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顏

人的一生 總有許多重要性的時刻

但天秤座拿不定主意的我

從此依賴上看你的眼睛做決定

西河男人島旁，圍著很多小屁孩。他們要么跑來跑去互相追趕，要么在玩游戲。

“讓開，讓開。飛虎隊清場了?！比龇顕蠛耙宦?。

那些比我們小好幾歲的小屁孩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隨即跑到一邊，有一個調皮的，脫下褲子就準備尿尿，我大喊一聲?！澳愀墒裁?！”

他吐了吐舌頭，就提起褲子。也跑遠了。

“那是我弟弟……”撒奉國摸著腦袋不好意思說道。

“天上飛，鳥兒追，地上有人在撒sui?！蔽夷盍硕雾樋诹?。目光在找尋著什么。

還是那座鐵橋，還是那個位置。陳霞記靜靜地站在我第一次和他見面的地方。我甚至懷疑，她站的位置和那天我丟飛虎魚上午的位置，不差分毫。

陳霞記旁邊站著一個留著蘑菇頭的女孩，臉上都是興奮。

她大喊著“跳啊，小磊。你還是不是男人?！蹦蔷褪翘镬V。陳霞記為數不多的朋友。

如果是陳霞記是不善言語的冰，那田霽就是熱情開朗火山滾落下來的石子。很難想象這樣兩個性格截然相反的人是怎么成為朋友的。

陳霞記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裙擺隨著河風微微搖晃。我暗自感慨，也許我就是大預言家吧。早上才在地上用石子刻的白色，現在就穿在了她的身上。

陳霞記被這邊的聲響吸引了視線，我連忙把雙手舉過頭頂向她打招呼。她卻只是匆匆一瞥，隨即目光回移。

我尷尬的收回手摸了摸鼻子。

“你干嘛？”撒奉國看著我像看傻子一樣。

“伸懶腰，怎么了?！蔽曳磫柕?/p>

“…沒?！比龇顕矊W著我摸了摸鼻子

“小磊呢？”我目光尋找

在西河岸邊看見了小磊，此時他躍躍欲試。對岸的男人島已經站著零零散散兩三個人，他們臉上都一臉驕傲得意的樣子，甚至還擺起了姿勢。

“該說不說有夠油膩的?！蔽也[了瞇眼睛做出點評。

“確實，和我中午吃的五花肉差不多油了?！?/p>

撒奉國贊同的點了點頭。

田霽站在鐵橋上給小磊加油。

小磊開始動了。只見他往后退了幾步，隨即開始助跑，左手在竹竿后，右手放竹竿前端。速度跑的還挺快，眨眼就到了河水旁，小磊縱身一躍，雙手合靠，竹竿后段被卡在他腋窩，就這樣，小磊成功的跳到了男人島上。

他仰面朝天，閉著眼睛。像等待觀眾夸贊的選手一樣。

然而只有沉默的風。

有些寂靜的空氣里。被一聲震天的尖叫打破。

田霽站在橋上，手舞足蹈大呼小叫起來。

“這個田霽是…”我好像看出了些端倪

“別多想，小磊說跳過去成功了給田霽買冰淇淋?！?/p>

撒奉國用手擋住嘴巴，靠近我耳邊說道。

我漏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走吧，我們也下去吧?！比龇顕f完便像河岸走去。

我有些忐忑，總感覺周圍有些意味深長的目光在注視我。

承然。漂亮的撐桿跳會讓人夸贊。

但落水的撐桿跳。才是重頭戲。

看著各種姿勢掉入水里，狼狽爬起身的人。

然后哄然大笑。

才是小屁孩們來這的原因。

深吸了一口氣，我也小跑跟上了撒奉國。

小磊看到我的到來很是意外。臉上都是興奮，他以為我會當逃兵。我用手向他比了個OK。表示很在狀態。

小磊把竹竿丟了過來。 撒奉國接住。

往后退了兩步也開始助跑?？伤]有小磊那樣幸運。

有半條腿踩進男人島河邊淤泥里的他。引來了哄堂大笑。小孩子們拼命起哄，歡快的氣氛從他們嘴里傳出。

我看著他那白褲子，一下子變成了黑色。心里一顫。

撒奉國掙扎了幾下，尷尬的爬了起來。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小磊也哈哈大笑。田霽更是笑的大聲。

