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在哪

“爺爺，江湖是什么？”

“江湖啊，我想想啊，江湖是一個很縹緲的地方?！?/p>

“爺爺，那你去過江湖嗎？”

“那是肯定的，爺爺年輕的時候也是闖過江湖的！”

“那江湖是什么樣子的呀？”

老人深吸一氣緩緩地吐出，目光望向已經被山峰掩藏一半的夕陽，渾濁的眼睛在這一刻突然變得格外有神，似是回到了鮮衣怒馬少年時。

我那時候不懂，不知道為什么上一句還回答我問題的爺爺怎么突然間就變得這么安靜，我扭過頭看著他滿是皺紋的臉龐竟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樣子，忍不住推了推他：

“爺爺，江湖是什么樣子的！”

爺爺回過頭看了我一眼，又朝著那邊的山峰看了過去，不知道是在看已經被山峰完全遮擋住地太陽還是在看林子里地動靜，過了好一會兒，爺爺才說到：

“沒有人見過江湖，爺爺年輕時也憧憬過江湖，出去闖了幾年就回來了，江湖嘛，無趣得很?！?/p>

我自幼就習慣了這樣的對話，起初我是不喜歡的，我也一直很納悶為什么大人們總是喜歡用這樣矛盾的語句來和小輩們說話，后來慢慢的就習慣了，覺得這似乎就是成熟的象征，于是我同村子里的玩伴們說話時，總是喜歡背著手望著那座山，說著那些莫名其妙的語句矛盾的話，在此之后，我才真算是真正理解并喜歡大人們這樣的講話方式，原因無他，自從我這樣以后，他們都特別崇拜我，尤其是村口孫奶奶家的孫女，更是直言長大要嫁給我，就連每次偷王奶奶地里的地瓜時都不需要我親自去挖了，每次烤熟后大家都是讓我先選。

可是我還是不懂什么是江湖，這讓年幼的我十分惆悵，因為張大媽的女兒和孫大娘的女兒兩個人為了爭以后到底是誰要嫁給我做二姨太而鬧到我們的秘密基地，我的一群手下對我的崇拜之情本就是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現在倒好，更是直接變成一發不可收拾了，他們都深信以后跟著我會變成特別厲害的人。正當我背著手沉浸在他們的目光里的時候，周夫子的兒子竟然說了一句：

“曾有哥以后一定可以在江湖上揚名立萬，你們兩個誰做二姨太誰做三姨太有什么區別，反正后面肯定還會有好多人要管你們叫姐姐的，你們現在只需要和孫奶奶家的孫女搞好關系，以后在曾有哥家里，就是你們三個說了算?！?/p>

一群小伙伴們圍著我，求我以后揚名立萬了一定不要忘了他們，要給他們每個人每頓最少三個油饃饃，我都一一應了下來。

可是沒有人會知道，自那時起，我便無比向往那個所謂的江湖！可眼下我沒有時間繼續和這群幼稚的小孩一群玩了，因為我要抓緊時間去找爺爺，以爺爺的見識一定會知道江湖在哪里！

“爺爺，那江湖到底在哪里呀，你就和我說說吧！”

爺爺拍了拍我的腦袋，似乎是覺得有些沒收住力，怕把我這唯一的孫子給拍傻了，趕忙又揉了揉我的腦袋，說：

“江湖就是一個年輕人都向往的地方，外面的人想進去，里面的人想出來?！?/p>

“爺爺，爺爺，為什么啊，為什么江湖那么好還會有人想出來??？”

“因為江湖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年輕的時候鮮衣怒馬負劍而行，想著倚著手中三尺劍撫盡天下不平事?？墒前?，很多人走啊走啊走了很久，都沒能找到大家口中的那個江湖，有的人終其一生都在尋找那個地方，有的人找了一半，累了，又或是在半路遇見一個心儀的姑娘，就會帶著姑娘回家安穩度日?！?/p>

“爺爺！那你倒是說說江湖到底在哪里呀，真是的，怎么每次說話都是這樣云里霧里的！”

爺爺削了一下我后腦勺，倒也不重，就繼續說到：

“急什么，沒大沒小的。你說的那個江湖啊在這里，真正的江湖卻又在這里?！?/p>

老爺子先是用手指了指我的胸口，又接著指了指我的腳，說罷就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走到樹下的大石塊旁把拴在石頭上的布繩取下來，提著在樹林里捉來的野兔的耳朵慢慢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我有些不開心，因為老頭子說了半天什么也沒說清楚，真是的，怎么可以這樣啊，說話越來越云里霧里了，就喜歡故作高深，一點也不帥...吧...好吧，確實是有那么一點帥，嘿嘿，又學到了，原來說話還要配合一些動作會更帥。啊哈，想到這里，我又開心起來了，和爺爺聊天倒也不是沒有任何收獲，起碼又學會了一招，以后他們一定會更崇拜我！

回家的路上，我遇見了孫奶奶家的孫女和張大媽家的女兒還有孫大娘家的女兒，三個人似乎在說些什么，看到我過來的時候，都一起向我跑來，站在我面前有些害羞的叫了我一聲

“曾有哥”我點了點頭，對她們說：

“嗯，看到你們三個相處得這么好我很替你們開心，天色不早了，讓一下我要回家了?！?/p>

說完我便側身從她們中間走了過去。我是不喜歡她們這般不矜持的到處宣揚以后要嫁給我的，因為我以后注定是要騎著白馬背著一柄寶劍在江湖行俠仗義的俠客，怎么可能娶她們呢，我從來都沒有在周寒借給我的書里看到過有哪位俠客是帶著妻子一起闖江湖的，書里的俠客們向來都是獨來獨往的要多瀟灑有多瀟灑！

可是我又是糾結的，孫奶奶家的孫女確實很漂亮，人也很好，孫家叔叔每次跟著商隊回來都會帶一些都城客棧里做的鹵牛肉，她每次都是只偷偷分給我一個人；可是我忘了是哪本書里曾寫過這樣一句話：女人是會影響男人拔劍的速度。我怕和她多說話會影響我以后的武功天賦，就不會被絕世高人爭搶著收為徒弟了；可我又怕不理她的話就吃不到都城客棧的醬牛肉了，于是我思來想去，終于被我想到了一個絕好的辦法，那就是以后可以和她說話，但是不能超過三句話，這樣醬牛肉就可以保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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