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角輕抬,我奇道:“未必?前輩的意思是……”
“冷清川”道:“你手頭上的《黑焱功法》,自然是不能練的。但萬般功法皆為一道,不能練,并不代表不可以借鑒?!?/p>
“借鑒?”我心下納悶,“晚輩不明白?!?/p>
“這《黑焱功法》,確實極為高深,僅僅記載D級的部分,威力已不低,更何況,它又是魔修功法,絕對是目前為止最適合隱魔血脈之軀修習的。若要將之舍棄,實在過于可惜。我倒有個折中的方法,就是不知你可敢一試?”
目色一肅,我恭敬道:“還請前輩明言?!?/p>
“雖然并不知曉完整的《黑焱功法》到底如何,但就以你手中這部分而言,創此功法的修士,實力當是在天丹中上境左右的層次?!?/p>
“這等層次的功法,遠未臻至完美。以此著手,只需花點時間,結合我魔族的體質,完全可以開辟出與之相類似,卻又截然不同的功法來。但是……”
“冷清川”輕嘆口氣,聲音逐漸轉沉:“因為你得到的《黑焱功法》并不完整,能夠為我所借鑒的內容不多,故而就算開辟出來的新功法,至多也只有到人丹下境的層次而已。若要再修煉下去,取得完整的《黑焱功法》,將是關鍵?!?/p>
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開口道:“前輩的神識只有兩年時間,是否蕭楓也必須在兩年內得到完整的《黑焱功法》,讓前輩繼續完善才行?”
“那倒無此必要……”“冷清川”道,“功法一旦成形,自然就會具備上升的潛力。至于往后,取得其余《黑焱功法》,非是為了修煉其上的東西,而是為了印證完善新的功法?!?/p>
“你的悟性,《黑焱功法》的完整程度,此二者,將會是整套功法之中,最大的變數。練,抑或不練,你需得慎重考慮?!?/p>
低眉思索半晌,我說道:“眼下,噬靈體質的問題都尚未解決,此事,先容晚輩好好考慮考慮吧?!?/p>
“我早說過,任何事的決定權,都只在你自己手里。不過”,“冷清川”略帶著幾分笑意道,“關于噬靈體質,若是你能找到我所說的'吞靈訣',或許一切問題,都可迎刃而解?!?/p>
“'吞靈訣'當真如此神奇?”我疑惑道。
“遠古靈族,能力非凡。據我搜集到的消息,'吞靈訣',的確可以助靈族修士壓縮丹府內息。只是,到底對我魔族體質是否有效,卻不敢斷言,而且古往今來,也從未有除靈族以外的修士嘗試過?!?/p>
“冷清川”忽幽幽嘆道:“不過,且不論'吞靈訣'神奇與否,你可知,光是其本身,就是遠古靈族鎮族重寶之一啊……”
“遠古靈族!鎮族重寶!”瞳孔驟然一縮,我忍不住驚呼道,“'吞靈訣'竟然如斯珍貴?”
“遠古諸事,我也是知之甚少”,“冷清川”淡淡道,“若有朝一日,你能達到我所處的層次,這些事,自然由得你去發掘。但目下最要緊的,卻是如何提升實力。你該明白,無論是為了什么而踏上修行之路,強者為尊,總是世間永恒不變的真理?!?/p>
“強者為尊……”目光低沉,我不由喃喃的重復道。
如此淺顯的道理,我很早就已明曉。只是,知易行難,萬事,皆是如此。
從來到莫亞大陸開始,到如今,整整兩年的時光,走過的路,有多漫長,其中的酸甜苦辣,或許,只有我自己知道。但,這又如何?
緊了緊拳頭,眼中迸發出一絲堅定。
未來,永遠都只在腳下!只要信念還在,勇氣還在,那么,我就絕不會停下前進的步履!
思緒回轉,指間光亮閃過,收起黑冊與瓷瓶,我的目光,隨即掃向溪石上剩余兩物。
“極空攝!”
掌心氣流倒卷中,兩指一伸,一張邊角鑲著銀亮晶鉆的矩形卡片,立時橫飛入指間。
“這張卡片,與卡爾給我的魔晶卡,倒有幾分相似,就是看起來更……特別一些。十三顆晶鉆?莫非就是代表'十三自由城'?”
細細的凝視著指間卡片,我沉吟道:“想來狄格里克的身家,應該都在里面,就是不知道到底會有多少?狄格里克乃苦修之士出身,當不會太闊綽才是?!?/p>
皺眉思索片刻,光華一閃,收起晶鉆卡片,五指驀然凝成爪狀,朝著最后之物猛一吸扯,一塊銹跡斑斑的鐵片,瞬間落入掌中。
觸手冰涼:“這是?”
反復翻轉著手中的不規則鐵片,我的雙眼之中,逐漸涌現出幾分疑惑:“竟然完全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只是一塊殘破的鐵片……而已?”
“不可能!”
我立刻打消了這樣的想法:“狄格里克絕不會無緣無故放一塊破鐵片在自己的空間戒指內部,此物,定然不只表面這般簡單!”
目光一閃,握住鐵片的五指,略微發力。
“賁流勁!”
隨著心頭一聲低喝,一股暗勁,頓時自氣旋中疾竄而出,經由指間脈絡注入到鐵片內部。只見鐵片驀然一顫,覆在其表面的一顆顆銹斑,隨即無聲脫落而下。點點暗紅之色,緊跟著顯露出來。
此時,絲絲微弱的熱氣,突然自鐵片內,緩慢散溢而出。
“果然有古怪!”