陳霞記嘴角也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我看得微微愣神。

還在發呆，就聽見腳邊一聲脆響滾落。

撒奉國把竹竿丟了過來。

不懷好意的看著我。

周圍圍觀的人群哄笑聲漸漸停下。

把目光都看向了我，

看向這個被口口相傳成慫包蛋的人。

第一個版本還只是我落水。

傳著傳著變成了我尿床，我晚上不敢一個人上廁所……

最離譜的是，一個小屁孩在岸邊大聲詢問。

“這個是不是就是那個女扮男裝的人呀。難怪這么膽小。女孩子都膽小?！?/p>

又引的孩子群里笑出聲。

我瞪大眼睛回頭，又是剛剛那個當眾脫褲子撒尿的小混球。

剛剛他哥哥撒奉國社死的時候，就他笑得最開心。

不愧是親弟弟。

我轉過身不再搭理，看著腳邊的竹竿。彎腰撿起。拿在手里掂了掂。很結實的竹子，適合當打狗棒。

我還在思緒遨游，岸邊的孩童們催了起來。

“快點啊，是不是不敢跳?！?/p>

“搞快點！”

“快點快點，我看完還要回家看喜洋洋呢?！?/p>

………

空氣開始嘈雜。

天色開始變暗。

河水開始湍急。

我好像耳鳴聽不見了任何聲音，我扭頭隔空注視著一身白裙的陳霞記。她也看著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樣怎么能滿足？

終于 ，立于遠處鐵橋上的她嘴角向上，微微向我點了個頭。

像極了第一次見面的微笑。

哪怕多年后回憶起，我仍會清晰記得那天的風是怎么刮的。陳霞記的嘴角是怎么彎的。這一幕也將永遠留在我年少章節開頭最重要的序里。

永不褪色。

有了陳霞記的鼓勵。

我成功跳過去了嗎？

沒有。

以狗吃屎的姿勢，摔倒了水中…

有些事不是我努力就能辦到的。

至少在撐桿跳這件事上來說。

小磊應諾了請田霽吃雪糕的話。

還大方的多買了四根。

天色將晚，我們撿了干柴枯草，用火柴點燃。

五個人盤腿坐在河岸邊，我小磊撒奉國坐在這邊，田霽和陳霞記在火的另一邊。

火光忽明忽暗，我也借著把短袖和褲子烤干。鞋子短時間夠嗆能干。 沒事，外表看著沒濕就好。免得回家又是被一頓批。

篝火旁，是該有的沉默。氣氛有些尷尬。

“話說你們以后想做什么??？”

活潑的田霽率先打破僵局。

“嗯…我以后想當一個養魚的?！?/p>

小磊傻笑著摸摸后腦勺。

“我，想當廚師?！比龇顕S后說道。

“我是要當舞蹈家。哈哈哈 ，感覺可美?！?/p>

田霽舉起雪糕，大聲說出自己的愿景。

撒奉國和小磊紛紛表示這個愿望很不錯。

五人里就剩兩人沉默不語。

我自是今晚丟臉丟大發了，不對。中午也在丟臉，晚上也在丟臉。今天一天都是在丟臉。

情緒自然低落。低著頭雙手環抱著腿?？粗矍暗幕鸸庹錾?。

“霞霞，你呢?！弊陉愊加浥缘奶镬V用手碰了碰她。

“我想好好讀書。要是往后這條路出了意外。就去養花?！标愊加洺聊瑤酌牒箝_口說道。

讀書好的人好像都不會早戀。思想跳躍的我想到這個話題。心情又低沉了幾分。

三個人目光不約而同看向還未發言的我。陳霞記也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想把中國看個遍。世界太大，腳會痛?！?/p>

我輕輕開口。眾人也覺得這個夢想很有意義。

人的一生，在山的這邊。

山的那邊還是山嗎。這話永遠困惑著我。

看看各個民族的風情，看看祖國的河山大好。

吃沒吃過的魚，做沒做過的夢。

話題聊開了，沉默也隨之遠去。撒奉國在那壓低聲音說著他不知道哪看來的鬼故事，小磊聽的興致勃勃。

田霽也毫無畏懼。

我和陳霞記自動選擇了屏蔽。

看著隔火相坐的陳霞記，這是她離我最近的一次。

甚至我愿意伸手越過火堆的話，就能碰到她那清秀的臉。

火光忽明忽暗，白裙精靈也若影若現。

“成夏季?！蔽铱粗痛瓜碌哪樅暗?。

“嗯？”陳霞記抬起了頭。

“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慫包?！?/p>

“不會，一座島、一個人、一根竿。衡量不了勇氣”

