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舊事重提碰瓷老太，顧修遠送貨上門

1

金錢是真的香，當陳年跟著吳攸寧蹭上了顧家的豪車后發出的感慨。劉延瞅著自己表弟那副沒出息的樣兒幾次三番撅了幾個大白眼給他，奈何陳年壓根兒不搭理他，東看看西摸摸，還順手喝了一瓶車上的高檔飲料。陳年問劉延：“哥，你外婆家那邊那些勢利眼的有錢親戚，也都是坐這種車嗎？”劉延滿腦殼黑線，狠狠剜了這個直腸子表弟兩眼后開始閉目養神，陳年見自己表哥是打定主意不搭理自己也逐漸消停下來。反觀，傅清和同吳攸寧倒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當然這一舉一動都通過鏡子一絲不落的被管家看在眼里。

沒一會兒車子便到了顧氏集團旗下某頂級餐廳，管家將車交給服務人員一路將四人引入頂樓旋轉餐廳的包間，并且每人奉上餐單。

劉延同傅清和安安靜靜看餐單，只有陳年還是帶著點被壓制后依舊肉眼可見的興奮。咻的一下，陳年冷不丁抬頭都抖霍霍問吳攸寧：“妹妹，我跟著你來吃這一頓會不會算是受賄??！”陳年這個自來熟，同吳攸寧一起坐了一趟車就已經消弭了陌生感，這會子又想起自己是個警察，不免擔心起來。

“想吃什么點什么，我們已經加過微信啦，就是朋友啦。朋友之間偶爾一起吃頓飯又有什么關系呢？再說啦，我又不求你辦事。我違規停車，車也拖了，分也扣了，罰款我也繳納了對不對。放心吃放心吃。點菜，別客氣！”吳攸寧拍拍陳年的肩膀，諧謔說道。

餐單上早餐品類還算豐富，中式西式皆有，傅清和要了比較常規的西式早餐，就是三明治牛奶一類的，劉延則選了中式的包子雞蛋粥，陳年則中西合璧了一下。到吳攸寧不出點幺蛾子怎么對得起顧氏家大業大的地盤呢，直接沒看餐單跟管家說她要大蝦生煎包和紅油熱干面，再來一碗豆漿，要求必須本餐廳廚房出品，謝絕外賣，還得做的正宗，還要快！管家聞言估計氣得頭疼，眉頭皺成個川字，豆漿好說，生煎雖然菜單沒有倒也不算難，但是這個紅油熱干面是個啥！

迎著管家正要張開的嘴，吳攸寧率先開口：“大管家，快點上餐哦。我們都餓死，吃完飯，我們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回家睡覺的還要休息呢！就一口吃食，您不至于要和我說有難度吧。都是小來小去的食物，又沒人點什么虎皮熊掌的。要不，您是打算給你家小姐估個價，給我開支票咯?！惫芗冶贿@一段嗆，只好不再言語，轉身去了廚房。待吳攸寧說到給你家小姐估個價時，傅清和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又難以明狀的情緒。

劉延不明就里，則出言勸吳攸寧見好就收，人家只是表達感謝，不要過度戲耍老人家。陳年不愧是哼哈二將之一，順著劉延的話跟吳攸寧說到：“他們要給你保研，你為啥不去？多好的機會。反正這種特權你不要，他們這些人也會操作給別人，有好處不要白不要?！?/p>

劉延很無奈，對著表弟說：“小年，你雖然是實習期，雖然是交警，好歹也是個警察，注意言辭，不要誤導小女孩兒?！?/p>

“注意警察形象，好的，我知道啦！”陳年面對表哥碎碎念無奈告饒，轉念一想又冒出來一句“人民警察劉警官，那你怎么跟著來蹭飯啦！”

“我看那管家倨傲鮮腆，這小丫頭又多少有些桀驁不馴，萬一再鬧將起來。終究有些不放心?！眲⒀诱f。

“劉警官，是個有心人?！备登搴湍闷鹗诌叺牟杷騽⒀邮疽饬艘幌?，隨即飲用。吳攸寧欲反駁，正巧服務員魚貫而入開始上菜，管家隨隊伍最后也進了包間，只好先把到了嘴邊兒的話咽下去。

