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命由我定

謝念拿起筷子，正要享用洛西的這份好意，門口卻傳來了動靜，二人齊齊回頭，便看到了呆若木雞的肖林風，那雙貓兒眼直勾勾地盯著謝念手里的碗。

“好啊，我就知道你們在偷吃?！毙ち诛L瞪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前的兩人，那雙清亮有神的貓兒眼里充滿了控訴。

洛西難得有幾分心虛，她心虛地看了看肖林風，不自然道：“你怎么來了？”

肖林風委屈的不行：“我餓的不行，想偷偷出來找點兒吃的，然后就聞到這有香味，我就順著氣味找來了?！?/p>

這也行？這怕不是狗鼻子吧。

偷吃就罷了，還被抓包，洛西也覺得有點說不過去，她瞅了瞅鍋里，發現還剩了些，連忙勸哄道：“還剩一點，你要吃嗎？”

“吃！”肖林風大跨步走了進來，在謝念對面坐了下來，“你給謝兄開小灶，我跟著也能沾幾分光?！?/p>

洛西只得把剩余的給他盛好了端上來。

肖林風也有幾分驚訝：“看不出來啊，你一個嬌生慣養的公主，還會洗手做羹湯?！?/p>

洛西幾乎有些恍惚了，公主洛西當然不會做這些，可她并不是小公主，而是一縷來自異世界的游魂，背井離鄉，渾渾噩噩來到了這個世界，被迫承擔了另一個人的命運。

她笑了笑，故作輕松道：“你不知道的還有很多呢?！?/p>

謝念坐在那里安閑自在地吃著面條，他是一個很安靜的人，少言寡語，連吃東西也沒有動靜，最后一滴面湯被他喝了個干凈，他擱下筷子。

熱氣騰騰的面條下肚，仿佛給謝念那冷冰冰的神情帶上了幾分暖色。

看到干干凈凈的湯碗，洛西突然想到，做飯的人應該會很喜歡像謝念這樣的人，他會把你做的一切東西不聲不響地盡數接納，不管是好是壞。

盡管如此，她還是發現了謝念的一些小癖好，他喜好清淡一點的吃食，面條里的香菜蔥花雖然他也會面不改色地吞下去，但是那一刻的神情變化還是逃不過洛西的火眼金睛。

肖林風大口哆著面條，面條燙口，但他仍舊哆得有滋有味，一邊不停地嘶哈，一邊呲溜面條。

謝念在他的對面，等他吃完以后，淡淡開口：“天臨城，四大家族，你是誰家派來的？”

肖林風打了個飽嗝，他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他以為大家一起經過了一番生死逃亡，就是同伴了。謝念這招秋后算賬可是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肖林風拍了拍圓滾滾的肚皮：“我不是說了嗎，是我們家主南宮玥派我來的?！?/p>

謝念慢悠悠地挑起一條眉毛，修長如劍的眉下是一雙銳利如鋒的眼睛：“派你來做什么？”

這般語氣，這是要玩認真的？肖林風收起了調笑的語氣，身子也坐的端正了。

洛西看他兩這個樣子，心里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肖林風狡黠一笑，說出來的話卻是無比認真：“那謝兄呢？難不成你真的是麥蓋提一個小小的奴隸？”

“奴隸?！边@兩個字在謝念的喉間被帶著血碾碎，又裹著幾分熟稔和親切意味吐出來，并附帶著一句嘲諷。

“那我還真的是一個奴隸?！?/p>

說罷，只見謝念伸手在前額一撫，不知做了些什么，那光潔的額頭上赫然出現一個刺青。

洛西尚是一臉茫然，肖林風可是臉色大變，那個恥辱般的烙印，是每個大夏朝人再熟悉不過的。

是賤奴才會有的的刺青。

肖林風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他沒想到坐在自己對面的這個人，這幾日他甚是崇拜的一個人，居然會是一個賤奴。

