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記

機關轉動，厚重的水泥樓板一層又一層地向兩邊縮去，露出下方一個黑越越的地洞。一條長長的，或許有兩三千級的石階，一直通向深不見底的底部。

這是東郭郎別墅后院地下的秘地，也不知道東郭組織長當年花了多少心思秘密設計建設此地。

也不知道他當年建設此地的目的是什么。

白芷手持著一枚光石，一步一步地沿石階往下走去。

黑暗之中，只有她和周身的一圈光亮，在不斷地移動著。

不知道是走了兩個小時，還是三個小時，她終于抵達了地洞的底部。

洞底有光，但很微弱。

一盞油燈，強度并不比蠟燭好多少，且持續散發著難聞的焦臭氣味。

燈光照耀下，一個紅衣女子，手腳都被精制的鐵鏈縛住，頹然地且憔悴地坐在冰冷的石制地面上。聽到有人走下的腳步聲，她恍若癡呆地抬起頭。

這本應是個很美的女子，但此時頭發散亂，臉容污臟，左右臉頰各有兩個交叉狀的傷疤，異?？膳?。她的眼睛本應是聰明而明慧的，此時的眼瞳中卻一片污白，恍若不能視物。她的肚子隆起高高，仿佛隨時都有臨盆的可能。

在她面前有一盆清水，還扔著幾個饅頭。有一個饅頭被咬了一半。

在另一邊的地方，應是便溺之地，濁臭撲鼻。

這待遇，就好像是豬狗。

“宋明珠，今天過得可好？飯吃了沒有？”

白芷帶著勝利者的語氣，帶著嘲弄的神色，捂著口鼻，走到紅衣女子的面前。

她，竟然是宋明珠！

聽了白芷的話，宋明珠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猛地想站起來。但是雙腿卻無力支撐她的站立，使她砰地栽倒在地。她口中發出唔唔之聲，仿佛想在呼喊怒罵，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我勸你還是別激動了，小心動了胎氣。你不為自己著想，也為肚子里的孩子著想?！卑总普页隽艘恢?，叼在嘴里點著，呼地噴出一口煙氣，“再過十天半個月就要臨盆了吧。我替你看過了，是個男孩，一個挺強壯健壯的男孩！”

“我承諾過你的，會讓他生下來，活下來。絕不食言。所以，你也得按你的承諾，活下來?！?/p>

這話聽在耳里，宋明珠剛剛的怒意仿佛頓時煙消云散。她艱難地保護著自己的腹部坐了起來。

當天在議事廳做完證之后，她和寧紫珊便被呂端派來的人接走保護起來。但沒想到那些人只是假冒呂端下屬的名義而已，實質上是白芷早就安排的人。隨即他們被秘密送離。在送離途中，寧紫珊被人當著面割喉而死。那些人威脅自己若不聽從，就會與寧紫珊一樣的下場，自己要死，肚子里的孩子也要死。隨后，她就被關到了這里。

來到這里的第一天，白芷就廢了她的修為，毀了她的容貌，弄瞎了她的眼睛，割了她的舌尖，將她像狗一樣地拴在這深入地下的秘道之中。即使她如何痛罵怒號，也完全改變不了自己的悲慘際遇。

她不明白白芷為什么要這樣做。雖然情場上或許對自己有怨憤，也不致于如此。自己當初也是被迫的際遇，并非主動與她爭搶！

更重要的是，那是金言的選擇！

她想不通，面對如此噩運，想要自殺。但白芷告訴她，會讓她活下去，讓她把孩子生下來，且保證孩子健康成長，甚至扶持其出人頭地。若她就這么死了，那她和金言的孩子也就死了。

為了孩子，她選擇了茍活。

像狗一樣被拴在這里，活下去。

“今天晚上，你那位愛人，你孩子的父親來了，在上面我的家里，跟我共進晚餐。我們還喝了酒，互談工作，互聊心事?！卑总普f道。

宋明珠臉上略現悲然凄惶。

“我們聊起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是在十年之前了吧?！卑总茝淖约旱目臻g裝備里取出酒和杯子，給自己斟滿，悠悠地呷著，“那時候，他對我一眼萬年，驚為天人。他說，他喜歡我。而我對他說，你神經病啊?！?/p>

