/p>

游老師就這樣說了一句，陶軟就閉著聲音，開始傷心了，老師一邊講著，她一邊開始默默地鼻酸，直到眼睛也開始酸了，過了一會，淚水凝聚在雙眼里，根本看不清卷子了，接著，她窸窸窣窣地開始掉眼淚，淚水噠噠噠地掉在桌子上，她用手胡亂的抹著眼睛，顯得很局促。

“哎呀，你，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呀。哎喲，你說說話呀......”游老師急切的拍了拍陶軟的背，歪著頭看著陶軟的臉，看看她有什么事。

“老師.....老師，我，我，我覺得我學不好數學......”陶軟趁著現在把所有的委屈通通地說了出來，一邊說一邊抽泣著。她真想發泄出來，但是把這些壞脾氣發出來，卻有點矯情。所以她很快就止住了淚水。

游老師一邊看著她，一邊沉默著，竟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安慰好，她，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這孩子居然因為這些題目哭了。她心疼的要死，到底，這孩子壓力還是太大了。

“我，我沒事了?！碧哲涍呎f還是小聲抽泣著，臉也紅了，她覺得有點愧疚，竟然沒忍住，在老師面前哭了，讓人家這么不知所措……

“你，你跟我來，寶貝，你跟我來?！庇卫蠋熉卣酒饋?，然后帶著她往辦公室去。

陶軟羞著臉，拿起試卷，斜斜地蓋在頭上，不能讓教室里的其他同學看到她哭的樣子，緊跟著游老師走著。

到了辦公室，高一的辦公室挺大，但是現在大多數沒有輔導任務的老師，都下班了，辦公室里空空的，只有幾個老師在。

陶軟低著頭走，游老師帶著她到她的工位上，“陶軟，游老師想跟你重新把這試卷說一下，老師幫你把它講透咯，每個題目的知識點，易錯的地方，老師幫你梳理，一梳理你就懂了哈，咱們，不著急，慢慢來?！庇卫蠋熭p輕撫摸她的手臂，安慰到。

“唔……”陶軟大力地點了點頭，說不出話，只能用嗓子發聲。她感覺心里被一股暖流澆灌，又激動又開心。

“寶貝，擦擦?！庇卫蠋煶榱艘粡埣埥磉f給陶軟。

陶軟接過紙巾，把溢出來的眼淚擦掉。眼界頓時變得清晰，一睜眼，看到隔著三四個辦公桌，對面赫然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影，這不是陳慕辰嗎？！他正拿著一沓卷子，數數，此時正怔怔地看著她的眼睛，而陶軟也沉默地看著他。

他的眼睛，他的神態，讓她真的想一直看著他。

陳慕辰突然把卷子拍在辦公桌的隔板上，發出很大的一聲“啪”，陶軟被嚇了一嚇。眼神開始閃躲他，他這動作是什么意思，似乎，有點生氣嗎？還是說他的脾氣，本來就不好。每次看到他，他都一臉不屑，一臉戾氣。

但是，剛剛他望著她的眼神，卻，那么溫柔……

不對，陶軟馬上回過神來，那剛剛豈不是，他看著她哭嗎？！她臉又刷得一下紅了，為了掩飾，她轉頭就去聽游老師講題了。

講著講著，余光里，陳慕辰貌似走出辦公室了，陶軟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來。心想，還好走了，不然很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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