一個形，一條直線，一只箭狠狠的扎入我心里。

我自認看過很多名人詩句。

可當我聽到這句話時。

我第一次深深感受到了文字的力量。

我突然想撤回剛剛說的夢想。

重新做一個夢。

比如，永遠跟在陳霞記身后。

“我上次和你說的話，你應該沒聽完全?！标愊加浗又f。

“聽到了，林黛玉舞劍?！蔽曳瘩g道

“是林黛玉誤剪香囊袋，賈元春歸省慶元宵?！彼龥]有不耐煩。一字一句，字字如珠。

“我不太理解，但深感震撼。明天我去買一本看看?！蔽也恢来丝淘撜f什么。

“你應該看不懂，或者看不下去?！标愊加浳⑽⑻ь^。

“但至少能看到這第三十五章，倒背如流?！标幱晏焱蝗环徘?，白裙的陳霞記就像晴天娃娃。這一刻，我想把一切美好事物都放在她身上。 我面帶微笑看著對面一手之隔的陳霞記。

“聽歌嗎？” 陳霞記從兜里拿出一個白色的mp3。有線耳機環繞在mp3上。

“聽！”我大叫一聲。把講鬼故事的撒奉國嚇一跳。

“聽什么？我丟，大哥你別嚇我。你要我聽什么?！比龇顕泊蠼?。小磊和田霽哈哈大笑。

“沒……你說你的?！蔽覕[了擺手。

撒奉國瞪了我一樣，又自顧自轉過頭聚精會神開始說。

陳霞記把纏繞的耳機線一圈圈解開。

像解開一圈圈心結和蝴蝶。

我感覺這一幕很美。

這一刻要是我有相機就好了。

焰黃色的火光下，是潔白無瑕的手指，那突兀的指骨，如白玉一般。

陳霞記解開，輕輕遞了半只耳機過來。

我有些顫抖的手慢慢接過。我能感覺的自己的心跳。

感覺到自己的慌張。

觸碰到她指骨的我便能感覺到親密。

“只有百分之三的電了，應該還能聽一首?！标愊加浳⑿χf。

我拼命的點了點頭，便要把半只耳機放進耳朵里。

耳機太短，兩人太遠。

我不知道此時此刻應該怎么辦，腦袋跟死機一般。

陳霞記輕輕起身，挪到了我的身側。

我甚至聞到了她的發香。

田霽小磊聽得入迷好像并沒有發現。

“成夏季！你在干什么！她不會是喜歡我吧，我…我現在要做什么?！蔽倚睦锎蠛?/p>

但她好像只是單純的聽歌一般。

臉上沒有什么鮮明的波動。

只是帶著微笑把自己那一半耳機放入了左耳。

我趕忙也把另一邊耳機放入了右耳。

那百分之三連接心臟的電量。

放的是許嵩唱的素顏。

“如果再看你一眼，

是否還會有感覺。

當年素面朝天要多純潔就有多純潔，

不畫半熟的眼線，

不用抹勻粉底液。

暴雨天，照逛街。

偷笑別人花了臉…”

晚安，陳霞記。

我一想到你

就想往月光下你的窗戶扔一朵玫瑰

星期二扔一朵桔梗

星期三扔一朵薔薇

還有山茶 還有杜鵑 還有海棠…

直到你開始每日期待我扔花進來

那我便開始有資格進入你的夢境

有資格與你在同一扇窗子看月亮

摸到你的指骨便能感到親密

嗅到你的發香便能感到無間

看到窗臺的玫瑰便能想到宇宙爆炸

想到恨將永遠小于愛

想到一場漫天的大雪

愛怎么會因為筆畫少了一筆感到幼稚

怎么會因為一場細雨纏綿而感到刺骨

這些我羞于啟齒

這些我永遠不夠

本書首發來自17K小說網，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