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夢若云煙，過往兮將來兮

“怪，當然得怪你！雖然親歷了這次的整個事情，我終于明白了，或許20年前你不得不作出離我而去的決定，但我依然怪你?！?/p>

……

“原因其實在船上已經和你說過了，你把嚴家以及大地之心的種種事情對我瞞得嚴嚴實實，后來更不惜離我而去，這么多年來音信全無，只能說明一件事?！?/p>

……

“事情簡單不過，就是你并不相信我！而兩人之間沒有互信，愛就沒有了賴以存在的基礎?！?/p>

……

“我明白你那個時候的擔心，白家無論24年前還是現在都無法和嚴家這個龐然大物相比，這等同于螞蟻與大象比較。那個時候，只要嚴文泰一伙人想對我父母動任何手腳，他們壓根就只能束手待斃而你也一定會捉襟見肘，諸多牽制。但無論如何，你還是錯了?！?/p>

……

“你的錯誤在于，自以為為我鋪好一條你認為最有利于我的路就是愛我?？晌疫@個人一直都認一個死理：愛一個人，更應該珍視你的愛人自主選擇的權利。20年前你的不告而別，根本沒有給我這個權利?！?/p>

……

“正確的做法是，把一切真相都清晰地告訴我，包括我們倆和我父母將可能面對的危險，當然也包括你可能活不過50歲的事實，讓我自己做這個選擇題，是離開你，還是和你一起去面對?！?/p>

……

“不，不，我怎么可能因為小孩的事責怪你？更不可能對你有任何的怨言，這跟我現在有了晨晨和曦曦沒有任何關系?！?/p>

……

“24年前，我滿心想著我們應該在小孩來臨前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的美好時光，外加工作壓力，真沒想太多，總以為往后的日子還長著。不過，有一點我不想瞞你，在你離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在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我的心里每每會因為沒能和你有個小孩而生出一點遺憾和惋惜?！?/p>

“現在，知曉了當初你不愿意要小孩的真正原因，我更只有感動而不可能有其它情緒！噢，對了，為什么又提到孩子？我覺得我們都該理智些吧？先不說我和你不可能回到20年前，更重要的是，即便現在桎梏了你們家族的2000多年的詛咒已經破解，但以你現在的年紀才考慮要小孩，實在太危險了。不行不行！”

……

“不，……,我不可能丟下你一個！要么我們一起死，要么我們一起出去！”

……

“快，快說，什么法子能控制住這該死的東西！”

……

“不能割繩子，不許你做傻事！”

……

“不要啊，別干傻事！別，求你了?！?/p>

……

“嫣然！”

……

床頭燈亮起，讓原本黑漆漆的房間出現了一方柔和的光幕。林逸虹從床上坐起，側頭看了一眼身旁仍自沒有醒轉，仰面而臥滿頭大汗的白思恒，用四只手指抓著睡衣衣袖，抬起手，輕輕擦拭對方額頭上的汗珠。

白思恒隨即醒轉，先輕輕抓起妻子的手，然后翻了個身。雙眼睜開，臉帶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剛剛做了一個非?？膳碌膲??！?/p>

林逸虹聞言恬然一笑，把燈按滅后重新鉆進被窩，身體輕輕擠進丈夫懷里，嬌嗔道，“傻瓜，50好幾的人了，做夢的時候還象小孩一樣手舞足蹈，嘴巴亂叫的。剛才夢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了，還能弄出一頭的汗。要不，說來聽聽唄？”

……

白思恒卻沒有立即接話，恍惚正在回味夢里的內容，一會后才回答道，“具體內容一睜開眼便記不得了。但直到現在，我的心里還是有一種很急切，很疼痛，卻很無奈的感覺，好像我想去救一個很重要的人，卻總救不了?！?/p>

林逸虹聞言，有種怪異的感覺浮上腦門，她當然明白自己丈夫嘴巴里說的那個要救卻救不了的人是誰，可打心底里，她卻老大不愿意提起那個讓她生味的名字，于是改了一種問法，“難道與大地之心有關？”

白思恒淡淡地回答道，“夢里感覺很真切，但奇怪的是，醒了后竟一點也想不起來?！?/p>

“噢，這樣子啊。別管了，我們快繼續睡吧，天馬上要亮了，明天還得上班呢”，林逸虹應道。

男人“嗯”了一聲后便不再言語，呼吸也很快便平緩了下來，如果不是感到對方的手掌仍習慣性地在自己后背上輕輕摩梭，林逸虹差點以為他已經再次睡過去了。

剛開始的時候，林逸虹忍不住佩服自家老公，因為換作是自己，剛被一個噩夢折騰得滿頭大汗，無論如何不可能在幾分鐘后平復下來。忽然，一種怪異的感覺從胸腹處升起，他其實記得夢里的細節，只是不想說而已。為什么？難道，只是覺得那是一個虛渺的夢嗎？

……

“不不，老公，你是不是搞錯關鍵了？”，林逸虹如往常一樣把自己縮緊在白思恒懷里，“讓張姨收拾干凈隔壁的房間，然后你睡過去就能解決最近幾個月里你越來越頻繁做著這些讓你每每極度不安的夢嗎？”

白思恒的手掌依舊習慣性地在妻子的后背上輕輕撫摸，道，“起碼我不會大半夜把你弄醒?！?/p>

林逸虹輕嘆了口氣，說道，“我覺得我們該去找個心理醫生看看。你不是有個中學同學是心理學博士嗎？我記得我們結婚的時候他也來觀禮了。叫什么名字來著？一下子都想不起來了?！?/p>

“你說的是陳暉吧？”

“嗯，好像就是陳暉，婚禮酒會的過程里你把我介紹給他的。要不我們去找找他吧，就算不是他的范疇，他應該也能介紹擅長這方面的同行給我們。我聽說了，一些高明的心理醫生可以用催眠的方式了解病人隱藏得很深的，甚至連自己都不知曉的秘密?！?/p>

“哇塞，你這記憶力還真的無可挑剔，快十年前的事了，而且那次酒會上人來人往的，難道你竟然就把介紹給你的所有賓客的職業和姓名記住了，厲害！”白思恒剛贊完自己老婆，接著便惱道，“但，你說的誰是病人了？”

“好了，好啦，病人指的是我，我這是嚴重的職業病，快病入膏肓了，所以才能記住十年前一面之緣的人的名字。我的好老公永遠都正常得不行了，否則，怎么會讓我粘了十年還覺得粘不夠呢？”

黑暗中，臥室里很快地再次恢復了安靜，只剩下有兩個稍顯粗重的呼吸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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