宋明珠想說什么，嘴里只有“嗚嗚”之聲。

“宋明珠，從他和我見面，從他說喜歡我起，到現在已經有十年了?！卑总茖⒊橥甑臒熎ü扇釉诹怂蚊髦榈纳砩?，煙頭燙在皮膚之上，疼得她一陣抽搐戰栗。

“你呢，你認識他才多久，不到一年?！卑总坪呛堑刈猿鞍愕匦α似饋?，“你們認識不到一年，孩子都快生出來了。你們剛見了一兩面，就上了床！而我，跟他認識十年了，我連他嘴唇的溫度都沒有感受過！”

宋明珠嘴里仍只有“嗚嗚”之聲。

“你和他都振振有詞，說什么性格不對，說什么沒有全面了解，說什么事情已經發生了就要有愛和責任......哈哈。是誰當初對我說的一眼萬年！說喜歡我到現在十年了，還不如與你一度春風！”

“你們倒是兩情相悅，馬上就要有愛情的結晶?？墒悄銈儍蓚€，可是天庭組織和金水集團，可是你們周圍的所有人，有誰考慮過我的感受？我的顏面？我家里人的面子？你們有誰考慮過我的親人怎么看我，我單位的領導怎么看我，我的朋友怎么看我？”

“你們是那么的幸福，可我白家滿門，我近乎所有的親人，包括我最敬愛的父親，都死在菊隱的屠刀之下！在這慘烈的滿門之變時，我還不得不與你們并肩而戰，每天看著你和他的出雙入對！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對于我，是何等的折磨？！”

“從白崖市千里迢迢跑到東州市找他，從東州市又萬里之遙地跑到京華市找他，這是我的命！也是我的??！宋明珠，我告訴你，雖然因為性格的原因沒有怎么在面上表現出來，可我愛他不比你愛他少！我為他而痛，而病，程度之深，也不是你所能想像的！”

“而他，而你，而你們，包括你肚子里的怨種，傷透了我的心！”

“我想報復他，報復你，報復你們，報復你們肚子里的怨種，卻一度無門！”

“他實力太強了！我不是對手！你剛現身在他身邊時，就是異能8級。他當時也是8級。我才是4級，與你們天差地遠！他們都認為，你們才是門當戶對，實力匹配，是理所當然的一對。他們也認為，你也永遠不會拖他后腿，反而成為他有力的助益。你們聯手擊殺香口山子，9級異能者，多好的配合，多大的威風！而我，當時的我，根本沒有被任何人提起。我就是個被遺忘在角落里的，仿佛人人都不屑一顧的蟲子！”

“你可知道，當時面對那樣的情況，我的心里有多恨！恨你們的成功！恨你們的幸福！更恨自己的無能無力！”

“當一個人實力處于底層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是她的敵人。這就是當時的我！”

“或者是你們過得太幸福了，幸福得連你們自己也過意不去，良心發現了。也或者是他還不想我就這么死在京華市。他給了我他最好的戰刀，傳授給我來自異世界的三大秘技，紫極功，冰心訣，惑心之術。很好，它們很強大。我知道這是我改變命運的最佳機會，也是唯一機會。我拼命地苦修著，我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苦修著，只為著自己的實力能夠縮小與你們的差距，只為了你們，還有周圍的人，能夠多看我一眼，多正視一眼我這個年輕少女的尊嚴！”

“雖然它們帶給我實力的提升，讓我在短短時間就突破成為5級。但我天資并不怎樣，修煉的底子很薄。弱者拼命奔跑，也不及強者邁出一步。我越修煉，就越發現與你們二人之間的差距。因為你們也在進步，而且進步得不比我慢。照這樣的速度，我還是修煉了十幾輩子也趕不上你們。我很痛苦，很糾結。一邊修煉，一邊痛苦，一邊糾結?！?/p>

“我發現了紫極功的奧秘，它是可以迅速提升人的實力的。但代價是顛陰倒陽，如果修煉了之后，男人的身體特征會轉變為女的，而女的會變成男的。他金言的修煉歷程充分證實了這一點。所以，他辛苦求得了冰心訣，以抵制這種副作用。他并以異世界那個什么名為馮月蘭的人的例子告誡我，千萬千萬不要單獨修煉紫極功。但是，宋明珠，你知道嗎，在這一點上，他不了解我，也完全不理解我！”