果不其然，包括生煎在內其他餐食做得都很有頂級水準，唯有那份吳攸寧拿來刁難人的紅油熱干面做得有點不倫不類，估計是大廚上網搜索之后現學現賣的出品。這也難怪，畢竟紅油熱干面是河南省最南邊的羊山一帶的地方性食物，并不是傳播很廣泛。吳攸寧挑起幾根紅油熱干面，以憋憋嘴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倒也并沒從言語上苛責。將管家和服務員一干人等支了出去，四人開始邊吃邊聊的早餐模式。

即使美食當前也沒能把吳攸寧剛剛憋在嘴邊的話咽下去，轉頭向傅清和問道：“傅醫生，這位劉警官可是不問青紅皂白幫著碰瓷的老太太訛了你200大洋人民幣，你居然還夸他？難道國外回來的高材生，思路跟我們差這么多嗎？”劉延聽罷臉色微微漲成紅色，陳年這吃瓜群眾打量了一番自家表哥，心下想自己這一身正氣想當刑警的表哥啥時候變成個徇私枉法的貨色了。

傅清和微微一笑輕啟朱唇說：“我在醫院腎臟科病房看到那位大媽了，她的女兒是等待換腎的尿毒癥患者。大概了解了一下，她在那條路上訛人是有淵源的，算是迫不得已。至于劉警官的處理方式，這事兒也不能怪他?！?/p>

“哦！你是說Forgetting Bar門口那條路上經常碰瓷的那個老太太??！我跟你說妹妹，這個你還真不好怪我哥，他也是沒轍。要怪就只能怪那狗日的地主老財！”陳年邊說還邊打了個飽嗝兒，繼續道：“你曉得她家女兒為啥得尿毒癥啵？就是在那條街被車撞的，車主肇事逃逸，至今沒破案，家里沒錢治療硬生生拖拉出來的。至于為啥沒破案？想想我就生氣！”劉延拽拽表弟衣袖不想讓其多言，陳年大約也是年輕氣盛并不理會，又說道“其實也并不是沒有嫌疑人，就是本市大名鼎鼎商業巨子，有名有姓的慈善家鳳毅。他親老子退下來之前那可是省委書記，家族里的人在本市乃至本省官場盤根錯節。反正最后查來查去證據不足，不了了之。這事兒過去得四五年了，那會兒我哥還在警校呢?！?/p>

“所以，派出所對這件事兒心里有數兒，又無可奈何，就對老太太專門在那條路上碰瓷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吳攸寧總結道。

劉延接過話頭：“不然怎么辦呢？找不到肇事者，這案子掛起來又沒有賠款。這大媽早年喪夫獨自拉扯女兒長大，臨近大四畢業出了這么檔子事兒，本來家里就沒錢，女兒又要照顧保命治病，光我們派出所組織捐款就組織了好幾次，但是長貧難顧。大媽一趟趟往派出所跑，總是抓不到人，也沒錢了，她就想出了這么個辦法，專門在Forgetting Bar門前那條路上碰瓷，給女兒賺醫藥費?！蹦闷鸨雍瓤谒?，嘆口氣，繼續說道：“一開始我們勸也勸了，嚇唬也嚇唬了，可是我們也都知道她也是沒辦法了，我們呢也不能真給她逮進去，逮進去是容易，可她家里那個病孩子咋辦？離了她媽就是等死。后來索性……大家都形成默契，她每回也只是訛個一百兩百的，不太出格我們也就和和稀泥算了！”

“這老太太有點意思??！警察抓不到肇事逃逸的司機，那我就跟那條肇事的馬路要錢?！标惸昕诤澄锖觳磺宓貋砹艘痪?。

“那女孩兒，目前情況挺不好的，主要還是沒有錢。只能盡量維持基礎治療，很多針對性的治療負擔不起耽擱了，挺可惜的。這樣拖下去，不知能不能挨到等來腎源?！备登搴头畔碌恫?，嘆了口氣惋惜道。對于一個醫生來說，尤其是新醫生，內心還是滿滿對生命的敬畏之情吧。

