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吳攸寧回杜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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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逍然在醫院醒來后再次進行了相關檢查和診斷確定身體方面并無大礙，睡了一覺心中驚懼也已散去，并沒有聽從蘇嫻雅的建議繼續留觀，而是選擇快速出院回了杜宅。他給老太太的理由是，醫院是什么地方？醫院是會看見鮮血的地方，多停留一分就多一份概率。其實，無論是蘇嫻雅還是杜景彰心里都清楚的很，他這么急吼吼出院，是為了早點見到吳攸寧。他知道自己因此在醫院多呆一天，奶奶對吳攸寧的怨念便會更深一層。

聰明精悍視孫子如寶的蘇嫻雅怎會不知對方那點兒小心思，縱使心中千般不愿，但面對一臉蒼白病容還未完全消散的杜逍然，她內心還是決定妥協。杜逍然在荷蘭生活模式固定有規律，需要避開的部分經過這么多年的磨合排除，基本都已經屏蔽在了他的生活之外，所以杜逍然的PTSD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爆發過了。這次回國是自己做主，對于杜逍然的生活安排的過于馬虎，沒有考慮到國內的各種突發因素，回來第一天就導致孫子受了這么大刺激，她的內心是極為自責的。也算是為了彌補孫子，蘇嫻雅主動邀約吳攸寧回杜宅吃飯。只見她面無表情，聲音也沒什么情緒表達吩咐了榮媽，讓她打電話給吳攸寧通知晚上回杜宅吃飯，并同時通知杜景彰。

接到榮媽電話的時候，吳攸寧正在教學樓辦公室埋在一大堆外文資料里研究相關內容，畢竟導師休假沐浴自由去了，她這個博士民工還是要干活兒的。好在對于學習這件事兒，吳攸寧不僅算是有天賦，她也喜歡，對于很多人來說的苦差事她卻樂在其中。吳攸寧總喜歡念叨：學習使人進步，學習填滿生活，學習讓人不孤獨，學習讓人來不及仇視這個世界！

以至于安教授手底下幾個研究生（含碩士及博士），甚至整個系的研究生們都有點想捶死她，畢竟人過于天資聰穎，又勤奮是很容易遭人記恨的。誰又知道，這種瘋狂的學習模式和能力，是吳攸寧抵御這世界殘忍的武器呢。只有學習的時候，忘我學習占據她的心和大腦，她才能暫時獲得片刻安寧，不被噩夢纏繞，才能短暫呼吸一口還算純粹的空氣。對她來說，學習就是她唯一能抓到的護身符，十幾年下來早就交融到自己的血液當中了。

七八歲的女孩子目睹父母哥哥全部同時死去；時隔沒多久，再次眼睜睜看著關愛自己的阿姨為了救自己慘遭車輪碾壓，最終救治無效多器官衰竭死去；一直對自己維護至極的二哥也因此自毀生活。于是獨自一人遠渡重洋重洋選擇去德國生活，身邊唯一陪伴的便是原來父母哥哥健在時期一直留下來的德國管家，一位風華已逝的老爺爺。身邊其他人，不過是杜景彰安排的，維持她生活需要的工作人員罷了，出于安全考慮還會進行不定期更換。她的身邊除了德國老爺爺，只有杜景彰每年會雷打不動飛過來至少看望她一次，做短暫逗留，或者隔幾年回國呆幾天，大多數時間也不會太久。至于同學朋友那種同年齡段層面的情誼，由于吳攸寧的膚色，以及頻繁跳年級的緣故，在德國的時候也并沒有固定下來。

說起這個榮媽，不愧是“陪嫁丫鬟”，從小跟蘇女士一起長大，極度忠心護主也罷了，關鍵是連說話的神色語氣都跟蘇嫻雅學了個十成十。她打電話通知吳攸寧晚上回杜宅吃飯的語氣居高臨下，活脫脫電視劇里演的宣讀圣旨的大太監，頗有些狐假虎威的氣焰。從實際來說吳攸寧并不懼怕蘇嫻雅，更沒可能忌憚榮媽，只是她自覺虧欠杜逍然，所以一直以來面對這兩位主仆的冷言冷語盡量忍耐罷了。俗話說得好，尊重一個人不光要尊重他本身，也要尊重他重視的人。說是愛屋及烏也好，投鼠忌器也好，反正吳攸寧還是選擇跟個受氣小媳婦一樣柔聲細語應承了對方會準時回去。