“不管是面對戰場，還是面對情場，我只能孤注一擲，拼死一搏，再無退路！我退一步，就是萬劫不復！我若進步得慢了，同樣是萬劫不復！所以，我專注于惑心之術和紫極功的修煉，尤其是紫極功的修煉！對于冰心訣，我甚至都懶得看它一眼！當然，后果你們也知道了，很多人明里暗里也知道了。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地在笑話我，但我知道肯定有很多人，在明里暗里地笑話我?！?/p>

“因為沒有退路，所以我不懼！我的實力開始迅速暴漲，從5級，到6級、到7級、到8級。哦，忘記告訴你了，我現在已經是異能9級了，比當初的你還要高！比現在的他，只差了1級而已！”

“哦不，我還得糾正一下，他雖然是異能10級，卻只能使出4級以下的實力。超過這個上限，他就將心血爆裂。所以，現在的我，修為已經比你，比他都強了！我苦心孤詣，終于超過了你們！”

宋明珠身軀劇烈，嗚嗚有聲。

白芷的聲音緩和下來，她將喝完的空瓶扔碎在地上，玻璃碴子飛濺，有幾片飛濺到了宋明珠身上，帶出了道道傷口。血滴不斷地濺落在地上。

白芷又點了一枝煙，聲音緩和下來。

“宋明珠，你不要以為我實力的暴漲，完全就是你那位未婚的丈夫的恩賜，那就大錯特錯了?！彼龑⒁豢跓煔鈬娫谒蚊髦槟樕?，使她連連悶聲咳嗽，咳得差點背過氣去。

“我自己是費了無數的心思，心機的。我一直在瘋狂地琢磨自己怎么才能迅速地提升實力。光靠著紫極功已經完全不能夠滿足于我。光是那樣的實力，完全不足以報復你們，也不足以讓我為白家報仇雪恨。我一要修煉實力，二要掌握權力！這兩件事當然不容易，可是就在這時候，另一個改變我命運的事件出現了?！?/p>

“在京華市防御戰期間，我奉命帶隊任務期間，我單獨發現了天庭組織組織長東郭郎與異世界雨家首領雨衡拼斗，兩敗俱傷的場景。他們二人在京華市郊野血戰，各出神招，威力無匹，以致于最后兩人傷得極重，就連個普通的異能者都能將他們擊倒。我一直伏在暗處觀察，他們也發現了我，不過因為不能分心，所以沒有管我。待到二人沒有戰力時，東郭郎呼叫我前往幫忙。我確實出去了，但不是幫忙。我使用了惑心之術。垂危中的他們根本無從抵擋。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一切，知道五葉化神之術和萬化極鐵在東郭郎身上，知道雨衡是得到了方月青的消息才在這里堵截他。五葉化神之術和萬化極鐵，原來這才是金言仗以修煉迅速，每每絕處逢生的秘寶！”

“把垂危的他們當場都殺了，搜取了他們身上的武器裝備財物，也包括這兩件神物。他們的尸體被我暫時掩埋。然后我就裝作沒事人一樣地跟大家會合。哈哈，我的表演功夫真是不錯，沒有人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p>

“得到五葉化神之術和萬化極鐵后，我稍加修煉，實力基礎越來越渾厚強大。不過修煉之中確實有諸多不明白之處。我又無法向死人請教。東郭郎臨死前被惑心之術所影響，告知明心寺的問心和尚也會此術。我便找上門去。我的實力當然不如他，我便以金言大隊指導員的身份，直接斥責他強取豪奪，導致現在這兩門神物下落不明，既沒有落在異界勢力手中，也從金言手中失去。我說它們如果落在邪人手中，后果不堪設想。問心大師當真是大師，原本就為從金言手里奪取此物手段不夠光明一事非常內疚，這時一聽頓時慌亂，思憂導致內傷，直接噴出血來。我便趁他思緒混亂的大好時機全力催動惑心之術，從他口中得知了部分五葉化神之術的修煉之法......”

“他這才明白自己上了當，不過心智已亂，亂上加亂，正是惑心之術發揮最大威力之時......這門得自異世界惑心女妖的秘法，真正在人腦中占據上風時，豈是他的修為所能抵擋。而且他心思真的是太高遠了，受不了世間齷齪的放大。最終，他還是死于惑心之術之下......”