陳年杵了杵一言不發的吳攸寧，調侃說：“聽故事聽入迷啦！小姑娘家家的，還是經歷太少啦。多見見人間險惡，就沒這么多愁咯～”聞言，吳攸寧聚了撅嘴，朝他殺過去一記大白眼兒，算是回敬。

這一餐吃完差不多也快早上8點了，正好是上班高峰期，吳攸寧忽悠陳年出包間將顧家的管家叫進來。再見管家，他已經將那件被寫了電話號碼的襯衣換下來，雖然依舊還是白色基礎款，但還是被吳攸寧一眼看穿，看著對方那梳理的一絲不茍的頭發差點兒笑出聲來。吳攸寧大剌剌對管家說到：“早餐還不錯，就是紅油熱干面差了點兒，記得招聘個羊山廚子回來，有時間我還來吃。放心，下次來我自己付賬！”頓了一下，繼而說到：“顧家的大管家同志，接下來我要說報恩第三步啦，也是最后最重要一步，你聽好咯！”

“洗耳恭聽！”

“十分鐘以內安排三輛豪車，一輛十萬左右的普通車，每輛車配一個司機，把我們四個送回各自住所。普通車送劉延警官去派出所上班。好啦。去吧！”

見管家有點愣神兒，吳攸寧咳咳一下，追加道：“去啊，你不想回顧家復命啦？趕緊送本小姐回家去補覺，我都困死了?！?/p>

管家想必是沒料到對方如此輕易就“放過”了自己，竟然說話打起了磕巴“這，這就結束了？”

“不然呢？劉警官說得對，做人不能貪心。吃飽了，回家睡大覺多美妙～你這種俗人不懂?！眳秦鼘帒坏?。

2

等司機送人結束回來復命，顧家的管家聽聞吳攸寧居然住在自然元素小區著實有點吃驚。該小區位于市中心，距離金寧大學不遠，房型起步面積120平米，是金寧市的高檔商品房住宅項目。管家回想吳攸寧的穿著都是名不見經傳品牌的純棉T恤、短褲，左手帶了一塊腕帶已經起毛刺的便宜貨手表，素面朝天連條眉毛都沒畫，所有穿著當中唯一有點價格的便是腳上那雙運動鞋，看樣子得千把塊，座駕還是輛三兩萬塊的五菱宏光mini。橫看豎看都是瘦瘦扁扁普通人家的小孩兒一枚，居然住在自然元素。管家結合小姑娘的表現，他這次或許是看走了眼，辦砸了家主交代的差事，嘆了口氣。

抬手看看表時間，已經不算早了，趕緊回到金寧大學醫學院附屬醫院外科高級病房。家主顧政恒已經回了公司，太太方綺菱、大少爺顧修遠和表小姐方絹綃還守在醫院。叢蕊是理科專業課程比較緊早早回學校上課了。秦慢慢原本想留下，結果方絹綃看不上她那個暗戳戳往顧修遠身邊靠的做派，把她三言兩語也打發走了。至于學校的人，了解了情況，表示了慰問，顧家明確表示不追究學校責任后便撤了。

管家回到醫院復命之際顧修筠已無大礙，但還沒醒，丟落在教學樓樓頂的手機也安排人找了回來。倒不是因為手機多值錢，而是如今手機里藏的東西太多了，出于隱私考慮顧修遠還是沒有懈怠。據去找手機的人回來說，教學樓里的血跡已經連夜被清理掉了，只要叢蕊、秦慢慢和吳攸寧不亂說，大小姐去樓頂祭奠葉臻臻受傷的事就不會擴散出去。顧修筠的兩個室友答應不會外傳，顧修遠許諾倆人可以找他提一個要求，這樣的機會相信她倆自然不會輕易放過。至于吳攸寧，聽了管家的敘述，一時之間讓顧大少爺有點拿捏不準了。

