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冷冽的目光讓鄭開山瞬間酒醒。
他翻身一屁股癱坐在地上,苦澀道,“王……王爺?!?/p>
鄭開山一生戎馬,竟然在買酒這種小事上翻了船,他滿心懊悔。
好在寧王開明,低頭扔了句,“回府再說?!?/p>
兩炷香工夫,寧王弄清了事情的始末。
…………
翌日,清晨,寧王府長隨穿著布衣站在華清街道口等待四海酒樓開門。
來福安排伙計將酒樓收拾干凈開門迎客,剛開門就和寧王府長隨撞了個滿懷。
“小二,你們店里的醉生夢死還有嗎?都給我拿出來?!遍L隨指了指門外的馬車。
來采買之前,寧王特意交代長隨張素,一定要低調,決不能暴露寧王府的身份。
張素向來機警,知道昨日鄭統領壞了王爺的興致,于是他更加小心。
“全要?這感情好?!眮砀M臉堆笑。
大清早的是來了喜鵲,好事連連。
可他忽然想到朱厭的交代,又苦了臉,“抱歉了豪客,鄙樓東家定下規矩,每日只售出五壇醉生夢死?!?/p>
只賣五壇給我?這……
張素一時為難,鄭統領只說這酒真品無疑,從來沒說過還有限售。
張素思慮片刻,下定決心道,“先把五壇給我搬上來,明日我再來?!?/p>
來福欣喜若狂,一天便是五百兩白銀進賬,單純賣酒果然比開酒樓賺錢。
“客官稍等,小的這就去準備?!眮砀R涣餆熍芑貎忍?。
不到半燭香工夫帶著兩個伙計抱著酒壇走到門前。
“放在馬車上就是了?!睆埶乜粗赖木茐?,心想自己算是把王爺的心病解了。
“這些錢你且收好,多出來的算是明日的買酒錢?!睆埶貟伣o來福一錠足重的金錠子,說著就要回府給王爺報喜。
來福連忙叫住張素,“客官且慢,這酒錢……”
“我知道多了,明日我會再來?!睆埶卣f著就要揚鞭躍馬。
來福無奈道,“客官莫要和小的開玩笑,醉生夢死每壇售價百兩,客官這些錢可不夠?!?/p>
張素聽聞此言,差點沒從馬車上摔下去。
百兩?你們這是要搶錢不成?。?!
“百兩?俗話說店大欺客,你們這些小店竟也是如此黑心?沒有王法了嗎?”張素只覺自己給人耍了,勃然大怒道。
來?;琶忉?,生怕失了大主顧,“客官息怒,醉生夢死已經售賣多日,價錢確實高,瞧著客官面生,定是在別處品嘗過它的醇香與厚重?!?/p>
來福的話讓張素怒火頓消,回想起王爺痛飲此酒的豪情與贊嘆,一時間竟然覺得百兩一壇也不算太貴。
寧王府家大業大,百十兩一壇的美酒又算得了什么?
“等著?!睆埶卣f罷跳上馬車,從車廂暗格取出四錠金子扔給來福。
“駕!”張素狠狠抽了馬臀一鞭,似乎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馬兒吃了鞭子,奮蹄奔跑。
來福得了金子喜不自勝,沖著遠去的馬車高喊道,“客官明日早些來?!?/p>
張素置若罔聞,手中的馬鞭更狠了。
四鄰街坊店鋪被四海酒樓的動靜吸引。
“酒是好酒,價錢太高,不然老子定要買上一壇藏起來?!睆埻缿粞哉Z著。
“你懂什么?人家朱老板開門做生意,憑本事賣酒,你眼紅了?”裁縫鋪子的掌柜噎了他一句。
“要是五十兩一壇那會兒,我買上十壇囤起來,現在轉手賣出去,賺他個百十兩銀子還不輕松……可惜,可惜??!”當鋪老板懊悔不已。
“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咯,悔之無用?!笔掷镏糁窀偷乃忝壬f道。
對于街坊四鄰們的閑言碎語,來福聽若惘聞,剛要轉身離去,忽地聽到有人叫喊他。
“小二哥,小二哥?!?/p>
來福轉身,只見穿著粗布補丁衣服的一老一少站在身后。
年長者頭插半截枯枝,別住發髻,滿頭蒼白,一抹山羊胡子,雖粗布麻衣,卻不顯其窮酸,反而有一股仙風道骨之感。
身旁的小童,嘟囔著嘴巴,聽不清在說什么。
“見過老丈?!眮砀9笆中卸Y,他跑堂許久,察言觀色的功夫早已爐火純青。
看似穿著破爛,也許是游戲人間的老神仙也說不定。
“小二哥客氣了,老朽見小二哥金光傍身,定非凡人,特意登門討口水喝?!钡廊藬偸痔谷坏?。
來福聞言輕笑,他雖不信老丈所言,但見老者慈眉善目,想來不是無賴之輩,“老丈謬贊了,請隨我進店?!?/p>
道人合手作揖,一旁的小童嘟著嘴,似有些不滿。
老道拉了拉他,小童黑著臉跟著進入四海酒樓。
四海酒樓內,老丈與小童面前擺著兩個盛滿溫水的瓷碗。
老丈抿了口水,神情舒緩,打量著酒樓陳設,百思不得其解。
老道起身行禮,“多謝小二哥,老朽叨擾了?!?/p>
來福笑著說道,“舉手之勞?!?/p>
“老朽觀小二哥面相,應是農家出身,不知為何身具金光?可是最近遇到了貴人?”老道拱手問道。
今天不問出個究竟,他是絕不肯離開這里。
“老丈猜得真準,我本是農家子弟,被地主富農逼迫,丟了田產,一路逃荒至此,所幸有東家收留……”
“若是我真身具金光,那也是東家福氣蔭澤所致?!眮砀L谷坏?。
自從被朱厭收留當了酒樓伙計,來福自覺幸福無比,在四海酒樓,他是當之無愧的大拿。
東家幾乎什么都聽他的,也從不管他去向。
“東家?不知貴東家是何方高人?”老道面露疑惑。
“我們東家?嘿嘿,那可是整個大明皇朝頂厲害的人物,我們四海酒樓現在的招牌,便是……”來福一時興起,嘴里開始跑風。
“老丈既然喝完了,那就走吧,我還要招呼其他客人?!眮砀M蝗粵]了熱情。
他想起朱厭常說,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一老一小來得突然,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既然如此……那老朽改日再登門拜訪?!崩系酪膊患m結,帶著童子就要離開。
他剛轉身,就聽到身后傳來聲音。
“來福,再去弄些鹽礦來,劇毒的那種,越毒越好?!敝靺捥_進門說道。
老道人回頭望去。
撲通——
老道人竟直接跪下了?。?!
頂生華蓋,足伴金蓮。
這……這是人皇將出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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