從法律上獲得杜家養女這個身份亦有十幾個年頭，自己被受蘇嫻雅待見，被要求喊了對方十幾年的蘇女士，處于不看僧面看佛面的想法，還是提前結束當天的學習研究工作，早早離開了教學樓?？粗鵀踉泼懿嫉奶鞖?，騎上小摩托飛速行駛，想要趕在下雨前趕到金寧飯店糕點外賣窗口買點對方喜歡的中式點心作為伴手禮。

之所以明知道可能會下雨卻沒開小mini而是選擇了電動車，吳攸寧是經過考量的。杜宅是一棟獨門獨戶的宅子，有大院子有地下車庫，主體建筑高四層，位于金寧市最市中心寸土寸金的位置，是杜家老宅。說那一片住的全是達官顯貴完全不存在夸張行為，每家每戶也沒有開五菱宏光小mini這種級別四個輪子汽車的，如果自己開回去被蘇嫻雅見到估計又要和榮媽一唱一和數落起來沒完沒了了。但即便是這些富貴人家，為了短距離出行方便的緣故，兩個輪的電動車反倒是置辦的還有一定基數，所以騎小摩托回去沒那么扎眼。

有時候有些事情真是不能去預判，吳攸寧想著抓緊抓緊千萬別下雨，結果呢？到了飯店窗口發現，她以為已經逐漸沒落無人問津的中式點心竟然會有那么多人在排隊，其中大部分還都是年輕人。聽前后的人聊天才明白原來是“網紅效應”帶火的。好不容易排到她，組了個禮盒出來，天色已越發陰沉，雨滴仿佛下一秒就要從云彩里不受控制地跌落下來。略微思考后，將車筐里的電動車用雨披拿出來，把點心禮盒包了嚴嚴實實，又輕輕放到車簍里。

正在她準備跨上小車車馳騁而去之際，兜兒里電話響了。杜逍然見吳攸寧還沒回杜宅心里急得不行打來詢問，這一耽擱幾分鐘便悄悄溜走了。最慘烈的就是這幾分鐘！吳攸寧全力騎著小摩托沖刺到，已經可以看見魂不守舍的杜逍然在杜宅大門口來回踱步時，傾盆大雨不期而至。等她進了杜宅有了躲雨的地方，除卻那盒被嚴絲合縫包裹的點心，連人帶車已然全部成了被這場大雨舔舐過的落湯雞。

杜逍然眼見吳攸寧被雨水沖刷到如此狼狽，火急火燎催人撐了傘想帶她去收拾。反觀吳攸寧不疾不徐從車筐里拿出盒子一個方形物體除去包裹物，又拿手撥拉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才跟著杜逍然和負責打傘的工人往小樓走去。進了一樓大廳赫然發現蘇嫻雅、杜景彰都已經坐在沙發上等自己，榮媽又是一副老模樣老慣例站在自家小姐身邊像一尊遠古穿越而來的守護神。

見到吳攸寧被大雨裹身后的凄慘模樣，杜景彰關切地讓她趕緊回房去弄干燥，千萬不要淋雨感冒了。能看得出來蘇嫻雅有努力克制自己對吳攸寧的刻薄，但終究是沒忍住陰氣森森說了一句：“你還真是譜兒大，讓所有年長的等著你開席不說，還把自己搞得如此沒有體統。外姓人就是外姓人，一點兒教養都沒有?！?/p>

“奶奶！”杜逍然短促喊了一聲，除了帶有明顯想要阻止對方繼續說的意味，還附加了一點責怪的意思。

蘇嫻雅見狀瞬間露出慈愛面容，寵溺說道：“好啦，奶奶知道了，奶奶不言語了?！鞭D而又收斂表情，語氣平淡沖吳攸寧說道：“你還杵在那里像根木頭干嘛，是想大家繼續一起等著你忍饑挨餓嗎？！”

其實這個時候還不到晚上6點，而杜宅一直以來比較固定的晚餐開餐時間是6點半到7點之間。

回3樓臥室之前，保持寵辱不驚面容的吳攸寧，禮數周全言語客氣地問候了蘇女士和榮媽，并將自己特地購買的金寧飯店的中式點心雙手送給了蘇嫻雅。這主仆倆人一副悠哉悠哉模樣誰也沒有伸手去接，還是杜景彰接過放在了蘇嫻雅面前的茶幾上，敦促吳攸寧快點去換洗。

蘇嫻雅喊住杜逍然想讓他在樓下等，無奈大孫子的心思全在妹妹身上，一路跟著吳攸寧上了三樓。剛踏上臺階，身后便傳來蘇嫻雅同榮媽說話的聲音，“這么甜的東西，也拿來送老人家，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榮媽，我啊，年紀大了，還想多活幾年呢。你呀，把它拿回家去，分給小孩子吃了吧！”蘇嫻雅如是說。