“對于問心大師之死，我亦非常難過。他真的是一個好人。一點錯事，都能在他心內無限放大，幡然自省。然而形勢所迫，又迫不得已?！?/p>

“此后，我開始苦修五葉化神之術。你知道嗎，此術非常邪異，要將五名與自己同等實力的活人聚在一起，輔以萬化極鐵吸取他們的全身精血實力匯于已身，便可將自己的實力提升一個臺階。我試用了兩次，6級到7級，7級到8級桎梏的突破，都是如此。紫極功為底子，五葉化神之術專攻突破，真是無往不利。宋明珠，可能你便很奇怪了，以我的實力，怎么能打敗擒獲這么多同級的對手？”

“說起來，這還真多虧了你們血隱一族的幫忙。宋明珠，你還被蒙在鼓里吧，你被你所尊敬的圣族長，還有你敬愛的把你養大的大祭司給騙了！在他們的眼睛里，你只是一枚棋子而已，一枚用來麻痹金言，還有金水集團的棋子！方月青早就與他們勾結好了！”

血隱一族與血靈教共同供奉血尊大神，對于血靈教的法門早就熟知。后來趁血靈教戰敗，基本將其吞并。方月青與他們，還有科基部勾結，一方面為他們謀取利益，一方面為自己獲取長生之道。是的，當日戰場上敗退的科基部，亦是暗中歸順了血隱一族。凌揚松亦成了血尊大神的忠貞信徒！”

“方月青要對付金言，苦于沒有下手的機會，后來暗中策反了盧芽等人。他也與我暗中接觸，許諾我只要對付金言，就會在組織中迅速提升我的地位。他將從你們血隱一族族長處得到噬心魔蠱交給了我，囑咐我尋找機會對金言下毒。他說，此毒不會致命，只會讓金言實力大跌。我接受了。這些，你都不知道吧！宋明珠！哈哈！”

說到這里，白芷仰天長笑，笑得眼淚橫流。

“我為什么接受，一來金言實力太強，他越強，我就越配不上他！所以，他弱下來，我的機會就多了！而他在你的面前，越弱就越沒有自信，你們之間盡早會出現裂痕！二來方月青說得好啊，這噬心魔蠱只有血隱一族的高層才有可能接觸。所以呢，中毒之后，他必然最懷疑的就是你，這不信任的裂痕不就更大了？”

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宋明珠想要站起來，瘋了一般似乎要跟她相搏。

“冷靜！想想孩子！”白芷高聲一喊。

宋明珠漸漸地安靜下來，兩道長長淚痕從眼角滾滾而下。她的臉上一片絕望。

“菊隱組織當年能夠堂爾皇之地在岸田水庫養著異變羅非魚，肆意攻擊拉舍爾聯邦特使，亦是方月青共同與之勾結的縱容之舉。東華國越亂，他們就越能從中得利?！?/p>

“但當他們處于末路的時候，我也不介意臨陣倒戈，在他們身上再踩一腳。在科基部總部覆滅的時候，我趁亂俘獲了部長凌揚松。同樣以惑心之術逼問出了科基部、血靈教共同研制血奴的秘密和他當年分得的五葉化神之術一部分的秘密?！?/p>

“我本來想當時就將你殺死，讓那場大火將你燒成灰燼。但是就在要下手的時候，我突然又覺得這么做似乎在便宜你，太便宜你們了。就這么燒死了，一點也解不了我的心頭之恨?！卑总坪蘼曊f道，“我所以，我換了一種思路。我任由，方月青的替身趁亂把你帶了出去，還派人向呂端通風報信，讓他找到你們。通過你們的出庭作證，先搞掉方月青。方月青一死，我作為大量舉證之人，才有進一步的可能?！?/p>

“我投靠方月青，當然不是真的對他效忠。他勾結菊隱組織，而菊隱組織殺我全家，我們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不過為了獲取更多的權位和實力，不得不聽從他的命令行事。在這期間，我暗中搜集他種種違法證據，也培植我個人的勢力。我秘密地殺了東明省總隊原總隊長越曉樓，獲得了很多證據。當然，在其死前，通過惑心之術也獲得了更多的方月青與菊隱組織勾結，與科基部勾結的秘密?！?/p>