奴隸已經是卑微到塵埃里的存在，而這些被刻上烙印的賤奴，卻是比一般的奴隸還要卑賤。這個刺青是把人釘在恥辱柱上，烙在骨頭里，致死都不能擺脫。

“你原來是個賤奴?！毙ち诛L的神色變得很奇怪。

聽聞此話，洛西也大吃一驚，她知道在這個世界，貴族，甚至于普通的百姓對奴隸有著天大的成見，猶如一座望也望不到頭的大山，沉重的壓在每個奴隸的身上。

溫和如萬俟巳，也難免會對公主一些眾生平等的觀念頗有微詞。更不用說其他人。

現下看肖林風的神色，還有他說的話，都在指向一個事實，謝念真的是一個奴隸，這個頭銜，貌似是他前額的刺青強加給他的。

謝念把手放至腰側，這個動作他做的光明正大，他甚至會不耐煩地蹙起眉。做這個動作就意味著，如果他聽不到自己想要聽到的答案，那么泄玉流芳下一刻就會渴飲對手的鮮血。

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肖林風放松了神情，故作輕松道：“謝兄在這里指摘我的身份，不可置否，我的確從天臨城來，至于帶著什么樣的目的，我很早以前就說了。帶我們大夏的皇妃抄個近道而已?！?/p>

“相比于我，謝兄更令人感到懷疑呢。一個賤奴，武功會這么好，還有那么一把好兵器，那么你的背后又是誰呢？”肖林風此刻就像換了個人似的，面龐陰郁深沉，哪里還有那個天真貪嘴的少年影子？

洛西看著眼前的肖林風，忽然覺得這個人有點陌生，明明他們上一刻還在斗嘴，這個貓兒眼少年還會把自己珍藏的點心分給她吃，他明明是一個笨頭笨腦，武功也稀疏拉跨的少年罷了。

“鳳歸云，拋擲云泉，狎玩塵土。幸有五湖煙浪，一船風月，會須歸去老漁樵?！敝x念并沒有理會咄咄逼人的肖林風，而是不徐不疾地吟出一段風雅詞來。

肖林風神情怔忡后，轉而又露出了然的神色來：“當初來邊沙，就沒想到這里的蠻族能認出我的步法來，卻沒想到栽在了你手里?！?/p>

洛西越來越聽不懂他二人的對話了，這首詞里暗指了什么嗎？

謝念解釋道：“鳳歸云，也就只有肖家的人才會吧?！?/p>

肖林風點點頭，竟有幾分懊惱地說道：“看來栽贓給南宮家也不管用啊。二叔啊二叔，這次你可是算錯了?！?/p>

謝念拇指從腰際劃過，肖林風卻將身子向后仰，抬腳將桌子踹向謝念，木桌在泄玉流芳的攻勢下瞬間分崩離析。

肖林風已經跳出去好遠，他似是在玩笑般的說道：“一言不合就動手啊，我可不是你的對手?！?/p>

謝念手持泄玉流芳，長身玉立，氣勢凜然：“奴隸又如何，我的命運向來由我和我的劍來決定，又豈容你們來置喙?！?/p>

肖林風見勢不妙，他看到一旁的洛西，瞬間計上心來，喝道：“得罪了！”電光火石間，他迅速閃身至洛西身邊，雙刃抵上洛西的脖頸，薄如蟬翼的刀刃抵在脖頸上。

皮膚下溫熱的血管似乎能感覺到冰冷的刀刃。洛西又躺槍了，這兩人一言不合突然開打，她還沒來得及找個安全的地方躲避，就又被挾持了。

肖林風無奈地說道：“抱歉，只能出此下策了。謝兄，握劍的手不要抖，我只能賭這一把了?！?/p>

這場景和幾日前是何等的相似啊。只不過那時候謝念并沒有心軟，劍如游龍，氣勢如虹，直接就刺了過來。

現下應該也是一樣的吧。

結果，眾目睽睽之下，謝念把劍丟掉了。

洛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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