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肚子壞水

蕭長福覺的，孫子這幾日雖然折騰，但順序很條理，翻地，換土，播種，灌水，一氣呵成。

很自然的種地路數，就算是他自己來弄，可能都沒這么仔細，只要氣溫能穩住，種子發芽，秧苗長起來就不會出太大的問題？

蕭陽拿著一塊饅頭咬了一口，沒有理會他們的談話，而是開始琢磨如何才能讓這幾個菜畦的菜安全的長出來。

如果是隨著季節走，現在確實不是種植的最好時間。

天氣反復的寒冷，剛剛冒頭的嫩苗很容易死掉。

推遲一個月就會好很多，但是他已經不打算繼續等了。

現在正是青黃不接，他的菜要是能提前一個半月采摘，絕對能賣個好價錢。

要是再遲一個月，第一波蔬菜同時上市，他就沒有一丁點的優勢了。

次日，他帶著爺爺去了河邊，指揮著這個老頭割了一大片的蘆葦。

這些干草一樣的蘆葦桿會有村里人收回去做成草簾子，掛在牛棚的門口給牲口保暖。

蕭陽便是借鑒了這種辦法。

但是做個草簾子根本用不了多少，這些蘆葦大部分還是荒在這里，根本沒人要。

一上午的時間，老蕭就收割了七八十斤，剩下的，還可以當成引火物。

回到家里吃了午飯，蕭陽便指揮著蕭長福加高了菜畦的田壟。

奶奶覺的好奇，湊過來看看這爺倆到底在干什么，結果被蕭陽抓住就不肯放她走了，叫喊著讓他幫忙。

楊慶梅沒辦法，只好聽著孫子指揮，把一部分蘆葦桿剪成了和菜畦一樣的寬度。

蕭陽比劃著長度差不多了，便開始一根根的往菜畦上鋪。

兩頭扎進泥土里，從一頭扎到另一頭，隔著十公分就留下一個半米寬的口子。

蘆葦桿和下面的土層保留了大約五公分的距離，給種子預留了發芽的空間。

然后開始縱向鋪陳，鋪好之后再蓋上一層浮土，就像是在菜畦上給這些幼苗蓋了一間房子。

這是一個簡易的保暖層，雖然和塑料大棚沒法比，可現在也不是冬天，氣溫沒有那么低。

他這么做，主要是為了保護那些幼苗，晚上氣溫低，蓋著這一層就安全許多，天氣暖的時候掀開曬曬太陽，入夜后再蓋上就行了。

隔壁的鄰居劉蘭花聽說蕭陽又開始整些幺蛾子，這些天得空就扒在墻頭上觀察。

當她看到那些菜畦，又開始琢磨起自己的歪主意來。

她一直都沒有放棄和蕭家的攀比，既然自己的孫子比不過人家，那就得從其他反面超越，甚至是碾壓，于是個自家的院里，也開辟出了一塊菜園子出來，而且面積要比蕭家院里的大了不少。

等待種子發芽的幾天，是非常關鍵的幾天，蕭陽一直沒有出門，天天圍著菜地轉悠。

感覺土有點干了，就端著小碗去淋點水，照顧的無微不至。

雖說之前的八十年，他有一半的時間都在跟黃土地打交道，可那主要還是種糧食。

即便是種點菜，也只是在地頭隨便撒上一點種子，收的菜夠一家人當季吃的就行了。

可是這次不一樣，他要指望這些菜養活自己的。

種子播下的第五天，蕭陽趴在地上，掀開蘆葦墊向里面看了一眼，喜上眉梢。

一叢叢的小嫩芽破土而出，毛茸茸的，看起來讓人格外的踏實。

這第一步總算是走出來了，他也照顧的更加用心。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種子發芽后的第四天夜里，來了一股寒流。

當東方再次放亮，感受著涼颼颼的晨風，蕭陽整個人都傻了。

他感覺到不妙，小心臟砰砰跳的厲害，跑到菜地把草墊子掀開一個小角，往里面一瞅，見到那些小苗長勢良好，并沒有受到寒流的影響，這才放下心來，為了避免寒氣，他還把剩下的蘆葦在菜園子的四個角上點燃了，驅趕著土壤上的寒氣。

蕭長福從東屋走出來，摸著他的腦袋笑呵呵的問，“陽陽，今天又起這么早??？”

“是啊，老蕭，大山家里出什么事了？一大早吵的這么厲害！”蕭陽忙乎著，他起床的時候就聽到了隔壁劉蘭花的念叨，可是心中急著查看幼苗，并沒有在意。

老蕭側耳聽了聽，低頭說，“你劉奶奶看到咱們開了菜園，就逼著你大石頭爺爺也在院里開了一塊，聽那意思好像是......”

“剛發了芽就被凍死了？”

“嗯，是這么個意思......”蕭長福這才想起他們自己的苗或許也好不到哪去，跪在地上掀起了草墊子。

“沒事，我已經看過了?！?/p>

蕭陽老氣橫秋的抱著胳膊，“我費了那么大勁搞這草簾子，就是為了防寒保暖的，怎么樣，有先見之明吧？”

蕭長福嘿嘿笑著站起來，“你在哪學的這新鮮詞，還先見之明，我怎么沒在收音機里聽過這些？”

“那你也沒聽過國家正在大力支持大棚蔬菜咯？”

“什么是大棚蔬菜？嘿，還國家，你這么個小不點，就開始關心國家大事啦？”

楊慶梅從屋里走出來，笑著說：“我們家陽陽一歲半就會自己種菜，關心國家大事怎么了？以后還要當大官呢！”

“對，當大官，我們家陽陽以后一定當大官，上京城當大官！”

蕭陽看著兩人說著說著就成了拍馬屁，頓感無趣，叮囑蕭長福先不要把火弄滅，轉身回了里屋，拿起自己的奶瓶，往里面舀了幾勺奶粉，對著外面喊了一聲奶奶。

楊慶梅跑進來給他倒了熱水，他舉著奶瓶坐在院里喝了起來。

隔壁的吵鬧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早飯后才停歇。

見沒動靜了，蕭陽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呀，咱家的苗怎么沒挨凍??？”

很快，墻頭上冒出了一個大腦袋，帶著一絲怒氣。

蕭陽笑著跟劉蘭花打著招呼，“劉奶奶，爬墻頭玩??？”

劉蘭花氣沖沖的縮了回去，嘴里依然嘟嘟囔囔的，隔壁的爭吵聲又熱烈起來。

楊慶梅抱起蕭陽埋怨著，“你說你這么小個人，怎么一肚子壞水呢？”

老蕭在一旁聽著哈哈笑了。

這一次劉蘭花算是白折騰了，天氣仍然在反復，她長了記性，也就安分下來。

直到四月底，天氣徹底暖和了，劉蘭花才再次把菜種灑進了菜畦里。

可她已經錯過了所有的先機，村子里很多人都已經開始在院子里翻土準備種菜了。

等他們種下的菜能夠采收，又是得一個多月以后的事了。

五月上旬，開始熱了起來，蕭陽種下的蔬菜，第一波已經能夠采摘了。

耐過反復的風寒，他種下的這一茬，菜秧子長的格外的旺盛，但是具體因為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天氣暖了，田地里的農活也開始多了起來，老蕭不能天天在家陪著他了。

他要和陳曉紅一起下地干活，家里只剩了楊慶梅一個人，好在有菜地忙活著，倒也不覺的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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