“哎喲，小姐??！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就不要給小孩子吃了吧……”榮媽故意拿腔拿調說著，隨即又傳來杜景彰示意對方收斂的“咳咳”聲。隨著吳攸寧上樓的臺階越來愈多，身后的一切仿佛被甩到了另外一個時空，一個與她無關的時空。

吳攸寧和杜逍然的臥室均在3樓，屬于門對門，皆有獨立浴室、衛生間，于是各歸各位，吳攸寧去洗漱換衣，杜逍然則回自己房間等待。及他倆下樓未及在餐桌落座，便發現吳攸寧送給蘇嫻雅的禮物被放在了垃圾桶旁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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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自己心愛的小妹妹誠心誠意送出的禮物被如此輕視怠慢甚至侮辱，即使對方是自己親愛的奶奶，杜逍然也有點忍無可忍準備發作質問。話到嘴邊還沒說，就被笑意盈盈的吳攸寧扯扯衣服制止，順勢挽著他的胳膊行至餐桌落座。杜景彰和蘇嫻雅已提前端坐在餐桌旁，只是倆人皆沉默無語，彼此黑著一張臉，看樣子應該是剛剛爭吵過。

榮媽人齊便通知孫玉茹可以上菜了，孫玉茹暗地里癟了癟嘴算是無聲抗議吧，如她所料蘇嫻雅這個“老佛爺”班師回朝必然要帶自己的心腹。這不，自然而然，也不需要刻意官宣些什么，老佛爺身邊的榮媽就這么不聲不響代替了自己首席工人的位置，向自己發號施令的如此水到渠成。一丁點兒硝煙也未飄起，自己就屈居之下了。果然，抱對了大腿，虱子喘氣聲也比老虎大得多。

為了激活氣氛，吳攸寧語氣輕松活潑率先開口說到：“今天能和二哥一起吃飯，好開心呀！不知廚房安排了什么菜，好期待??！”

杜景彰不愧是商場沉浮多年，心態調整能力也是一流，聞言馬上笑呵呵接話說到：“今天啊，廚房被窩特地囑咐過，都是大家愛吃的菜！有媽媽愛吃的老式紅燒肉、油渣青菜啦；攸寧愛吃的海鮮；逍然愛吃的川菜也讓廚師挑了拿手的做，還交代廚房做了榮媽喜歡吃的糯米藕！晚上的飯，大家可都要高高興興吃得盡興才好！”最后一句，敲打意圖也是十分明顯了。

聽聞還特地做了自己喜歡的菜，榮媽多少有點受寵若驚，這多少也削弱了杜景彰某些話在她耳朵里的火藥味。隨即，杜景彰又邀她入席，一向牢記自己身份的榮媽連忙擺手。即使蘇嫻雅也說，既然杜景彰發話了，讓榮媽坐下來一起用餐，榮媽依舊站在那局促的很不肯就座。還是杜逍然嫌她過于拘束，一把將她按在了祖母旁邊的椅子上。

得益于杜景彰父子倆默契又不遺余力活躍氣氛，得益于蘇嫻雅為了照顧孫子心情的克制，得益于吳攸寧的忍耐克制，這頓四人聚齊的晚餐，猶如破天荒般氛圍融洽有說有笑、順順利利吃了下來。在杜逍然的提議下，還拍下了他們人生當中第一張4個人的合影。只是這么美好靜謐的家庭時光，在以后歲月當中變得越來越難以企及。

晚餐結束后為了避免蘇嫻雅同吳攸寧發難，杜逍然領著她一溜煙上到頂樓4樓，專門用來開展娛樂活動的一層樓。杜宅主建筑的4樓一直以來就是用來做娛樂的，很久以前就是，久到杜逍然出生的那年。杜愫愫覺得家里有個專門的、寬敞的地方給小孩子玩耍，于是就拍板清空了4樓原本所有東西，開發了一個完全娛樂功能室。

由于兩家大人密切來往的緣故，吳攸寧7歲前的兒童時光，有蠻大一部分都是在這里度過的。那個時候她和杜逍然的世界無憂無慮，有的只是快樂和純真，還有……吳攸安。對于兩個男孩子來說，最大的“危機”恐怕就是，吳攸寧這個小公主被惹急了后，哭起鼻子來沒完沒了，然后引來大人們耳提面命式的轟炸教育。

如今的4樓伴隨著潮流發展已經更新換代過好幾次，可能由于他倆這些年都很少住在杜宅，所以風格也都是由裝修公司做主做的，高端有余貼合度嚴重不足。例如那套最新款游戲設備就明顯很多余，杜景彰、蘇嫻雅定然不會碰，吳攸寧也不玩兒，杜逍然則是在由醫生明確提出禁止其參與比較激烈網絡游戲之列的人士。