從他內心來說這個妹妹就是他最親的人，他不想顧修筠被被流言裹挾，這個葉臻臻跳樓本身就很多猜測，議論紛紛的。待管家將吳攸寧留在他襯衣袖子上的電話給到大少爺，對方隨手搜了個微信，竟然是已添加模式，“十三姐”這個頭像咻一下蹦了出來。這讓管家十分懵圈，不禁問道：“大少爺，您認識這個吳攸寧？”，稍事停頓，管家又試探性問道：“她不會是您曾經的女朋友吧？”

眼前這位大少爺和家主顧政恒外觀長得極為相似，活脫脫一枚年輕版本家主，但和顧政恒熱愛家庭、對配偶專一的性格大相徑庭，顧修遠女朋友換得那叫一個勤勞，就這位大少爺的花邊新聞可是養活了半城的狗仔隊。管家此刻甚至認為是自家少爺交往過的女朋友太多，導致腦容量爆炸，把吳攸寧這號前女友給忘記了。少爺此刻的沉思，搞不好是在努力回憶對方是哪一任吧……

只見顧修遠肉眼可見嘴角上揚露出一股子笑意，隨即吩咐道：“這個吳攸寧你不要管了，她的車洗好后告訴我，我來給她送車?！?/p>

“好的，少爺?！惫芗译m摸不到顧修遠的脈絡，但是作為一個管家這個時候聽話就好了，這也是一個管家的自我修養。

“對了，是輛什么車？”

“回少爺，是牛油果色五菱宏光小mini頂配版，兩側車門上還噴了兩只卡通造型的黑貓?！?/p>

………………

一老一少在醫院走廊突然陷入莫名的沉默，這時一個年輕女聲從病房門口升起“聽起來這個吳攸寧，比那個平鋪直敘直接生撲表哥的秦慢慢可有趣多了。是不是呀，表哥～”還未及方絹綃調侃完，病房里便響起了兩下“咳咳”，很明顯是方綺菱敲打自家小侄女莫要胡言亂語。誰知方絹綃也是俏皮慣了，加上日常和顧修筠、顧修遠處得都不錯，完全不理會姑姑的友情提示，繼續補充道：“報紙雜志都說表哥每次交女朋友，時間都是四個周為限期，明碼實價50萬現金，50萬珠寶，這個錢，我可不想讓那個秦慢慢拿?！?/p>

“看來，你是當真不喜歡這個秦慢慢?！鳖櫺捱h并不生氣，反而和方絹綃聊起天來。

“是啊。我就是很討厭她。要不是修筠一直說她倆是一個宿舍的，三年下來也并沒有什么要翻臉的事情發生，老是勸我不要當面表現太明顯，不然我連看都不要看她一眼。誰知道這次去樓頂祭拜葉臻臻的餿主意是不是她出的，凈害修筠受傷。以前葉臻臻活著的時候，秦慢慢背地里沒少說人家的閑話。太婊了！”方絹綃氣鼓鼓地說。

“好了。絹綃不要再說了。莫要在人背后論是非?！狈骄_菱面對這個大家出身，卻又不肯循規蹈矩且略帶市井氣息，只比自己女兒大1歲的侄女兒是又愛又恨，聽到“婊啊婊”這種詞匯從她嘴里蹦出來估計一時半會難以接受，只好先喝住。

3

翌日中午，傅清和打電話過來，語氣里滿是欣喜的告訴吳攸寧碰瓷大媽的女兒有救了，有個叫安寧慈善基金會慈善組織愿意資助其全部治療費用，只要是正常治療所需都包了。

接電話的吳攸寧一本正經回答：“傅醫生，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好消息?？磥硭麄兓饡k事速度還可以嘛！”

“你知道？”傅清和明顯愣了一下。

“我當然知道啊，基金會又不會從天上掉下來，是我聯系的啦?？磥硭麄冋覍颊吡?，省的我再核實啦！”吳攸寧說道，隨即一陣電話忙音響起停滯片刻，這邊的聲音才又繼續響起“傅醫生，我這邊還有事情，先掛咯，回聯！”

電話噗哧一聲掛斷，傅清和有點悵然若失，“安寧安寧,安寧基金會，吳攸寧的名字里也有一個寧字”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呢？的確，這對母女都困難那么多年了，基金會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這個時候從天而降，世上哪里來那么多巧合。