感受著鐵片的溫度,在手中緩緩上升。就在我估計已達到二三十度之際,暗紅的鐵片,忽再度輕微一顫,其后,那溫熱的觸感,緩緩的消退了下去。
與此同時,鐵片的表面,一顆顆細小的橙黃色銹斑,無聲浮現而起。不片刻,手中的鐵片,便是恢復到了冰冷殘破、銹跡斑斑的初始模樣。
“怎么會這樣?”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我怔了怔,“難道這鐵片上施加了什么魔法?那么……”
一念閃過,我立時沉下目光:“賁流勁!”
以意念控制著一股連綿不絕的靈氣,化作暗勁,再一次注入到鐵片之內。
掌中,透薄的鐵片,又是一陣輕顫,點點銹跡,緊隨剝落。
暗紅色的表面,漸漸顯現間,摻雜著些許熱量的氣流,再度緩緩擴散了開來。
收斂心神,內視下,催動斗之氣旋加速運轉,道道精純靈氣,源源不斷的順著固定的經絡,傳遞入鐵片之中。
鐵片不停震顫,發出喑啞的鳴動之聲。
其表面的溫度,亦是隨著靈氣的不間斷涌入,而急劇向上攀升。片刻之后,鐵片的顏色,更是由暗紅,驀然變成赤紅。
接著,便有絲絲化白的熱氣,如同裊裊輕煙般,緩慢蒸騰而起。
“好高的溫度……”
目光緊緊的盯著鐵片上發生的異變,我的眉頭,不由皺緊了起來。
雖然肉掌與鐵片中間,有著一層輕薄的“賁流勁”隔絕,但抓在手中,卻仍舊仿佛一團不住竄升而起的火焰般,灼熱逼人。
不行,已經到臨界點了,再這樣下去,我的手掌,非得灼傷不可!
感覺到赤紅的鐵片,明顯已超過極限,我的面色,驟然一變,當即深吸了口氣,以“靜境吐納”之法,沉入丹府之中。
一息之后,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隨著“賁流勁”的暗勁逐漸消退,飄蕩在鐵片上方的白煙,便是化作了滾滾熱流,融入到空氣中,頃刻散盡。
赤紅的鐵片,顏色逐漸暗下,點點銹斑浮現間,又再一次恢復到了初時狀態。
“這……”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好古怪的東西,此物,絕非只是一般鐵片而已!”
凝視著掌中鐵片,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夾住鐵片碎裂的一角,猛用力一滑而過。磨砂似的聲音響起,斑斑銹跡卻是未有分毫落下。
“這銹跡,同樣極不尋常!”
就以方才的觸感而言,這些銹斑,就像是在鐵片上生了根一樣,牢不可拔。按照道理,即便是溫度再高,也沒理由會脫落下來。
“沒有魔力波動的痕跡,很明顯,非是魔法的作用……”
我之所以選擇將“賁流勁”的暗勁導入鐵片內部,本是想要借著靈氣與魔力可以產生共振的原理,來查探是否后者的存在。但結果……
“既然不是魔法的緣故,那么,剛才的一幕,當是與靈氣有著極大關系……”
我暗自沉吟道:“靈氣不止,溫度愈高。但即便是鐵,也是有熔點的。其中的玄妙,極有可能就在不斷攀升的溫度之中。不過……”
輕嘆口氣,伸出左手,淡淡注視一眼:“劍士的根基在于煉體。自從擁有了半魘魔裝,掌握了幾門斗技以及合理的吐納開始,我似乎已經很久沒再煉體了……”
“若是我的肉體達到一定的強度,實力再高一些,即便這鐵片的溫度,達到一千以上,要拿在手中,想來問題并不是很大!”
“小家伙,這鐵片,恐怕沒那么簡單?!?/p>
就在少年喃喃自語時,“冷清川”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微微一怔:“莫非前輩識得此物?”
“非也”,“冷清川”道,“之前在你輸入靈氣之時,我觀察了許久。得出的結論是,這鐵片……不,應該說,這東西的材質,相當古怪?!?/p>
“不瞞你說,如此多年以來,我尚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東西。但我的看法,與你所設想的一樣,此物,與靈氣,肯定有著莫大的契合。另外,想必你也看得出來,此物,并不完整,應當只是破碎的一角而已。若要將之補全,起碼還要三到四塊同樣大小的鐵片。而待其補完之時,說不定又會再生變化?!?/p>
說到這里,“冷清川”輕嘆口氣,道:“很可惜,我的神識雖然可以助你破解諸多禁制,甚至抹除靈魂印記,但有關靈氣,卻是無能為力?!?/p>
“神識,盡管可以化作靈力,但沒有肉體的支撐,就不可能再自行吸納靈氣。也即是說,我的這道神識,每耗去一分靈力,就會消散一分,相對的,對你體內狂暴能量的壓制便會減弱一分。故而,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輕用!”
“冷清川”頗有些凝重的說道:“至于鐵片中的玄奧,就得靠你自己去探索了?!?/p>
人,因為有了好奇心,才會去追究神秘,而神秘事物的背后,某種意義上,通常都代表著一個未知的領域。正是如此,人生才不會被局限在井口洞天內。而修士,若不能認識到自己的微不足道,不能親身領略天地之廣闊,又如何能變得堅韌不拔?又如何會明曉與天爭命,亦需莫大勇氣?
萬年修為,冷清川深諳此中道理。
縱然此刻他有能耐幫少年解開鐵片中的秘密,他也絕不會選擇這樣做。
修行,本就是逆天施為,若是一帆風順,哪有可能取得更高的成就?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東城還是要謝謝那位收藏了《劍魂》的大大,因為你,讓東城知道,自己,還有蕭楓,不是孤獨一人在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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