說到底這些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已經永遠失去了吳攸安，吳攸安也永遠不會再回來了。那個只比杜逍然大了一個周，同時又特別具有大哥哥氣質的吳攸安，被一場人為的大火燒成了焦尸，最后在火葬場伴隨著吳攸寧撕心裂肺的哭聲徹底化成了灰燼?？珊薜氖?，明明知道兇手是誰，這個手握三條人命的惡魔，卻光明正大逃掉了法律對他的制裁。更甚至，距離吳攸安遇害沒多久，二哥杜逍然的大好人生也毀在了這個惡魔的手里。

倆人在四樓呆得時間并不長，因為樓上的陳設已經不是當年的模樣，對他倆來說并沒什么太強烈的回憶感。至于這種變更則是杜景彰處理的，只因以前杜愫愫說過4樓要給三個小家伙保持“最新潮流”，雖然妻子和攸安已經去世，杜逍然和吳攸寧也并沒在此長住，但杜景彰還是一絲不茍嚴格執行了要求。至于當初陪著三個孩子一起成長的那批東西，杜景彰并沒有丟棄，而是專門找了個倉庫全部仔仔細細存放了起來。有時他思念亡妻，孩子也不在身邊的某些日子，他也會去那間倉庫呆一會兒。

杜宅的四樓唯一一直沒有被更迭過的，是墻上的一副照片。那是吳攸安生前最后一次同吳攸寧和杜逍然的合照，照片上三個孩子笑的都特別開心燦爛，小小的吳攸寧被兩個哥哥護在中間，那是再也實現不了的美好回憶。這張照片的底片早已隨著燒死吳攸安的那場大火成為灰燼，四樓的這張照片是孤本。它之所以能幸存下來，還是這三個孩子笑得太有感染力，攝影師征得同意后，放大了一張置于影樓櫥窗當陳列。是某一年杜逍然和吳攸寧同時回國探親共同發現后，從影樓搬回來特地放在4樓。為了照片可以保存的更久一點兒，杜景彰還專門找人給它做了個掛簾，平時都是遮起來的。

吳攸寧和杜逍然在4樓聊了一會兒，主要內容則是回憶了一下吳攸安，再就是主力吐槽杜景彰花大價錢找來的設計師的“土鱉功力”，然后就準備同攸安告個別回房間休息。震驚的是，當杜逍然拉開那個簾子，原本掛照片的位置居然空空如也，只有一個長久掛過照片的輪廓印記。于是倆人默契對視一眼迅速準備下樓去問問情況，結果剛好走到三樓臥室附近孫玉茹拿著沖洗好的晚餐時4個人拍的合照上樓來，說是杜景彰吩咐給他倆一人送一張。

吩咐好孫玉茹先別離開，吳攸寧打算先回房間把照片插進相冊，再詢問一下4樓照片去哪里了。然而她在臥室搜羅了一遍才發現，她房間里的相冊居然也不見了，最后連杜逍然房間也翻了一遍，相冊還是毫無蹤影！那是她關于爸爸媽媽和大哥吳攸安最后幸存的照片。吳攸寧這下子慌了神，沖出來質問孫玉茹到底怎么回事！孫玉茹欲言又止，囁嚅著一副不敢說，但又肯定知道內情的模樣，愈發讓吳攸寧惱火起來。杜逍然也忍不住喝了一句：“孫姐，據我所知，我和攸寧不在家住，我爸專門安排你定期清潔，家里其他工人是不讓進的?，F在丟了這么重要的東西，你覺得你不說就能逃脫得干系嗎？”

“我……我……”此時此刻孫玉茹也不知自己該說不該說，橫豎兩邊兒都是主子，橫豎總要得罪一邊兒，她的內心很是糾結，也在拼命的權衡。正值她內心無比焦灼之際，只見蘇嫻雅由榮媽攙扶著從樓梯走了上來。一上來蘇嫻雅便示意讓孫玉茹先下樓，孫玉茹見狀逃也似的趕緊走了。

“奶奶，到底怎么回事？4樓的照片呢？攸寧的相冊怎么會不見了？”杜逍然火急火燎問道。吳攸寧沒有發問，心下卻明白了個七八分，自己的那些寶貝照片恐怕是已遭了毒手，兇多吉少了。

“是我吩咐榮媽喊老陳拿去燒掉了！”蘇嫻雅冷冰冰說道。老陳是杜家的園丁加雜工，是看著杜愫愫從小長大的那種老工人，年齡和榮媽差不多，本來也該退休了，是杜景彰體恤他，特地將他留在杜宅。

