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遇兮兮（下）

“快攔??！”北冥少澤意識到東方少許的意圖，想阻止，但已經晚了，東方少許已經頭破血流，死了。

“咦？姐姐要等會兒再走嗎？”東方少少滿臉疑惑，躺到東方少許的懷里，“姐姐，看，少少是不是很乖？都不需要姐姐哄少少睡覺了，少少這次就不告訴母后了，我們一起睡地上”

“你們干什么？”東方少少攔住要拉走東方少許的侍衛，“你不能打擾姐姐休息，她明天還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找十三哥哥和姐姐呢！”

“東方少少，給朕過來！”北冥少澤一臉怒氣的看著東方少少，說話的聲音里也有吼的意味。

“哥哥，不行，少少知道，如果不好好睡覺，明天就會很難受的”東方少少不放手，看著北冥少澤，眼里有著小孩子一樣的倔強。

“把她帶回寢宮去！”北冥少澤強壓怒氣，對一個傻子，動什么怒氣。

“不要不要不要”東方少少嘟著嘴，一個勁的搖頭。但是搖頭沒用，兩個肥胖的婦女直接把她拉著走了。

那之后，如東方少許交代的一樣，東方少少除了每天坐在寢宮門口等她回來外，不吵不鬧，也不會哭，只是還是動不動的傻笑。

對于這后宮的佳麗三千，也沒人會浪費心思來害她，是傻子就不說了，世間尋遍了也找不出一個寵她的人，何必。

東方少少傻笑著又過去了一年，這一年，她亦沒有見過北冥少澤，只是還會動不動的傻笑。

東方少少看著雪花落下，自言自語的說道：“姐姐，再不回來，就見不到少少了”

東方少少抖抖身上落的雪，站起來跑去秋千面前，用手去扒秋千上的雪，東方少少感覺不到冰涼的感覺，感覺到的只有傳遍全身的痛感，刺骨的痛。

東方少少坐到秋千上，自顧自的蕩了起來。

“皇城外，有清清河水，小橋流水，姑娘搖著一葉小舟，唱著童謠，采著蓮。陌上的少年，提著裙擺的姑娘在看你，你能否回頭看看…”

東方少少帶著幼稚的聲音在宮里響起，雪越下越大了，歌聲也越來越大了。

“皇上駕到”

北冥少澤又越發高貴了，他站在雪中，自有人為他撐傘擋雪。東方少少沒有停下，依舊唱著自己的歌。

“把湯給她”北冥少澤示意。

“是”那人端著純白的瓷碗走到東方少少的秋千旁，一把拉住秋千，把碗遞到東方少少的面前，“皇后娘娘，這是皇上賞賜給你的蓮子羹”

“哥哥？”東方少少看向北冥少澤，笑了起來，“哥哥，這是給少少的嗎？”

“是的”

“少少很高興，高興哥哥記得少少愛吃蓮子羹”東方少少接過，“少少，很久很久沒有吃過姐姐做的蓮子羹了…”

純白的雪花落進碗里，瞬間便融化了，東方少少捧著白瓷碗，冷的蓮子羹。

北冥少澤看著東方少少喝下，轉身便走。

“北冥少澤，你還真是比這雪花還讓人心寒”東方少少喝完扔了碗，繼續蕩她的秋千。

“你”北冥少澤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東方少少，“你一直都在裝傻！”

“七歲便裝瘋賣傻，想救十三哥哥，救不了；想救姑姑，救不了；想救姐姐，救不了”東方少少說著說著笑了起來，“北冥少澤，你殺我姐姐，殺我十三哥哥，殺我姑姑，現在也終于是連我都容不下了”

“你不也很厲害，賣傻賣得所有人都相信了，面對最至親的人死去，你不也笑得很開心”北冥少澤看東方少少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現了感情，嘲笑的感情，“而且朕沒記錯的話，東方少少是姐姐，東方少兮才是妹妹，既然沒傻，你怎么好意思叫出口”

北冥少澤準備離開，對一個將死之人，實在是沒必要廢話太多。

“阿澤！你答應過我，會帶我去看南國的蓮花，帶我去采蓮，然后做蓮子羹給我吃的！”東方少少跳下秋千，對著北冥少澤的背影大吼，“但是你沒有，你殺了我愛的所有人！”

“東方少少，你能不能要點臉，你以為朕會因為你妹妹而饒了你嗎？你以為朕會傻到分不清誰是東方少少誰是東方少兮嗎！”

“西西二十二年，北國皇宮里出生了兩位公主，兩位公主似一朵雙生花，樣貌一樣，聲音一樣，就連愛吃愛玩的都是一樣的，自出生后，就無人將她們兩分得清楚。你與東方少兮相識不過一年，你哪來的自信能將我們分清楚？”說完，東方少少跪在地上。她的腹部傳來刺痛，一股血腥的甜味沖進嘴里，“幾年前死去的人，看容貌，你根本分不清她是東方少兮還是東方少少，你斷定她是東方少兮，是因為她帶著你送的玉佩，不是嗎？”

“……”