“當然，還有個重要原因，就是我剛剛說到的。你完全想像不到，為了報復你們，也為了五葉化神之術提升實力，我能預先安排到什么地步。五葉化神之術需要同等級的活人，現實中我捕獲不到，我就通過方月青，或者科基部，或者血隱一族弄來同等級的活人，以萬化極鐵吸取他們的力量血肉。7級、8級、9級還好說，10級以上就難辦了。但是凌揚松真是天才，他與血隱一族共同研制的血奴，如果是10級以上的強者，尸體不腐不滅的，亦可化為血奴。所以，我挖出了問心大師的尸體，挖走了金言父母金不換水柔心的尸體，挖出了東郭郎和雨衡的尸體，利用血池之力將他們的境界降至平衡，然后用制作血奴之法，未來制成血奴?！?/p>

“吸取5名10級以上血奴的尸體，我就可以在不久的將來順利晉級11級！”

“屆時，整個東華國誰能阻我？！”

宋明珠被她這番話，這番石破天驚的話驚呆了。

“回到正題吧?！卑总评^續帶著勝利者的凡爾賽口氣說道，“造化弄人啊，誰會想到，他死戰之后，我竟然被國主陛下欽點為組織長？大權在手，我想折磨你，可就太容易了?！?/p>

“我讓人秘密將你帶走，藏了起來，然后讓人偽裝成你的模樣乘坐水蛟號出海，造成海難失事的假象。哈哈，你知道嗎，金言他信了！他真的以為你已經死于海中！距離他千里萬里之遙！他卻不知道，我把你困在了這里，就在他剛剛用餐的這幢別墅之下！”

宋明珠口中發出獸類般的哀嚎。

“怨恨嗎？！痛苦吧？！”白芷神情漸瘋，“可你們誰又想過我的怨恨，我的痛苦！”

她猛地扯下自己的衣服，就這樣毫無保留地展示在宋明珠面前。她知道宋明珠現在看不見，便帶著她的手摸向著自己咽喉的喉結：“摸到了嗎，這么高突的喉結，跟男人無異的喉結，是不是你只有在金言的喉嚨上才摸到過？”

然后又帶著她的手摸向自己的胸前：“再感受一下這里，是不是非常平坦，跟你現在孕乳期的暴膨相比，就好比平原之地比起海拔高峰？”

再繼續向下。宋明珠的手仿佛摸到一個棒狀突起，不由想縮手回去。但白芷獰笑著不讓她縮手，一直讓她的手按在那上面。

“哈哈哈哈！”白芷狂笑，笑得涕淚橫流，笑得如同顛狂，“你摸到了吧，感受到了吧！這就是苦修紫極功的后遺癥！一個女人的身體，竟然長出了男人的那玩意！時至今日，就算我重修苦修冰心決，也完全無補于事！”

“你看看我現在的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我成為這個怪物，都是拜你們兩人所賜！我越想越恨，越想越恨。你固然與他再無緣相見，我亦與他再無可能！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哪有人會喜歡！”

“我們之間的戰斗，根本沒有勝利者！”

宋明珠現在倒平靜下來了。她本來就只求一死，后來為了孩子的出生而苦苦忍耐煎熬?，F在看白芷也如此模樣，心中倒是平衡了些。

白芷穿好衣服，神情漸漸平靜。她手撫著宋明珠被劃壞的臉，以呢喃般地聲音說道：“我還是那句話，按照我們之間的約定，為了你們孩子的活下去，你也要活下去，要吃，要喝，不許死?！?/p>

“你們的孩子出生后，我會照顧他。是的，他是個男孩。他的名字我已經想好了，叫白言。白芷的白，金言的言?！?/p>

“他會以為我是他的母親，會對我以母子相稱。他會在我的安排下成長，會去上幼兒園，上小學，上中學，上大學。他有可能也會成為一名異能者，在天庭組織的異能者學校天雷院里學習?！?/p>

“你要一直活著，為了他，你一定要堅強地活著。因為每天看到你，我就會很開心，就不會那么痛苦。哪一天你若是死了，他也會陪你一起死，被我親手殺死?！卑总戚p拍著她的臉頰，“你明白嗎？明白的話，你就點點頭?！?/p>

后者眼淚已干，眼角流出帶血的血淚，但還是點點頭。

“哈哈哈哈！”

白芷長身而起，將手中第二個空酒瓶摔碎在地，然后扭頭走上臺階。

“嗚......”

昏黃的油燈下，只余下宋明珠痛苦而絕望的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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