與此同時榮媽還狐假虎威補了一句：“我們杜宅是住活人的，陽宅！天天把這些橫死鬼放在家里，多晦氣！以前我家小姐（蘇嫻雅）住外面不接觸也就算了，既然我們小姐要回來住，這些臟東西自然不能再在留在杜宅咯！”吳攸寧聞言，渾身上下每寸血管都被飆升的腎上腺素控制，怒目而視對方，原本就挺大的眼睛瞪的溜圓。

蘇嫻雅見狀，鼻子里發出一聲輕哼，鄙夷地說道：“榮媽說得不對嗎？你有什么好不服氣的。這是杜宅，你要牢牢記住你姓吳！”

“奶奶！”杜逍然聲音抖升喊了一句。

“小少爺??！這事兒你別管了，你快回房好好休息，你這身子都還沒好利索呢！”榮媽勸杜逍然說道，隨即又換了口吻對吳攸寧出言不遜道：“你瞪什么瞪？你眼珠子瞪的再大，你也改變不了你爸媽哥哥是橫死鬼的現實。你這么瞪人，這么沒禮貌，只能說明他們活著的時候沒把你教好，死了還留你這么個沒禮貌的禍害！難……”榮媽的刻薄話還沒來得及講完，便被吳攸寧一腳照著她的大腿踢過去，只見榮媽跌倒在地并且后背狠狠撞擊在墻上，嘴里發出一聲聲嗚咽。

原本吳攸寧被氣到暴走的一瞬間，是抄起了公共區域的陶瓷花瓶準備將榮媽爆頭的，電石火光之際又想到杜逍然見血會犯病，便迅速改變策略直接腳踢。這一腳踢出去勁兒可是不小，估計榮媽得正兒八經休息一陣子才行了。只不過應該說吳攸寧還是善良的，即便氣火攻心想要殺人，最終還是有所收斂，只瞄準了對方的大腿而不是胸腹部位。

看著哎喲哎喲的榮媽，以及要發作的蘇嫻雅吳攸寧神色肅穆問道：“怎么，還要繼續侮辱已經過世的人嗎？”

因為聽到樓上的響動，以及孫玉茹的內幕報告杜景彰也上了三樓，見此光景大概也是明了必然是榮媽口無遮攔把吳攸寧徹底惹毛了。正欲上前安撫吳攸寧，卻只見吳攸寧先行一步，她回臥室拿了自己的小包兒，隨即將一張被揉爛的今晚上的4人合照塞進杜景彰手里，黯然說了一句：“老爸，對不起，我把這場您盼了很久的團圓搞砸了。我還是先走了?！彪S即轉身下樓。

杜逍然見吳攸寧要走，急切喚了一聲“攸寧，你別走！”追了下去。他想勸吳攸寧留下，但對方也只是留了一副決絕的背影給他，跨上來時的小摩托，一路頂著午夜驟雨初歇天空中殘留的烏云毫不猶豫離開了杜宅。他明明開了車打算去追，結果剛才地下車庫上來地面就被蘇嫻雅喊住讓他開車將榮媽送醫。雖然杜逍然心里也憤恨對方說得那些辱罵攸寧家人的話，但看著榮媽那滿頭冷汗，痛苦到變形的臉色，只好妥協先將其送醫。

不得不說人有時候當真是有趣的很，年齡已經不小的榮媽被踹了一腳后疼得渾身顫栗，卻依舊有精神在去醫院的路上不斷數落和咒罵吳攸寧。杜逍然忍無可忍，十分憤怒踩了剎車向榮媽說道：“我看你是不夠難受，我先停下來，等你罵夠了，出了氣，腿殘廢了，我再送你去醫院好了！”

榮媽見也算是由自己一手照料長大小少爺如此這般，心里更咽不下那口氣，施施然說道：“小少爺，你好歹也是榮媽我看著長大的，咱倆這樣的情分，難道還敵不過一個經年累月不和您見面的外人嗎？”

“攸寧，從來都不是外人。別說她是以女兒身份刻在媽媽墓碑上的，她就是杜家人。況且，她早晚也會成為杜家的女主人！”杜逍然非常認真的說道。

榮媽因為杜逍然的“無情”心里很是不受用，而蘇嫻雅心里卻是突突突咯噔了一下。她一直知道自己孫子重視這個丫頭片子，縱使她想方設法讓他倆分開生活這么多年，也沒能減了杜逍然一絲一毫對吳攸寧的思念和維護之心。她一直以為孫子是抱著替吳攸安照顧妹妹的心思，如今看來，還是自己想的太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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