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留下來

關晟山看她面容再不復當年嬌嫩，江湖歲月的風霜，在她面上留下了痕跡與刮傷，“師傅呢？他也在京城嗎？”

陳別歡眼神黯淡下來，“爹爹他，已經走了?！?/p>

聞此，關晟山眼里的悲哀不比陳別歡少，他想要問清具體的情況，但也清楚，此時不是該問的時候。

最終，執掌朝政的皇帝，只吐出一句，“節哀?！?/p>

二人聊了很久，關晟山從陳別歡的話語中得知，她這些年過得并不好。

猶豫了很久，關晟山還是將那句話說了出來，“師妹，留下來吧，女孩子，打打殺殺的總歸不太好?！?/p>

陳別歡嗤笑一聲，她在江湖灑脫慣了，外面的韁馬怎么可能甘心留在這金絲籠里，與一眾夫人左右逢源，笑里藏刀。

而且，宋留還在外面。

她答應過宋留，要出去的。

不能食言。

“留下來，留在宮里？那不若你跟我走，去肆意江湖?！?/p>

關晟山搖頭，似在不敢相信陳別歡的話，“莫開玩笑了，朕是一國之君，怎么走得了，師妹，朕可以給你尋個好人家，給你榮華富貴?！?/p>

陳別歡低頭，年少的悸動，在關晟山一句又一句的“師妹”面前，再次不受控制地激發。

但那句要給她尋個好人家，又如潑下的一盆冷水。

陳別歡攥緊五指，在心底跳動了數年的火苗，依舊不想就此停歇，她暗自吸氣，不敢去看關晟山，“那這天下最尊貴的人家，不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嗎？”

關晟山一怔，心里翻涌的情緒不比陳別歡少，他苦笑道：“別歡，朕現在是皇帝?！?/p>

是皇帝，所以他的皇后背后必須要有雄厚的家世，不能是個江湖野丫頭。

經陳別歡一提，關晟山多年壓抑的情緒終于即將到達爆發的臨界點，“但…”

皇后之位不可能，妃子還是可以的。

“算了?！标悇e歡打斷他的話。

關晟山張嘴，話還沒說完，但陳別歡已經預料到了。

陳別歡嘴角勾起一抹自不量力的諷刺，“寧為寒門妻，不為貴人妾?！?/p>

是她天真了，當初留不住的，現在又怎能帶的走…

關晟山不知為何，滿懷愧疚，當初不經同意就擅自闖入陳別歡世界的人是他，最先離開的人也是他。

陳別歡始終沒有告訴關晟山，她曾不遠千里來京城找他，卻被侍衛給架了出去。

京城紛紛揚揚的塵土全都入喉，嗆得她直咳嗽的的滋味，真的一點也不好受。

陳別歡始終要強。

關晟山如今，也再沒有兒時的清潤，即便是跟陳別歡在一起，難得放松的時候，面上仍帶著習慣性的威儀。

他嘆了聲，“師妹，你莫怨朕，朕在這里，也是如履薄冰?！?/p>

陳別歡問他，“你如今坐在龍位，還有什么愁苦?！?/p>

關晟山搖搖頭，眼眸滿是疲倦的悵惘，他昂著頭，仰視漫天的星空。

他才發現，夜空如此美麗，比宮里精美的燈籠要亮得多。

“太后強勢，只需要一個聽話的傀儡，朕在宮里這些年謹言慎行，一舉一動都在旁人的監視下?！?/p>

“朕曾給你飛鴿傳書，但那只鴿子，第二日便出現在朕的餐御膳里，朕不敢再嘗試聯系你，那只鴿子，是太后給朕的警告，警告朕再有下次，這便是你朕下場?！?/p>

陳別歡才知道，關晟山這些年過得并不如意。

宮墻太高，阻隔了他們想要見對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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