“你可以送玉佩給東方少兮，東方少兮就不能把玉佩給別人嗎？你自認為你很了解東方少兮，其實你就是個大笨蛋！”

“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北冥少澤離開了為他撐了傘下，去扶東方少少，“你到底是東方少少還是東方少兮！”

“雙生花，命根相連。東方少少，生來為姐姐，萬事皆護妹妹；東方少兮，生為妹妹，被呵護在姐姐溫柔里。一年，姐姐東方少少生了一場大病，燒壞了腦子，成了人人嫌棄的傻子。見人就叫姐姐，叫哥哥，至此，妹妹變成了姐姐，什么事都護著姐姐。世人皆知，她二人感情至深，又有誰知道，其實妹妹東方少兮從來就沒有護過姐姐，一直以來，都是姐姐走在前面。西西二十九年，東方少兮賜婚將軍之子，無奈的是東方少兮有了喜歡的人，她喜歡上了一年前被南國送來的質子北冥少澤，姐姐為了妹妹的幸福，傻傻的跑去泡冷水，生了場病，就傳出了東方少少成傻子的消息。沒人知道，那個傻子其實是東方少兮，而姐姐成了東方少兮，替她那個笨蛋妹妹嫁人，可是成了傻子的東方少少所有人都嫌棄，包括她們的父皇，那個高高在上的父皇認為她們倆姐妹失了皇家的顏面，所以毀了約。那以后，東方少兮和東方少少就換了身份。后來北國淪陷，東方少兮說要去找北冥少澤來救她和姐姐，救姑姑，但是她不知道要殺她們的人就是那個她要求救的人，姐姐怕妹妹出去會有危險，皇宮里怎么說都比外面安全，所以姐姐就帶著玉佩去找人了，她是找到了，但是那個人正拉起弓，一箭出去，她看見了她的十三哥哥，她嚇得想要逃，晚了…”

“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朕，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少兮”北冥少澤去擦東方少兮嘴角的血跡，緊抱住少兮，“我怎么這樣，我怎么這樣令人作嘔！”

“你…有給過我機會嗎？你…殺了我的姐姐，我的姐姐，我愛你，但是我也同樣愛著姐姐，愛著十三哥哥，愛著姑姑。但是，我并不怪你，因為，大多時候，我自己都覺得我是東方少少”東方少兮看著北冥少澤，想伸手去摸他的臉，“我事事無成，裝瘋賣傻想救人，到頭來誰也救不了，卻獨獨做好了兩件事…一是裝瘋賣傻…一…是…喜歡…你…”

最終，還是沒有結局，北冥少澤沒能早點認出東方少兮，這時，東方少兮也沒能碰到北冥少澤的臉。

“少兮！”

那年，雪下得很大，掩埋了曾經的所有，掩埋了北冥少澤世界的顏色。

“孩子，有些事，記得不如忘了”孟婆端了孟婆湯，“來喝了它，忘了吧”

“婆婆，我的姐姐呢？”東方少兮慢慢走上奈何橋，“她在哪里？”

“她就在后面等你”

“姐姐”東方少兮跑過去抱住東方少少，“你怎么這么傻，為了我，根本不值得”

“說什么傻話，姐姐保護妹妹，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東方少少果然和東方少兮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便是東方少少，她有著不易察覺的淺淺的梨渦。

“姐姐，若有下輩子，我不想再遇到北冥少澤。我愛著你，愛著姑姑，愛著十三哥哥，也愛著阿澤，可是如果和他在一起的條件是你們的命，那我情愿，永遠不與他相遇”東方少兮。

“或許你們可以去一個地方”孟婆和藹可親的笑笑。

“哪里？”兩個女孩同時問，眨眨眼，當真像中間放了面鏡子。

“名字”

“那是什么地方？”

“一個，神奇的地方”孟婆走過奈何橋，笑著說，“半月初升之時，以手為筆，以血為墨，畫陣點燭，口念古咒，便可到達名字”

“婆婆能否幫幫我們？”

“跟我來”

“?！?/p>

鈴聲傳來，老板娘將頭抬起，放下手中的筆緩緩道：“有客人來了”

“主人，我就去接來”禿尾狐貍一灰溜就跑出了名字。老板娘無奈的搖搖頭，輕輕推開一旁的窗，射進光來。

當鈴聲又一次響起，老板娘便抬頭淡淡道：“歡迎光臨名字，敢問姑娘，姓甚名何，它可有故事？”

“你就是孟婆說的老板娘？”東方少少小心的問道。

“是”老板娘輕輕點點頭。

“我叫東方少兮，她是姐姐東方少少，不知能否把名字交與您保管？”東方少兮一把握住東方少少的手，走了進來，坐老板娘對面。

“只要姑娘不后悔便可”老板娘遞上茶杯，“世間法則，有失必有得，還請兩位，做好準備”

“嗯”兩位姑娘同時點點頭，卻一瞬之間，身體，不受控制，然后陷入黑暗，沒了意識。

“至此，名字里又多了兩個名字”老板娘提起筆，寫著字道，“送客”

“是，主人”

望兩位姑娘，下輩子，不負天下，不負親人，不負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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