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身雖壞，魂未消

“唉！你這是何苦呢？”孟回程倒下后不久，一聲嘆息傳出，之前那伙勸阻他的人小心地靠近了過來。其中的老者痛惜地說道。

他們雖勸不了他，但仍是擔心他，便跟在了他的身后很遠處，也看到了他剛剛的壯烈。

“以血浸仇敵！吾輩之楷模！偉大！”一個少年深深地鞠了一躬。他受到了孟回程的感染，懂得了人生之義。

“把他裝斂起來，厚葬了吧！”一個中年也鞠了一躬，提議道。

“嗯！”余者都大聲贊同。

他們把孟回程從死人堆里捧出，老者親自動手，為孟回程清理污漬、整理儀容。

中年人帶著一伙人去選擇墓址、搬運山石。

獨葬一冢，往后，有荒草為伴，這個少年英雄也算有了一個安魂之處了。

...

“孩子，安息吧！愿來生不要存于這種亂世！”老者用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把孟回程清理得干干凈凈，頭上雖仍是血肉殘缺，額骨雖仍是坍裂，但也算是一塵不染了。

他枯澤的老眼流著濕淚，撫著孟回程，告慰著英靈。

“老爹，讓你們費心了！”突然，一個微弱的聲音從孟回程處發出。

它輕如蚊鳴，但很清晰，確實是孟回程發出的人聲。

“??？”老者愣了一下。

“哈哈哈哈！”隨即，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大笑了起來。

“你還活著？我的孩子，你還活著！嗚嗚嗚嗚~，你還活著！”他驚喜交加，喜極而泣，好象自己的起死回生。

“嗯。心愿未了，一股執念，讓我斷不了氣?！泵匣爻贪胝姘爰俚鼗亓艘痪?。

音量仍微，但可以聽出其中的灑脫。

生死看淡，不死就接著干。

...

“傻孩子！”老者叨咕了一句。

他不知孟回程為什么堅持，但他敬佩孟回程的堅持，他也為孟回程心疼。

“老爹，讓他們停下吧?！泵匣爻绦χ亓艘痪?。

“哈哈！”老者開心地笑了。

...

“我的天呀！你也真是絕了！都這樣了，還沒有死？”大家圍了上來，之前張羅得最歡的少年因為太興奮了，說了一句臭話，但也真的表達了他的真性情。

“人活一口氣。它很了不起。它在人的意志的激發下，可以迸發強大的能量，意志有多強，能量就有多強。只要人的意志不消，只要這口氣不散，人就死不了的?！泵匣爻屉S口就回了這么一句。

“你是道盟的？”老者張口問道。

“怎么可能？他連一點術法都沒有，甚至連點武藝都沒有?！鄙倌旰敛华q豫地就否定了老者。

“可這句話聽著多么高深??！雖不能盡懂，但隱隱地卻那么的沖擊心靈，讓人有了一種悟了的感覺。這就是道??！天下之大，中洲之人，只有道盟的人才多少懂得一些道??！不是道盟的人，怎么會這？”老者自言自語道。

“呵呵，我確實不是道盟的人。但這個應該可以算得上是道吧。不過它不是來自于圣者先賢，它是我剛剛分析我為什么都這樣了還不死時想到的?！泵匣爻绦χ辶艘痪?。

“我缺！還可以這樣？原以為你是個愣頭青，不想你是個大智慧??！”少年真心地贊了一句。

“哈哈！最強大腦！”孟回程不謙虛地回了一句。

“呵呵，也是最硬大腦！不死大腦！”少年看了看孟回程頭骨上幾道又長又寬的大裂口子，臉抽搐了幾下，隨口又叨咕了一句。

“哈哈！都快碎了，腦殼子還是不夠硬啊。不過，我的腦漿子們比較團結，它們緊密地聚在一起，怎么磕都不散?！泵匣爻绦χ肿猿傲艘痪?。

...

“看著是真讓人揪心??！咱們趕快回去吧，我那里有些療傷的藥，得把它包扎上，好生地將養將養啊。還有這肩傷和胸腹的內傷，我也得去野外找些好的草藥，內服外敷，希望它們能早些好起來?！崩险弑幻匣爻毯蜕倌甑脑捥嵝蚜?，想起了孟回程的傷，褪去了喜悅，憂心忡忡地說道。

“老爹，頭骨雖然裂了，但我頭清目明，胸塌了，但臟腑還都能將就，肩碎了，但腿腳能抬能走，我沒事的。我還急著趕路，你那，我就不去了?！泵匣爻毯芨屑だ险咭恍械墓诺罒崮c，但他沒有時間養傷，便掙扎著站起，拒絕了老者的按排。

“孩子，你傷得這么重，不治下不行??！而前方虎狼遍布，重重難關，咱們不去了啊，好不？”老者好言相勸。

“是??！即使要前行，也得等養好了身子啊?！鄙倌暌舱f道。

“先緩一段吧?！庇嗾咭哺胶?。

“不?！泵匣爻毯軋远?。

“唉！好吧。那你先等一下?；⒆?，你快回去，拿些吃的，也把我藥箱里的藥丸拿來?！崩险卟辉賱衩匣爻?，但也沒有放棄幫助孟回程。

“讓老爹費心了！”孟回程滿心地暖意。

“一般的血肉，又是舉手之勞，是個人，都會這樣的?！崩险咝χ氐?。

“我們的生，不也是圣女用自己的犧牲給我們換來的嗎？同為中洲之人，自應該互相幫助的?！敝心耆艘哺胶系?。

“嗯?！泵匣爻梯p聲地應了一句。

這些人既善良，又明事理。讓他既感激，又敬佩。

“我會好好地活著走下去的。既救思思，也會象你們一樣，去幫能幫的人?！彼盅a了一句。

仍是不大的聲音，但很鄭重。

...

不久，那個叫虎子的少年跑回來了，拿了不少的吃的，還有一個大大的藥箱。

孟回程沒有謙讓，大口大口地吃著食物，一把一把地吞下藥丸。

老者、中年、少年等人也一齊上手，在孟回程的頭部、胸部、肩部塞著、抹著、涂著膏藥和草藥，包扎得仔仔細細。

“這回您老該放心了吧？”孟回程象小輩對長輩一樣，跟老者撒了一下嬌。

“你不要這樣拼了?！崩险咭蚕箝L輩對晚輩一樣，憐惜地責備了一句。

“嗯?！泵匣爻陶J真地應了一句。

“唉！前路那般的艱險，他不拼命，又如何前行呢？”少年卻嘆了一句。

他很明白，孟回程定然是要一往直前的。但孟回程的實力擺在那，不拼命，是行不了多遠的。所以，孟回程定然是注定著在前行中會拼到底的。

“唉！”老者也嘆了一口氣。

“沒事的?！泵匣爻梯p聲地安慰了一下老者等人。

“我走了?！彼麚]了揮手，轉身，眼含著淚，邁步離開了眾人。

“你保重??！”老者也別過臉去，輕聲地囑咐了一句。

“保重！”中年和少年等人也喊道。

“嗯！”孟回程在心里應諾了一聲。

然后，他蹣跚搖晃著，向著蛇島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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