傅清和努力從嘴角擠出一個笑容旋即又板起面孔，轉念一想“安寧安寧，如果寧字是指吳攸寧，那安字是指誰呢？”難道是之前秦慢慢在醫院說的那個安教授？雖然聽墻根不是好習慣，但當時秦慢慢在同顧家的人交談時不止一次提起吳攸寧和安教授的關系非比尋常。還說葉臻臻就是因為吳攸寧搶了安教授的寵愛，對方受不了打擊才跳樓的。說得有鼻子有眼，信誓旦旦。這讓傅清和的心里升起一股強烈的動蕩，最終他還是把這個念頭壓下去了。他不相信吳攸寧是這種姑娘。

搶占傅清和電話線的不是別人，正是顧修遠。

洗車店的員工按照指示將吳攸寧的小mini送到顧修遠面前時，這位花邊新聞不斷，出手闊綽的大少爺盯著那個小車車著實看了好一陣子。做了極大的自我說服，才讓自己勉強坐進了駕駛艙，照著喇叭拍了一下，小車車發出清脆的喇叭叫聲。心里無聲哀嚎：這是個車？這是個汽車？這特么是個玩具吧！一會兒開上路，千萬別讓媒體拍到，不然別說自己的形象會大打折扣，搞不好會有人猜測顧氏集團是不是要破產了。

然而好奇害死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他怎么會料到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出來的吳攸寧居然會是之前和自己有過交集的十三姐呢。算上修筠被及時送醫，可以說十三姐已經拯救了自己兩回。

通過顧修筠醒來后同自己的交流，顧修遠才明白為什么吳攸寧對自家管家開出的幫她保研的條件嗤之以鼻。20歲的女博士，誰能料想的到！單看年齡，她還沒顧修筠這個剛剛邁入大四的本科生大。即便是顧修筠一再跟自己強調吳攸寧學姐的學識是真材實料，她有替安教授給本科生上過課，西方藝術史講得是十分好，顧修遠也只當是自己妹妹太過于單純善良，看人只看表面而已。顧修遠心里已經下8成結論，這個吳攸寧大概率如同秦慢慢所言是和安教授有些不同尋常的關系。不然，20歲讀博士，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她憑什么？憑天賦異稟嘛！

不知不覺顧修遠將車開到了約定好的Forgetting Bar門口，對方已經提前到了，坐在二樓大堂窗口位置啜著一杯冰美式。他隱約記得那個位置上長年有個預留牌子，哪怕店里客人再多，也沒人坐過。他自己來Forgetting Bar的次數也不算少，今天是第一次看到那個座位上坐了人，內心對吳攸寧的好奇感不由得又升起一分。那個位置是俯瞰Forgetting Bar門口的絕佳地點，看來上次助其解圍的視頻八九不離十是出自吳攸寧之手了。

因為到達時間是下午三點左右，秋老虎的余暉透過Forgetting Bar門前馬路的樹葉后威力大減，地面上星星點點的斑塊狀光線照耀出來一種很獨特光怪陸離感?？赡苁沁@個時間點店里并沒有什么客人，可能是同顧修遠熟稔，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Forgetting Bar風姿綽約的老板娘Aurora （奧羅拉）竟然迎了出來，這讓顧修遠很是意外。稍加揣度，他很快明白或許這特殊待遇并不是沖著他，而是二樓那位瘦瘦扁扁吳攸寧的面子。

前些天在Forgetting Bar包廂，正是靠十三姐，也就是吳攸寧暗地里通過服務員喊他出去，加了微信提供的視頻，才讓自己在與精誠鋼材辜傲群的對峙當中全身而退，同時也保住了和辜家繼續合作的機會。

回想視頻里辜傲群小舅子這個破落戶在Forgetting Bar門口，用塔斯馬尼亞雨礦泉水瘋狂往自己腦門上倒佯裝一路奔波勞碌的汗水，以及跳大神般的動作“指導”顧氏倉管的兩位員工戲份，企圖掩蓋盜賣精誠鋼材產品，以次充好供貨給顧氏集團，那是相當詼諧的。辜傲群看到滴親小舅子的“表演”鼻子差點氣歪了，前一秒還在氣勢洶洶斥責顧氏污蔑精誠鋼材揚言要斷供，后一秒臉被打的啪啪作響。要知道精誠鋼材在整個大地區名聲都響當當，以質量好，品質優聞名，更是行業的龍頭老大。

如果不是吳攸寧“識破”那瓶價格不菲的塔斯馬尼亞雨礦泉水，繼而拍下視頻提供給顧修遠，恐怕顧氏集團時至今日要落得沒有鋼材供貨商的境地了。

顧修遠還陷于回憶，吳攸寧便拿著快喝完的冰美式下了樓一把摟過對方手里的車鑰匙，毫不客氣把自己的小mini里里外外檢查了個仔細。相較于顧修遠的懵圈狀態，老板娘奧羅拉只是靜靜看著，臉上帶著淺淺的笑，似乎對于吳攸寧的魯莽行為一點兒不意外。眼見小mini又恢復往日身材，吳攸寧將手中咖啡一飲而盡，空杯子捏癟拋物線狀態扔出穩穩當當落進垃圾桶，扯開車門插上鑰匙一氣呵成，眼看準備走人。

然而……

屁股還未落座，被顧修遠揪住了衣衫，雖然對方屬于情急之下貿然出手很快便松開，但還是阻攔了她駕車而去的步伐。嗯，還好今天吳攸寧的裝束依舊是純棉T恤加運動短褲，顧修遠的拉扯并沒讓其產生有礙觀瞻的視覺問題。扯吳攸寧那一瞬間顧修遠又有點懷疑當初自己的想法，就這么一個天天T恤短褲，不修邊幅，行為糊了吧唧的扁平少女，哪個男人會對她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安教授，顧修遠是見過的，對方的審美不至于口味這么重吧！

“顧公子，這番拉扯，請問你還有何指教？”吳攸寧略帶不滿的聲音響起，喚回顧修遠的思緒。

顧修遠清清嗓，回到：“修筠的事情，十分感謝……”結果不待說完就被無情打斷。吳攸寧淡然說道：“這事兒你家管家已辦結，我們兩清，多余的話和事就算咯?！闭f罷就又企圖走人，手十分麻溜又搭上了車門把手。

“除了修筠，還有一樁，需要感謝。你可以開條件?！?/p>

“你們顧家的人，上上下下做事風格可真是出乎意料的一致，這一報還一報，絕不拖欠的作風還真是蠻有趣的?！眳秦鼘庌D過身看著對方說。

“我們顧家，不喜歡欠別人的?！?/p>

“是不想欠別人的，還是怕欠別人的？不會是以前虧心事兒做多了，落下病根兒了吧?！眳秦鼘幰槐菊浾f完，又忽的咯咯笑起來。

“既然你幫了顧家，顧家回報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你可以說出你的條件?！鳖櫺捱h說得極為認真。

這時老板娘奧羅拉出來打圓場，語氣俏皮的同吳攸寧說道：“Lola（羅拉）小寶貝，顧氏大少爺張嘴允諾，機會難得，換了別的小姑娘那不得生撲。你呀，也別端著了，有什么美好人生愿望統統提出來，馬上走上人生巔峰啦～”一邊兒說話，一邊兒向顧修遠拋了個媚而不俗的秋波過去。

吳攸寧從定定看著顧修遠的目光里收回自己的眼神，淡淡說道：“那就讓顧大少爺先欠著我的人情吧，我現在并沒有什么需要你做的。等我哪天想好了再提要求好了，肯定至于是讓他難以決策的事情?！眽焊鶝]搭理對方，吳攸寧又自顧自說道：“我馬上要去機場接人，再不出發就趕不上了。拜拜～”

說時遲那時快小車車便啟動開來，又驀地停住，只見吳攸寧從車窗探出頭來沖老板娘奧羅拉喊道：“親愛的奧羅拉大寶貝，給我們顧大少爺來一杯我的特飲，記我賬上！”旋即手掌半握拳食指放嘴邊，沖著顧修遠吹了一個嘹亮又悠長的流……氓……哨……

即便是閱女無數的顧修遠也被這波操作給震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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